第二章

在距离开学还有一周的时候，肖战把新一学期的活动策划方案也审批通过交给了江清河。

幼儿园每个月都有亲子开放日，每次有不同的主题，邀请家长们一起来参加。每学期开学前，这些活动方案都要由肖战审核后交给江清河拍板。江清河很信任肖战，他审核通过的方案，江清河基本不会再提其他意见。

江清河还是跟以往一样，一周只有一天会来找肖战。他信任肖战，更认可肖战的工作能力。每周见一次面，也只不过是拉着肖战吃点好吃的，再抱怨几句公司里的几个老顽固。

江清河赶在还没开学前来找了肖战一次。还没开园，园里没有那么多事情，也没孩子，显得有些冷清。江清河前一晚就约了肖战今天午餐，他早到了一些。穿过园区，径直来到了二楼肖战的办公室。

敲门，没人应。他推门进了办公室。肖战办公室向来对他没什么门禁的。

坐在肖战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看见他桌面上还摆着那个年代久远的电子相框。这种东西现在已经没什么人用了，款式老旧，还是插电的，线要扯很长，一点也不好看。

他侧身凑上去瞧了一眼，还是只有那一张照片。里面是5、6年前读研究生时候的肖战，比现在要显得稚嫩一些，顶着一个妹妹头，眼纹都笑出来了。这种表情江清河自打认识肖战后他就没见过，可能是成熟了吧。

照片里明显看得出还有另外一个人，只不过被模糊掉了。从放在肖战肩上的手来看，应该是个男人的手。

江清河第一次见这个相框的时候就问过肖战，这么老土的东西怎么还在用。插上电后，看到里面的照片，江清河好像明白了，应该是舍不得换掉吧。

这么些年这个相框就一直摆在肖战的办公桌上。他什么时候来，它都是插着电亮着的，里面的肖战笑的那么好看。

肖战的好看是江清河第一次见他就了然的事。他也说不好，当时对肖战的执着有没有受他长相的“蛊惑”。他自诩是直男，但有时在肖战面前也还是忍不住在心里默默的感叹，真好看呀。

这样还算直男嘛？一个男的总会觉得另个男的好看。他自己心里也嘀咕。但他对肖战没有占有欲，可能唯一的占有欲就是在工作上吧。现在更加确定了，这所幼儿园是真的缺了肖战不可。

没过多久肖战就回来了。看到江清河坐在桌子跟前划拉着手机，百无聊赖的撅起嘴，一点也不像是大公司的老板。

江清河比肖战还小两岁，长相也显小。这几年因为年龄和长相没少在谈业务上受人轻视，但雷厉果断，业务能力也比较强，接触以后能让人推翻对他外表的刻板印象。

“不是约了午餐，来早了一个小时。”肖战抬手看了下表。

“跟老顽固们这次谈的顺利，早点过来看看你这边有啥事需要帮忙的。”

“外面那株矮灌木还没修，你去修一下吧。”肖战扬起下巴给他点了下窗户外能看得到的一丛矮灌木。

“好嘞，这就去问老金要工具去修。”江清河说罢做势要丛椅子上起来。

肖战赶忙上前把他按坐了下来。

“别贫了，说正事。”肖战坐回自己位置上，等着江清河开口。

“打算把幼儿园正式交给你，任命园长。原有公司股份也给你提高。”江清河顿了下，仔细看了下肖战的表情。还是这么自信，好像早都在他意料之中。

“刚跟老家伙们都谈好了。任命会在开园前一天送过来。”

肖战点点头。

“以后我就不会一周来一次了，不要太想我哟。”江清河噘噘嘴，眼尾也耷拉下来看着肖战，一副可怜兮兮的小狗模样，仿佛等着主人安抚。

“好。”肖战自动略过了江清河的模样，简单回了一个字。

“真绝情。”江清河收起不正经的表情“有事我还是会过来，每个月的亲子日我也尽量抽出时间过来。肖园长。”

