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是之前那位想走没走掉的大夫下的论断。

肖战突然昏迷，吴峪刚开始还以为是旧伤复发所致，谁知请大夫过来把脉一瞧，竟直接断诊是中毒。

且是罕见的剧毒。

“老夫才疏，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症状，大人还是另请高明吧！”面对王一博的质问，大夫只是摇摇头。

王一博不肯接受这样随意的诊断，目光凶狠地盯着大夫，“既连症状都看不懂，你怎么确定就是中毒？！”

“虽不知如何解毒，但中毒的脉象还是很容易把得出来的。”大夫见多了人情世故，即使王一博的不善那么明显他也没有慌张，而是真诚地给出了自己的建议。

“寻常医者，大多擅长的都是各种病症，倒是西郊重光寺有位永明大师，早年四处游历，医术极高，大人不若找他来看看，说不定会有转机。”

肖战安静地躺在那儿，神态没有一丝异常，仿若只是睡熟了。

可王一博知道不是的。

一截宛若被利刃划破的刺眼红痕自眉心长出，从最初短短的几乎看不清晰，到如今已长至指甲长短。

那红痕好像是吸食人的生命在成长，肖战的手掌明显已经开始冰凉，呼吸也慢慢浅淡下来。

王一博，“这红痕一直长会怎样？”

“总归不会有什么好结果发生的。”大夫的遗憾不似作伪，“大人若真想救命，还是快点儿出发吧，老夫有套祖传的针法，或许可以暂时缓解病人的症状，等待大人归来。”

后槽牙咬紧，王一博脑子开始混沌。

一时后悔自己午时不明状况，竟胡乱将外面的东西带回来给肖战的行为，一时又怀疑起是不是这个大夫故意作怪。

或者，他就是那个隐藏极深的打探/行刺之人？

心慌意乱之下，周围人个个都变得不那么可信起来。

而他，却还必须立刻离开，去给肖战找那个有可能救他性命的永明和尚。

“吴峪备马！”

天人交战得再激烈，王一博也不能耽搁太久，很快便定下决心，“我马上就出发去重光寺，你留在这儿协助张大夫，寸步不得离开，明白吗？！”

“小将军，我和你一起去吧！”吴峪有些不放心。

事发蹊跷，让人不觉生出一股山雨欲来之感。

他是老将军亲自送到王一博身边的人，对他来说，没有谁比王一博的性命更重要。

可他话语未尽，便被王一博打断了。

“你就留在这儿。”手掌重重地压在吴峪的肩膀，王一博看着他，字句坚定。

“他比我更重要。”

重光寺虽不是国寺，却也是京城有名的大寺庙。

这寺庙有两绝。

一是可保姻缘美满的观音娘娘，据说极灵验。

二便是医术极高的永明大师，号称无不可治之症。

关于永明大师的事迹，大都是说他擅长各种疑难杂症，而其中最著名的一例，便是他曾经治好过一位贵人自胎里带的顽疾。

这种着三不着两的传说京城时有，从前王一博只听听便罢了，这次他却无比期望这些传言都是真的。

一路快马加鞭，王一博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重光寺。

寺庙大门已然紧闭，王一博敲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小和尚过来开了个门缝。

“施主有何事？”

王一博，“家人有急症，求见永明大师，还望小师傅行个方便。”

小和尚不紧不慢，“施主请稍等。”

门缝又被合上。

再约一刻钟，王一博几乎要等不及去翻墙的时候，小和尚才终于回来。

重重的大门被从里面打开，小和尚对王一博单手揖礼。

“施主请随我来。”

……

张大夫从药箱深处取出一套保存极好的银针。

银针一根根被取出，张大夫先将它们在旁边的烛火上烧过两回，再插到一块不知道什么材质的黝黑皮子上备用。

吴峪一直站在旁边盯着，果如王一博吩咐的那样寸步不离。

张大夫也不管他，自顾地将银针处理好，然后又从药箱里取出一块小小的香料和一个小香炉。

“这是做什么？”拦住张大夫点香的动作，吴峪谨慎地问。

“下针前的准备工作而已。”张大夫耐心极好，“这香料有舒缓神经的作用，燃上一些，下针才更安全。”

吴峪头拿走张大夫手里的香料，不欲节外生枝，却听张大夫又道。

“等会儿我要下针的地方可都是生死大穴，万一病人突然动作导致我下手错位，那后果，我可担不起。”

吴峪，“……”

“大人，我来这儿也半月有余了。”张大夫有副十分憨厚的面相，这让他说出的话好像也比别人更诚恳，“我若想伤人，日前开方换药的，机会多得是，何苦到这会儿你们都开始防备我了才动手呢。”

很有道理，吴峪被说服了。

但为了慎重起见，他还是没忘威胁一句，“他要是死了，你也活不成。”

张大夫点头，“老夫明白，老夫明白。”

吴峪拿起那小块香料闻了闻，又伸手去要张大夫手里的香炉，“我来点香。”

“好。”张大夫从善如流，“那就劳烦大人了。”

香料点燃，很快便有细细的幽香自香炉里飘出。

“这香料药效极烈，病人不宜嗅闻太多。”张大夫指挥吴峪将香炉放在稍远的桌子旁，“大人帮我看着些，待我叫您的时候立刻把它熄掉。”

“嗯。”吴峪应下，顺势坐在香炉旁的座位上。

淡淡的药香幽远悠长，很快充斥了鼻尖，吴峪盯着香炉溢出的细细白烟，悄然失去知觉。

‘哐当’声响。

是人倒下的声音。

张大夫没有回头，而是淡定地从黝黑的皮子上抽下一根细长的银针。

起身走到吴峪身边。

他熄掉了香炉。

哇哦～
开始搞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