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与人之间的相处底线就是这样。
觉得永远不能触碰的禁区实际只是个唬人的虚架子,只要鼓起勇气闯进去就能发现,这里其实也并不会伤害到你。
肖战不能杀了王一博,便只能跟他回去。
这不合常理的一步打乱了很多人的计划,只有王一博一人欣喜若狂。
肖战不愿杀他,证明他在他心里到底是有一席之地的,不是吗?
还有什么会比这件事更让人兴奋呢?!
庆安别院一切如旧。
肖战如那天离开时一样带着围帽回去,然后在那里发现了一个与他长相类似的男子。
那人见王一博进来,惊慌失措地起身,“大人。”
原来这就是王一博瞒天过海的障眼法。
肖战脱下衣衫围帽给那人换上,自己也重新穿好衣衫,踱步去廊下的摇椅上躺着晒太阳。
已进四月,阳光晒在身上不一会儿便暖和起来。
肖战便就着这温暖的阳光,听着王一博在那边指挥人洒扫收拾,更换床褥。
不能离京,重回别院,这是肖战计划之外的事儿。
为什么不能杀了王一博。
为了镇北侯吗?
能为了儿子千里来回,鸩杀太子,肖战虽然只见过他一面,但有些人只需一面就能看清,镇北侯就是这样。
杀了王一博镇北侯必反,肖战无比确信这件事。
但,真得仅仅只是为了镇北侯吗?
肖战,你有没有一点儿私心?
有没有一点儿是被他眼底深深的爱意打动。
有没有一丝担心你果真离开他会承受不住。
有没有为他不顾一切的豪赌动容。
又或者,只是落在衣襟上的鲜血让你心疼了。
纵容了他,重新圈禁了自己,再次回到这个任人宰割的地方,你有没有开始后悔。
肖战想。
他并不后悔。
纵容便纵容,心软便心软,那又如何,不过再来一次罢了。
养个有些心爱的宠物不就是这样吗?
引诱,挑逗,照顾。
剪爪子,掰掉牙齿,关进小黑屋。
好是手段,坏也是手段。
可最终,总还是要宠着的。
耽搁了行程也无妨,再等等吧,总还有机会的。
他这样想。
可显然,‘宠物’的叛逆期比他想象的更长。
别院的看管等级前所未有的高,除了王一博和门前几个木头样儿的看守侍卫,肖战竟见不到一个外人。
王一博隔绝了外界对他的刺杀,也隔绝了他和外界的信息传递。
他这次,是真的要关他在这里。
又抄完一卷经书,肖战将宣纸放到一边晾干。
王一博捧着早已准备好的手巾过来,细致地替他擦掉手上的墨迹,又将温度适宜的茶杯递到他手里,自己过去收拾书桌。
他最近总是表现的这样乖巧。
伺候照顾,妥帖周到,好像这样就能将之前的种种掩饰过去,让肖战永远停留在这个地方。
而这,显然是不可能的。
风平浪静的日子不会永远继续,最明显的表现便是王一博又受伤了。
即使他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可肖战却在他身上闻到了幽微的血腥味。
王一博已经将桌面收拾干净,转身去取准备好的点心。
肖战放下茶杯,问他,“伤到哪里了?”
欲走的脚步顿住,王一博僵在原地,还没想到该如何回答,肖战已经起身站在了他面前。
伸手在左边的小臂处捏了捏,王一博没有防备,立刻便是一声掺杂着痛苦的惊呼。
正是这里。
手上的力道轻柔了些,肖战又在周边按了按,有些不悦,“怎么没有包扎?”
就算是不想被他发现,总要在贴身处包扎一层才好,而现在王一博小臂处的手感,明显是没有包扎过的。
王一博,“……”
天气渐热,衣服早已换成薄薄的一层,王一博也不是没有包扎过,只是痕迹实在太过明显,只好又拆掉了而已。
原想着近几日少出现在肖战面前,谁知不过刚来换个茶的功夫,就被肖战发现了呢。
早知道连茶也不换了,反正只要他不出现,肖战也没办法找他,自然也就不会发现他受伤的事儿。
王一博有些懊恼,却没一句能说给肖战听,只好默默闭嘴。
肖战已经拉他坐到了窗边的小塌上,伸手开始解他左手的护腕。
护腕散开,血腥味和淡淡的药味更浓,肖战皱眉,吩咐旁边的吴峪,“张大夫呢,叫他过来。”
刚被捏住手腕还有些脸红的王一博瞬间清醒,眼神犀利又警觉地看向肖战,“你想见张大夫?”
想见别人?
想和别人联系?
想再次离开了吗……
肖战,“……”
匕首滑出,紧束的衣衫自袖口而上散落开来,露出里面手掌长的狰狞伤口。
皮肉翻飞,止血药膏满满地敷在上面,与丝丝渗透出的暗红色血液交织在一起,调和出一种诡异又丑陋的颜色,与上边白皙干净的皮肤形成强烈的对比。
肖战停下动作,定定地看着那道几乎有半指深的伤口,半晌,探手似想触摸。
王一博却觉这道伤口刺眼又难看,没再顾得上肖战‘想离开’的事儿,缩手就要退回来。
“躲什么?!”眉心紧锁,肖战伸手抓住他未受伤的手掌,又将人拖了回来,“都伤成这样了,还逞什么能?!”
王一博有心不配合。
但温热的掌心相贴,像是什么特效麻药般,让他突然泄了力气,只能任肖战握着,再动弹不得。
吴峪已经非常有眼力劲儿地取了清水和药箱来。
没有张大夫,肖战只好自己动手。
这次的伤口不像上次那样浅浅一道,肖战足足用了好几盆清水才将终于将污秽淤血擦洗干净,重新敷药包扎,折腾了大半个时辰方才弄好。
将王一博胳膊上的袖口整理整齐,肖战走到旁边清洗双手。
王一博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小臂,嘴角忍不住上扬,心中溢满了喜悦。
肖战端着那杯冷茶重新回到小塌边坐下,再说话已和伤口无关,“刺杀越来越频繁了,是吗?”
王一博,“……”
上扬的嘴角缓缓跌落回去,王一博垂眸抿嘴,“没有,是我昨日不小心。”
“伤口外宽内窄,最深处在正中间,我朝常见的薄刃不会留下这样的切面。”肖战并不需要王一博的认同,他已经有了判断,“是胡人常用的弯刀吧。”
王一博,“……”
肖战,“胡人来使已经是三月份的事儿了,这么久他们还没离京吗?”
王一博,“……”
“不对。”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肖战手指叩击桌梳理自己的思路,“无论和谈与否,朝中都不会允许胡人在京城停留那么久的,若胡人来使已经走了,这一批袭击别院的胡人又是哪儿来的?”
王一博一言不发,神色已然冷了下来。
肖战的推测却还没结束,继续道,“朝中有人在帮助胡人隐藏行踪,还说动了胡人动手杀我,看来他们双方至少应该是合作的状态。”
“和胡人勾结,里通外敌,这人定然不会是陛下,最有可能的人选是大哥或者四弟。”
喝了口凉茶,肖战轻笑一声,“无论哪一位,都很让我刮目相看啊。”
王一博,“……”
一字未言,只是包扎个伤口而已,肖战就知道了这么多信息。
这番作态很难不让王一博联想,他主动为自己包扎伤口难道就是为了这些吗?!
脸色铁青,王一博猛地站起身就往门外走。
身后,是肖战悠悠的声音。
“太子妃临产的日子快到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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