“好的，江总。”肖战忙着手上的工作，没抬头，但嘴角是上扬的。

“就这事，走吧提前吃午餐，庆祝你升职。”江清河起身。

肖战抬头看着他，抿了下嘴说，“有件事还是想着问下你的。”

“哎呀走了走了，饿了，边吃边问。”江清河拉着他起来，出门。

江清河不爱吃德餐，没有去肖战喜欢的申德勒。拉了他进了一家附近的浙菜馆。江家祖上是地地道道的浙江人，全家都喜欢这种清淡饮食。

这家浙菜馆主打创新菜。肖战也只有跟着江清河来吃过几次。他一个人的时候从不会想起来这儿吃饭。

江清河点了绍兴醉鸡、干炸响铃、茄汁鱼卷、油焖春笋，还有肖战爱吃的龙井虾仁。又点了一壶西湖龙井。

“有啥想问的说呗。”江清河抿了一口茶。

“我就是好奇，你前阵子让我亲自面试的那个孩子是什么情况？资料什么都没有，当天陪他来的也是家庭教师。”肖战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探一探江清河。

江清河又喝了一口茶，才回答肖战“也没什么情况，家庭成员很简单，也不是私生子。就是孩子爸爸是个公众人物，暂时想要保密，怕孩子受到打扰。他工作特别忙，经常也不在，这孩子之前是跟着爷爷奶奶在小镇里生活，到了上学的年纪，就接回大城市。很简单就这样。”江清河抬头看了眼肖战“哎呀，反正你以后肯定会知道，但人家现在拜托我要保密。”

“你想什么呢，我也没想知道。我就觉得马上开学了，至少得了解下大致的情况，万一遇到突发事件，我也好知道该怎么处理。”

“行，可以。肖园长考虑的对。”

这顿饭吃了没多久。江清河吃完饭还得回公司开会。出了餐馆就跟肖战分开了。

开园的前一天，肖战的任命如期而至。

收到了员工的祝贺之后，肖战决定今日提早下班，请员工们去聚餐。

发信息询问了江清河是否要一起参加。过了十分钟，江清河回复，会议结束不了，没办法参加，但明天开园他会准时到。聚餐公司请客，就当新学期开园前团建。

肖战没跟江清河客气，改日再请他们一起吃饭就好。

晚餐吃的挺开心，助理Yoyi照顾大家的口味选了一家日式烧肉店。喝着清酒，听着小年轻们聊天也是件开心的事情。

家中有人在等的人就提前回家了，肖战作为主角，自然不能太早走。实在有些乏了，跟大家嘱咐了几句明天千万要准时，就打车回家了。

坐在车上，看着窗外沿途的街灯，还有各色的广告牌，心里感到一阵丝丝的落寞。这落寞还没来得及更深一层次递进，他住的小区就到了。

肖战租住的小区离使馆区很近，地铁一站，公交两站。心情好了，走路上下班也是常有的事。他不开车，之前出过一次车祸，就把车卖了，有事就打车，坐公共交通工具出行绿色环保。

进了家门，洗漱之后就睡了。

第二日开园，冷清了快两个月的幼儿园一下热闹了起来。新入园的小朋友在开学第一周总会经历一些分离焦虑，唯独王筱琑没有这样一个过程。

王筱琑今天还是由刘青送来的。刘青简单的跟肖战说了几句，就离开了。小琑甚至对刘青的离开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就跟着老师进去了。

