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已成舟，这幅本来可以得奖的画是没有用了。肖战忍了会儿，对着王一博努力扯出一个笑，“算了算了，这个比赛不参加了。我们现在去酒吧玩？”说着便起身脱衣，去衣柜翻找，装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王一博皱了皱眉，他不喜欢故作轻松、压抑自己的肖战。他深呼吸一口，在肖战转身的瞬间，突然使力。“啪”一声，衣柜门被肖战的后背撞在柜身上，发出响亮的声音。

被柜咚的这位倒抽一口冷气，呲牙抗议，“王一博，我背疼！”说完，便拿拳头去砸身前人的胸口，一下一下，很用力，像是释放心里的野兽。

王一博不躲不闪，只温柔地看着，嘴巴抿成一条线。

连着砸了好几下，肖战把头埋进身前人的胸口，无声地抖动肩膀。

王一博知道他哭了，没有出声，低头吻着肖战的黑发，直到感觉他的身体不再抖动，才轻轻将人推开一点。

肖战抬起头来，鼻头红红的，睫毛被泪水沾湿，嘴巴还是瘪着的模样，彷佛一张口又要哭出来。王一博心里酸酸涩涩的，他把肖战的眼镜摘下来随手放在旁边，一边去揩他的眼泪，一边说：“比赛的主题是什么？不是到明天傍晚才交画吗？我陪着你努力努力？”

比赛的主题是辽阔。这也预示着画师的作品必是需要付出诸多笔墨和心血。从现在开始到明天傍晚不足二十四小时，如何完成？

肖战作了说明，也收下了王一博的好意，但是，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再参加比赛了。

“好了，我发泄过了，咱们还去酒吧玩吗？”肖战偷偷用手指蹭掉眼角的泪水，想着去外面疯一通，回来就什么都好了。

听完叙述，王一博的眼里有暗潮涌动，但当肖战看过来时，马上恢复成平常的模样，“别去了。”他的大手抚在肖战的脸颊上，定定地看着身前人的眼睛，“也不一定要画风景，我觉得，你的眼里就装了星辰大海！”

一语惊醒梦中人，肖战眼睛飞快眨了几下，茅塞顿开。他激动地怀住王一博的脖子，凑过去“吧唧”一口亲。接着又马上把人推开，调整好画板的位置，准备对着镜子画起来。

几分钟后，他突然顿住——对于他来说，世界上最辽阔的不是他的眼睛，而是王一博的。那双内双的丹凤眼，是看了能让他脸红心跳的东西，是他藏在心底不愿说出的秘密。

“王一博，”肖战猛然转头，对着坐在床边随意刷手机的人投去不怀好意的目光，“你真的愿意帮我吗？我是说，怎么样都愿意？”

王一博虽然年龄小但人不傻，他明知下面肖战说出的话可能会让他接受不了，可还是点头应了：“嗯，你要需要，我杀个人犯个法也是行的。”

肖战知道这话是假，但还是有被哄到。他破涕为笑，说：“你把上衣脱了，坐那里，当一回我的人体模特。”

王一博一愣，继而笑起来，“肖老师，这样的事情我乐意至极！”说着动作利索地脱了衣服，叉开腿大剌剌坐到了肖战面前。

作为美术生，肖战见识过很多美男的身材，但这个不一样。在那么那么多好身材里，只有王一博会让他的思绪乱飘，神经亢奋。他闭眼深呼吸一口，再睁开的时候，已经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到了那一双对着他饱含深情的眼睛上。

一笔一画皆是喜欢，一点一滴都是爱意，房间内静极了，只偶尔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三个小时过去，肖战画好了王一博的眼睛。他呼出一口气，肩背瞬间垮下，对着王一博说，“你也放松一下，都坐了三个小时了。”

王一博漫不经心点了下头，绕过去看肖战的画纸——上面有一双独一无二的丹凤眼，彷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正当他打算夸一夸时，肖战又拿起笔点了一下，落下一颗眉间痣。

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肖战笑了一下，如春日开冻的冰湖，暖入人心，“我一直觉得你这颗痣长得绝了，是世间难得一见的风情。”

王一博凑上去咬他的唇，然后在唇下痣上反复舔舐，语气带了些含糊，“我觉得你的唇下痣才是杀人诛心的利器。”

肖战笑起来，两人就着这个姿势接起了吻。不知不觉中，王一博的手环上了肖战的腰，而肖战的手抱住了王一博的脖子。身心愉悦之时，“咕噜噜”的声音传出来，两人一愣，才想起忘了吃晚饭。

王一博起身，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个，我、我不是放P。”

