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怕,请你跟我重复一下刚才的情况。”
面前的警察手里拿着一支笔,他温柔的对女孩说道,
“我们会帮你的。”
女孩在警察的耐心安慰下逐渐平复了情绪,她低着头把胳膊环在了自己的身上,
“我……”
还没说出什么,女孩便又开始轻轻抽泣,她连忙小声道歉,“对不起……”
警察见状正打算让女同志进来,然后就听见门响,江鱼哲走了进来,
“sir,他身上是有点淤青,但没什么大碍。”
“哦,行。”面前的警察摆摆手示意另一个同事先出去。
“你们俩跟我重复一下当时发生了什么?我们已经去调监控了,不过那里的监控设施已经比较老旧了,我们还需要一些时间。”
江鱼哲坐在了女孩旁边,
“当时我跟他,”江鱼哲指了指在门外坐着的年承,“我们在路上走着走着就听见了呼救声。”
“我们本来没打算多逗留,然后这个女生就突然跑了出来,让我们帮帮他。”
“后面的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江鱼哲把手搭在了桌子上,然后看了看旁边小声抽泣的女生。
女生似乎注意到了江鱼哲短暂的目光,她缓缓的抬起头,狠狠吸了一口气,努力地说,“其实我当时是真的没办法了,对不起。”
江鱼哲没说话,他并不怪女孩,是他自己要留下的。
“那些人是我们学校附近的混混,他们平常在学校里就喜欢欺负别人。”女孩慢慢说道,“我的一个朋友被他们大哥看上了天天去骚扰她,她胆子小,一直默默承受着,不敢跟家长老师说。”
“平常被欺负了只有跟我倾诉。”
女孩咬咬牙努力控制了一下颤抖的嗓音,“我不知道怎么帮她,只有每天都陪着她上下学。”
“有一次放学,那些人又过来了,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胆量,对他们放了狠话让他们不要再纠缠她,然后就拉着我朋友拼命往前跑,
他们很快追上了我们,我那时候真的很害怕,手心里都是汗,脸前一个男生就要靠近了过来,我就抬手狠狠甩了其中一个人一巴掌,当时我们都懵了,我朋友就拉着我快速往前跑,我们不知道跑了多久,最后跑到了警察局门口才停下来。”
“那为什么不进来找警察呢?”面前的警察问道,
“因为我们不知道该怎么说,
我朋友胆子小,爸妈也不怎么关心,所以她……”
女孩停了下来,不愿再说什么。
警察站了起来,“好的,我们已经了解了大概情况,不过我们会去找你那位朋友配合调查的。”
女孩吸了吸鼻子,像是在挣扎什么。
“你们可以先回去了。”
江鱼哲也站了起来,他脸上的淤青在灯光下显得格外明显。
“你,很勇敢……”
“相信警察,也请相信别人,他们会受到惩罚。”
说完江鱼哲推门走了出去,留下女孩一个人在房间里。
门外年承刚接完母亲的电话,他没有说今天晚上的事情,只说自己在书店看书忘记了时间。
年承看见江鱼哲走了出来,他看着江鱼哲,脸上一块大淤青,头发在地上摩擦的早已经没了型。
江鱼哲撑了撑嘴角,“我们走吧。”
年承淡淡地嗯了一声。
两人在等出租车的时候,江鱼哲问他,
“你,没什么事吧?”
他停顿了一下接着说,“我今天不是想英雄救美,只是想帮帮那个女生。”
年承沉默的看着地面,“我没怪你。”
“不过下次帮别人前,先考虑一下自己的实力。”他淡淡转过头看着江鱼哲。
“万一今天警察没有及时赶到,怎么办?”
“对不起啊。”
“我没想那么多,那个女生抓着我时,我就觉得心里很难受,很慌,我也不知道怎么了,但我觉得我这么立刻走掉绝对不行。”
“噢?只有我自己这么绝情咯。”年承讥笑着说,“我当时本来想先带着那个女生跑出去,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被打趴下了。”
年承的声音很低,但又低的让江鱼哲听的一清二楚,他别过头不再看着他。
“是啊,是很不自量力。”
“但我不想再和以前一样。”
年承听的云里雾里,什么叫作和以前一样?