江清河还是没能来，估计春天事情太多了。算算春节后他们也只不过上次江清河来告诉他任命的事情时见了一面。

简单的开学仪式后，新学期的学习生活就正式开始了。

肖战走到了小班，视线巡视了一圈，新入园的孩子都适应的还不错。

肖战将目光落到了王筱琑身上。这孩子看上去不像是被佣人或者家庭教师带出来。想必从小跟着爷爷奶奶在小镇里长大更肆意一些，童贞保留了也更多一些。

小琑很乖巧，似乎不愿给身边的人带来太多的麻烦。但想要什么也会直接跟老师表达。

可能小琑跟园里其他孩子不太一样，又或者是他的家庭情况，让肖战无法不对他更关注一些。

肖战转身回到办公室，看了下日程安排，第一次亲子日安排在了两周后。这两天得让各班老师早点通知学生家长，好让他们早点安排好时间。不知道小琑的父母会来吗？

亲子日这天天气也不错。吃了午餐，肖战帮着老师们布置活动用品。

刚开春，气温还不算太高。三月下旬的天就连天气预告都说不准。每年三月的亲子日活动都很保守的定在园区让孩子和父母一起动手种蔬菜水果、做扎染。

肖战一抬头就看到江清河朝他们走来。亲子日江清河从不曾错过，之前都是他作为家长出席弟弟妹妹的亲子日。

“来了。就搭把手干活吧。”肖战继续低头忙着手里的工作。

江清河笑笑没说话，就帮着老师开始准备材料。

时间差不多，老师带着刚睡醒的孩子们出来。等家长们陆陆续续的都到齐了，老师开始安排这次活动。

肖战用胳膊肘戳了戳江清河。

“王筱琑家还是家庭教师来的呀。”

江清河看了一眼，“嗯，爸爸太忙。”

肖战这段时间偶尔会在上下学时间陪着老师在园门口一起接送孩子。来接王筱琑的好像一直都是刘青和司机，从没见过其他人。

一整个下午的时间，肖战和江清河陪着孩子们一起种蔬菜水果，做扎染。难得放下了手上的工作，感受一下春天温暖的午后阳光。

“肖老师！”

肖战听见有个稚嫩的声音叫他。回过头看到是蹲在他身边不远的王筱琑，刘青不在他身边。一个人小小的的蹲在那里。

肖战笑着走到小琑身边，蹲下来看着他。

“肖老师，我种的草莓什么时候时候能吃呀？”

“小琑种的草莓吗？小琑喜欢吃草莓呀？”

“嗯，我和爸爸都喜欢吃。我喜欢吃草莓尖尖爸爸喜欢吃草莓屁屁”小琑点点头“肖老师喜欢吃吗？”

“哈哈哈，肖老师也喜欢吃草莓尖尖。肖老师刚才也种了一棵。在那里。”小琑顺着肖战的手看了过去。

“现在种，要等夏天，小琑穿短袖的时候就能吃了。”

肖战想起以前也总有个人抢着吃草莓屁股，把草莓尖尖都塞给他。肖战不禁笑出了声。

“老师，我种的草莓也给你吃。”小琑扯着肖战的衣服。

“好呀，老师种的也给你吃。”

亲子活动顺利结束。肖战和江清河陪着老师一起送孩子和家长们一起离开。

小琑跑来拉着肖战的手一起往外走，没见到刘青，好像是接电话去了。

“小琑，爸爸刚才打电话说今天下班早，来接你喽，现在就在外面等着呢。我们快走吧。”刘青接完电话走到小琑身边。

“太好了。”小琑很开心，拉着肖战的手却不松开。

肖战示意没关系，一起送孩子出去。

没走几步，小琑看到了一辆熟悉的保姆车。松开肖战的手，急忙跟他告别，飞快的跑到车边。

司机拉开了车门，里面坐着的人探出身将孩子抱进了车里。眼神抬起的时候，看到了怔在不远处的肖战。

肖战清楚的看到了，那张四处可见的脸，和五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望着他的眼神看不出什么情绪，甚至连吃惊都没有。

车门很快关上了，肖战不记得刘青跟他告别时说了什么。他只是一直死死地盯着那扇车门。他并不知道，车里的人将他所有的反应尽收眼底，也不曾挪开一眼。

王一博，终于还是碰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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