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小时候从马上摔下来过一次，据说摔得肖战一个月都没下了床。从那以后便再也不肯学骑马。所以，南启人就看到了世所罕见的一幕:越西的陛下牵着马绳，上面坐着穿了一身大红色骑马装的肖战。

这个小殿下，史书国策，琴棋书画样样皆通，唯独不通武功和礼法。

王一博和几个世家公子都被分了狩猎任务。肖战看着他们骑着马，在赛场上奔驰，也挺羡慕的。尤其是王一博，不愧是从小就跟着镇北侯行军打仗出来的，身姿箭法绝非寻常人可比。不同于肖战往日见到的王一博，他的眉眼之间锋利了不少。弓箭一拉一放，百发百中。

英姿卓越——王一博

“阿战，是不是也想参与。”汪卓成看着他在马背上不住往那边张望。肖战回过神，犹豫了一下，轻轻点了点头。汪卓成爱着他，下意识就变得很温柔。

汪卓成翻身上马，将肖战牢牢困在怀里，他可不敢把肖战放后面，上次摔马的经历让他后怕极了。

“驾！”汪卓成拉住马绳，马在赛场上飞驰，肖战有些害怕，汪卓成在后面环着他，“别怕，睁开眼睛。”汪卓成笑了一下，策马向众人相反的方向驶去，肖战一路没睁开眼睛，只感觉耳边呼啸的风。

王一博看到汪卓成带着肖战往反方向跑，下意识就想跟过去，却被一个人拦住了去路。

“阿玖？”

阿玖对他轻轻摇了摇头。王一博神情落寞，是啊，他凭什么跟上去呢？就连他的心意都没办法亲口对肖战说出口。甚至他都不知道肖战是怎么想的。是真的把他当成了很好的朋友，还是………

这边汪卓成带着肖战来到一片特别空旷的草原，野花遍地，花丛中还有一条小河。汪卓成勒住马绳，跳下来，向肖战伸出手。肖战愣愣的看着他，汪卓成也不着急，只是微笑的看着他。

温润如玉——汪卓成

不知过了多久，肖战将手缓缓伸向汪卓成，汪卓成握住他的手，像握住了一个稀世珍宝。他们沿着河边溜达，汪卓成一直牵着肖战的手，肖战也任由他牵着。

两个人溜达了一会，肖战提出来想休息会，汪卓成便和他并排坐在草地上，肖战很多话想问他，可是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肖战盯着溪水发呆……… 良久，汪卓成一直没开口说什么，肖战疑惑的看过去，却看到汪卓成手里正编着一个花环。

“皇叔…”

  他把编好的花环戴在肖战的头上，“很好看。”

肖战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头上的花环，自从他来到南启，觉得汪卓成变了好多，这样的汪卓成让肖战措手不及。汪卓成握住他的手，他有一句对不起一直想跟肖战说。并不是对不起他夺权篡位的事，也不是对不起他和他兄长之间斗争的事，而是………他偶尔的不清醒和他那么残忍的对他，还有他迟迟醒悟的爱。

千言万语，在心中，却难开口。

汪卓成轻轻吻上肖战，这一吻他投入了所有的真诚和抱歉。他和肖战吻过无数次，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这样虔诚。肖战缓缓闭上眼睛。两个人明明已经对对方身体熟识到不行，可今天却如同第一次接吻那般青涩。

好一会，汪卓成松开肖战，让肖战靠在自己的身上，肖战喜欢看天空，南启的天空比越西的更蓝，更广阔，有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肖战在汪卓成怀里看着天空，脑海中浮现出另一个人……不行，不能想他…肖战，你跟他………没有缘分。王一博只是把你当成朋友，你不能……不可以………你……配不上……

又呆了一会，肖战有些乏了，汪卓成拉他起来，扭头才发现，马呢？？？？

马呢？？？？？？？？

两个人相望无语，他们的马，不知道什么时候……不在了………自己回去了？还是跑到别处了？？？

虽然很难接受，虽然有些荒谬，但是他们刚才骑着过来的马，的确不见了………

“无妨，我们没出海宽的领地范围，晚膳之前没回去，他们一定会派人来找。”汪卓成笑了一下，牵起肖战的手，凭借记忆，应该是往那边走。其实汪卓成心里也没底，因为刘海宽说过，夜晚的时候，像这样的地方一般都会有狼出没。

