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黑,窗外逐渐明灯而起。
电视上的节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播完,单调的介绍界面略显孤寂。
肖战靠坐在沙发上,已发呆良久,拇指的倒刺被食指抠的越来越深,他却像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完全没有要停下手指动作的意思。
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他动了动身子,看了过去。
随之,一抹身影宛若一头蛰伏在暗处的豹子闯入了他的空间。
“怎么不开灯?”王一博皱眉。“本来眼神就不好,这样会更伤。”
说着,他转身按下了开关。
突如其来的明亮,让人难以适应,肖战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肖战没有应他的话,转过身子把腿拿到沙发上蜷着,想了想还是决定说出来。
“下次,别把那些东西拿出来了。”
嗓子有些干,说出的话像是带着无尽的委屈,配上他此刻被灯光刺红的眼尾,像那撩人的狐狸,透着迷人的诱惑。
王一博脱下外套挂在沙发背上,知道他是在说节目里他把项链明目张胆的在镜头下拿出来的事情。
如果不是最近一段时间,有很多传他们不和的言论,什么他战哥翻他白眼,什么他战哥刻意避嫌,什么前同事不约!
他也不至于如此。
所以,他是故意那样做的。
但看着肖战,他还是应了声,“好,听你的。”
转身,他把手里拎着的聚福楼的火锅箱放到了餐桌上,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的往外拿。
这家是肖战很喜欢的,每月都要吃上那么一两次,今天正好赶回来的早,可以和他一起。
“我给你买了几套衣服……”
肖战的声音不高,甚至有些不明所以的刻意压低,以至于后半句王一博根本没有听清。
“好,我等会儿试。”他一边应着一边把锅具和食材往桌上摆。
肖战见他误会,不得不重复道。
“以后,我们的东西还是分开点,避免造成不必要的误会。”
他下意识的抓紧了沙发。
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做坏事的小孩子,伴随着害怕的紧张着。
王一博动作微顿,好半天,才转过身。
“什么意思?”
肖战不敢看他,将目光转向窗外,“字面意思。我们的发展是分开的,过多的物品重叠总会被联想到一起,这……”
“所以,你是在跟我谈什么?”
王一博打断他的话,拽着他的胳膊强行将他转身。
“分手吗?”
肖战皱眉。他有些把自己弄疼了……
这状况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了。
他想过这事儿沟通起来可能会费点劲,但没想到他会像炮仗一样原地爆炸。
“我不是这个意思。”他说。
“那是什么意思?”王一博瞪着他,他在压抑着自己的火气。
“你说不让我晒项链,好,以后我不晒。但是衣服分开,东西分开,避免重叠?”他拧眉。
“是不是连我也要和你分开?”
“什么叫不必要的误会,他们在一起是什么误会吗!”
他越凶越红的眼,多少有点吓到肖战了。
他并不太喜欢他生气的样子,看上去很凶,能把他生吞活剥的凶。
其实平常王一博是很少会生气的,相较于肖战凶他的次数,他那顶多算闹闹脾气,但真生起气来,肖战总感觉自己像是独自在家犯了错还被抓个正着的感觉,心虚的很。
人吧,一心虚,一紧张,就容易大脑空白,连带着气势上也明显矮了一截。
“不是。我只是不想再让外界把我们联想成……”
肖战想说的更明确一些,但却发现,无论怎样讲,好像都没有合适的词能表达他的担忧。
他突然的欲言又止在王一博的眼里有了那么些难以启齿的意味。
“联想成什么?”他反问,“情侣?住在一起?”
他单手撑着沙发靠背,弯腰凑在他耳边,仿佛在低语呢喃,“还是……睡过了……”
“王一博!”
肖战怒吼着想推开他。
话音未落,红晕如同窗外泛起的晚霞,无声无息地攀上他的耳垂,像那细雨后的桃花,妩媚生姿。
王一博牵起唇角,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手上一用劲,肖战便被迫侧头,他低头,含上那朵桃花,牙齿稍搓,话语含糊不清。
“想分手,你,做梦!”
耳唇的湿润夹杂着些微的痛感,伴随着他低音炮般含糊的嗓音,像一股微弱的电流,酥麻感绕着脖颈顺着脊骨直达腰间。
“啪!”
没等大脑有所转动,手已经自作主张地扇到了他的脸上。
这一巴掌的力道不重,但是也不轻,肖战甚至觉得他可能听见了回音?