他不喜欢别人身上这种莫名的正义感,如果一切事情终究会有一个好的结局,那为什么他没有,为什么所有事情还是一成不变。
他所有经历的一切都在告诉他自己,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沉默,不去参与别人的事情,也绝不让别人插手他的事情。
“我听不懂你说的话,下回再遇到这种情况,我会自己先走的。”年承淡淡地说道。
“在不势均力敌的情况下,保护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出租车来了,年承拉开车门坐了进去,江鱼哲坐在了他旁边,两人一路上都沉默无言。
车窗外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啪嗒啪嗒的打在玻璃上,江鱼哲靠在上面,
那时,也像今天一样下着小雨。
“小哲,放学一起回家吗?”
江鱼哲手里握着一支笔,“不了,我今天有事。”他继续写着手底下压着的纸,然后抬头笑着说,“你先别问,秘密。”
胡知夏闻言笑了笑,“你是不是在给我准备生日礼物。”
江鱼哲连忙把没写完的信塞到了桌洞里,急忙解释说,“什么啊!你不要乱猜,我早就把你的生日礼物准备好了。”
“这个是我写给我偶像的话,”他抬起头认真地说,“你就期待一下你的生日礼物吧。”
他把信拿出来夹到了书里,胡知夏无奈的看着他,自己耳朵根都红了,还在说谎呢。
他把书包背好,“那我先回去了,今天下雨,你回去慢点。”
“哦好。”江鱼哲随便应了声,催促他快点先走。
放学后的校园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下着小雨的天气把一切都染成了黑色的,,胡知夏撑开伞凝视着前方,风扫开水波,他抬起脚便走了出去。
班里还剩下江鱼哲一个人,他把那张纸重新拿了出来,这是他要送给胡知夏的信,上面还印着他最喜欢的动物大头图案。
给最铁的夏:
胡知夏!你没想到吧!我今年生日也给你写了信哦!
你上次收到我写的信一直嘲笑我跟暗恋你的小男孩一样,我可还记得呢!不过我大人不记“胡知夏”过,我原谅你了。
你比我先到了15岁,我才不会叫你哥呢!因为我还有三个月也要15岁了,我以后肯定比你长得高?(肯定的肯定的)咱们俩家住的那么近,妈妈天天夸你又聪明又乖,我都听烦了,你下次能不能少考一点分啊?这样我就可以去跟老妈说,“你看夏夏也有发挥不好的时候啊!”我只是发挥不好的次数比较多而已了。
还有你看到这个陶人了吗?这是我失败了好几次才捏出来的,是不是很酷!我就知道你喜欢。
阿姨让你考市里最好的高中,要是我没考上,那我们就不能每天见面了,所以我决定开始好好学习,这样我们又能一起回家了!你说呢?
胡知夏收
可惜,那个男孩还没来得及收到这封信,也没来得及看到江鱼哲失败好多次才捏出来的陶土人。
学校天台上,男孩的年龄永远停留在了15岁。
江鱼哲记不太清了,或许是太过于压抑,或者是太过于震惊,在看到躺在地上的男孩时,他忘记了哭泣,只是定定的站在原地,手里还抱着没来的及送出去的生日礼物。
细雨继续密密的落下来,耳边是保安焦急的声音,“啊!有学生跳楼了!”
胡知夏就那样安静的躺在地上,静悄悄的离开,什么也没有留下。
“喂,”年承戳了戳江鱼哲的衣服,“别睡了,你快要到家了。”说完他下了车。
江鱼哲迷迷糊糊的醒来,思绪依旧停留在那场惊魂未定的梦境中。
“好。”
年承转身往小区走去。
叮,手机响了。
年承掏出手机,是江鱼哲发过来的QQ,
「刚才没来得及跟你说,把你牵扯进来抱歉了。」
「助听器没摔坏吧?」
年承下意识摸了摸耳朵上的东西,回复他道,
「没摔坏。」
然后又回复道,
「是他们要跟我们道歉吧?」
年承觉得他真是糊涂了,太笨了。
回到家后年承趁年母还没出来便先跑到了卫生间,
“小承?怎么现在才回来?”
“没事,想趁雨小点回来,所以晚了。”
年承把水声开到最大,“你先休息吧,我洗完澡就睡了。”
门外的年母还是有些担心,她准备了感冒药放在了桌子上,叮嘱年承等会洗完澡吃掉。年承应了应催促她快点回房间,太冷了。
他回到房间,下意识地把手机QQ给刷新了几下,江鱼哲没有接着回复他。
窗外的雨似乎越下越大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年承不愿再去回味,本来他该担心的就已经够多了。
睡觉吧,他想。
可能此时另一个人或许在无眠呢,他这样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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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