走着走着，汪卓成忽然停下，走到肖战身前，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不用了，皇叔，我可以自己走。”肖战脸瞬间红了，之前汪卓成也很宠自己，可是跟今天不同，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虽然肖战真的有些走不动，但还是不好意思让汪卓成背着自己。

汪卓成也没多说，直接把人背起来，掂了掂，还是那么轻。

“背着我，你会累的。”说不动容那是骗人的。他和汪卓成朝夕相对快十多年了，他纵容自己，宠爱自己，他对汪卓成的特别，他是清楚的。尤其是今天。

“不累，以前再累也过来了。”

“阿成，以前总是很累吗………”肖战的声音小的像蚊子，他知道每一代君王都是踏着白骨爬上去的，得多么强悍的一个人才能坐上那个位置。而且还能将一个国家发展的那么强大。

“背负的越多，自然就越累。”汪卓成额头已经微微出汗，可是步伐却很稳健。“阿战，陪着我好不好，别离开我………”可能只有看不到肖战的脸，他才能说出来这些话，近乎请求的话……

背上的人沉默了。汪卓成背着肖战继续前行。

他从记事起，就和皇叔在一起，皇叔教他读书写字，生病了整夜陪着他，哄着他。他闯了祸，皇叔也只是轻轻揉揉他的脑袋一笑而过。汪卓成曾抱着他上朝，给他讲故事，下雨给他披衣服，陪他放风筝，为了他的一句不喜欢皇后，只要肖战在他的寝殿，就不许皇后进去。汪卓成跟自己吃饭的口味完全相反，可是他却一直再吃自己爱吃的，他甚至都不知道汪卓成喜欢吃什么。他是依赖汪卓成的，他是尊重汪卓成的，他也是真心喜欢汪卓成的。可是那年他的生辰，他挥之不去的噩梦，汪卓成在酒里下药强迫了他一个晚上。他把一切报复强加给肖战。事后他好像逃跑一样，留下肖战一个人在那。

汪卓成那天其实并未走远，就在门口，他听着肖战从哭到沉默，他泪流满面，却一直没敢进去。

可是往后，他控制不住的想要肖战，肖战反抗，逃跑，自杀，他与他之间势如水火。那段日子，汪卓成也陷入了他曾经最昏暗，最痛恨的回忆里，他俩彼此伤害，不依不饶。汪卓成曾经以为他是因为肖战长相越来越酷似他母亲而想要折磨他，后来他想了想，可能他早就爱上肖战了，就是因为这份畸形的爱和他不肯放下的仇恨而导致他扭曲，犯下了不可饶恕的错误。

后来肖战放弃了，他没有在反抗汪卓成。汪卓成以为他接受了自己，直到有一天肖战发了梦魇，他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不停的扣自己，胳膊都他抓破了。不停的撞墙。汪卓成每次在肖战睡在寝殿的时候，其实并未走远，他都会停留好一会。他闻声进来，将人死死抱在怀里，一边流泪，一边说着对不起。

那些恨，汪卓成放不下。

对肖战的爱，汪卓成也放不下。

“我还能去哪里呢。”汪卓成都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肖战才缓缓开口。他爱王一博，可是又能怎么样。王一博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心意。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他知道汪卓成是不会放他离开的。如果说以前的肖战是别人的影子，那么如今的肖战就是汪卓成的命了。汪卓成的偏执，汪卓成的暴戾，汪卓成的每一面，肖战都见过。所以肖战可以很肯定的说，他是这个世间最了解汪卓成的人。

汪卓成停住了脚步，他的眼眶微微发酸。

 “我不是一直在你身边吗…除了你身边，我还能去哪里呢。”肖战苦笑了一下。叔侄关系，发展到这个地步，他可真的是………说不出什么。

“慢慢试着爱我，好不好…”汪卓成轻声说道。

肖战没有回应他，只是收紧了搂着他脖子的手臂。简单的一个动作，让汪卓成如同黑暗中的人重见天日，如同在大漠中行有的人，忽遇甘泉。在他犯下这么多错，肖战还能接受他。在这段关系中，肖战还愿意陪着他………在他这荒唐阴暗的人生中，肖战是唯一照进来的一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