王一博伸舌拱了拱腮。
逐渐泛红的脸颊伴随着刺痛感,像是在提醒着他什么。
他轻声一笑,随即起身走了出去。
门被大力推开又弹了回来,突出的锁心撞在门框上发出难听的响声。
肖战看着自己的手心,由白转红,无奈的叹气。
明明想了那么久,结果还是没有好好的说清楚,还以这样糟糕的方式结束。
肖战走到窗边,外面的天跟他的心一样,被遮的严严实实,月光一丝一毫都透不进去。
拉上窗帘,他靠墙蹲了下来。
窗外偶尔传来汽车的鸣笛声,他的思绪随着笛声远远近近地飘荡着。
细长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不一会儿,又皱着眉全部删掉,反反复复,最后只发了句。
‘你去哪了’
简洁到连个标点都没有打,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词汇这般枯竭。
大脑似乎在逐渐恢复工作一般,想了又想,他写到。
‘我的意思是,我们的事业看似稳定,实则站在树尖,风大即折。无论是为了过去的努力还是为了今后更好的生活,小心谨慎些,总是好的。’
消息发过去后,屏幕渐渐地黑了下来。
整个屋子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他将脸埋在臂弯里,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懊恼着。
为什么刚刚没有这样跟他讲呢?或许,就会有不一样的发展了。
可是……那时的他,脑子根本就一片空白……
手机突兀的响了下。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肖战一跳,同时也打碎了那不知道发散到何处的思绪。
抬起头时,感觉浑身都是麻的,稍微一动钻心的很。
忍着不适他努力地把自己挪到了沙发。
还没等看消息,胆怯的内心就已经编排了无数个糟糕透顶的戏码。
好在,都不是真的。
‘去录节目。’
只有四个字,完全探查不出对方的情绪。
食指下意识的推着下唇,牙齿有一下没一下的咬着,双眉不自觉的越皱越紧。
‘叮~’
‘记得吃饭。’
还是四个字,却多少打消了些他烦闷的情绪,至少不用猜来猜去了。
肖战这才注意到凌乱的餐桌,上面是堆满了他爱吃的东西,还有放了一半的锅底。
“明明不能吃辣……还总这样。”
肖战一边拆,一边红了眼眶。
机场。
一上飞机,王一博就把自己砸在了座位里,帽子扣在脸上,整个人阴气的很。
跟在一旁的乐乐放好东西,开始考虑要不要给自己换个座。
毕竟如果他眼睛有什么特殊能力的话,绝对能看见弥漫而升的黑云黑雾。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空姐见有人一直站着不坐,以为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微笑着前来服务。
“额……没事。”
乐乐尴尬的笑笑,硬着头皮坐下。
空姐礼貌的点了点头,看了眼旁边脸上盖着帽子的男人,想必是睡着了,便默不作声的离开。
“咕市有几个行程。”
乐乐被王一博突如其来的问话弄的一愣,感觉自己心跳都加速了,暗暗地给自己叫了叫魂,才看了下行程。
“两个,一个内景一个外景。临近的是衡店的。”
乐乐狐疑的看了眼‘藏’起来的王一博,总觉得他的状态哪里不对劲但他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嗯,到了叫我。”
王一博淡淡的应着,帽子下的脸却侧向了窗口,看着窗外逐渐滑动离去的空旷,越来越近的云絮,不受控制的心思像是在乘云而行,烦躁的黑丝像缠在了心上,怎么也弄不干净。
他,应该会听话的吃饭吧……
另一端,刚从混乱情绪中脱离出来的某人,此刻正手忙脚乱的把所有的东西又重新装回了箱里。
然后打车赶往聚福楼,并拜托师傅们将所有东西重新冷藏保鲜装。
一切准备妥当后便火急火燎地赶往机场,他甚至没来得及给自己换身衣服。
机场似乎有人认出了他,对方明显不确定,一边不确定的拍,一边跟同伴泛着嘀咕,俩人的神情在是与不是间不断的徘徊。
面对镜头,肖战下意识地压了压帽檐。
他不知道自己眼下在别人的镜头里是什么样子,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现在的状态必然不适合入镜。
当广播提示音响彻在整个机场时。
肖战起身,礼貌的向那人浅浅鞠躬。
然后大跨步地走向登机口。
希望能赶上吧……
炸毛的狗崽崽,可不怎么好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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