“……”肖战无语，“我、我知道。那我们点外卖？”说着打开外卖软件，问王一博，“你想吃什么？”

“吃你。”王一博答完，在肖战警告的眼神中改口，“跟你一样就行。”然后又在那边嘀咕，“我就开开玩笑，今晚这情况，我哪敢吃你？”

肖战羞死了，假装听不见，低头点了两份炒饭。

不多时，两人便趴在桌前狼吞虎咽起来。

肖战心里挂着事儿，吃到半饱忍不住说，“眼睛是画好了，确实挺符合主题的，但是，感觉太空了点。”画纸上，他有勾勒出王一博的锁骨，一直画到了两颗红豆上方。但是，就这么一个美男半身，再好看也差点意思。

王一博拿起肖战的罐装可乐喝了一口，点头应和，“确实，要是画个男朋友的身体就能得奖了，以后大家都不用动脑筋了。”

“谁是我男朋友？”肖战撇过头去否认了一句，再回头，笑着问王一博：“那你还有什么好主意吗？”

王一博猛然靠近，两人鼻尖相抵，他半似戏谑半似认真地说：“要不画个我的全身吧，到时候，一定能惊讶到评委。”

你丫的！惊不惊讶不知道，但惊吓是肯定的！

肖战暗暗磨牙，凶凶地说：“我认真的！”

“我也认真的，”王一博退开一点，抓住肖战的手按在自己的头发上，“我的身体有茂密的森林，”他拉着他的手往下放到胸膛上，“有广阔的土地，”继续往下，“有连绵的山丘，”再往下，“还有芳草丛生的秘地。”

“啊！”肖战惊呼一声抽回，闹了个大脸红，手更是麻麻的，不知道该往哪放。他的眼睛乱转，在暧昧的境地里似乎有灵感冒出来。

突然，他又惊呼出声，“王一博，我有想法了！”

于是，搁下吃了一半的炒面，又开始画起来。

不是说透过眼睛能看到星辰大海吗？那他可以在眼睛的周围把世间的一切都画下来！

画天，是包罗万物的胸怀；画风，是吹过四季的气息；画草，是吹又生的顽强生命……肖战的眼睛彻底亮了，王一博看过去，心跳骤停了一下。

等了几秒，王一博拉了个凳子在肖战身边坐下，他用勺子舀起一口炒饭，放到肖战嘴边。

肖战的注意力全然在画纸上，他乖乖张开嘴巴，等炒饭入口后，嚼了几下吞进去，然后，又把嘴巴张开。

王一博弯了弯嘴角，喂了第二口。

一个专心画，一个专心喂，不多时，剩下的半盘炒饭见底。肖战舔了下嘴唇，觉得有点渴，于是，想起身喝水。

这时，他迟来地意识到刚刚发生了什么事情——王一博喂他吃饭！

四岁之后他就没有再被爸妈喂过吃饭了！更何况是别人！

啊啊啊啊啊！肖战，你脸没了！

见身边人停了画笔，脸上的表情变了好几遍，王一博好奇地问：“中邪了？”

“你你你才、中邪了！”这样说还不够解气，肖战质问，“谁让你喂我吃饭的？”

王一博一脸莫名，“你饭没吃完，难道要浪费？”

“不是，我问你谁让你喂我吃饭的？”

“你这饭不想吃了？”

“……”肖战觉得自己在对牛弹琴，高傲地一抬下巴，干脆继续作画。还没画下一笔呢，罐装可乐的瓶口怼到了他唇上，王一博手上使了点力，“喝点，乖！”

脑内骤然响起“劈里啪啦”的爆炸声，肖战彻底木了，王一博真的把他当小孩呢！

可是可是，为什么羞耻中他会带着点点高兴？

自己这是真的要沦陷在一个男人手里了吗？

王一博见肖战不喝，就打算收回去。才一动手，肖战的嘴巴马上跟了上来，他“咕咚咕咚”喝了几口，红着脸说：“你喂我的，怎么又拿回去？喂出去的东西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不可以收回！”

“行行行，”面对这个会精分的实习辅导员，王一博觉得自己负责哄就行，“下次一定记牢！”

前半夜的精神全凭两人的打闹吊着，到了凌晨一点，注意力集中了几个小时的肖战开始眼皮打颤、头脑发昏。他不甘心，用手去掐自己的大腿，“还没画完呢！我要坚持下去！”

王一博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听闻此言，突然有了主意。

他解开身上的浴巾，从后抱住肖战的腰，将胸膛贴在学长的背上：“肖老师，我来给你提提精神。”

体育生的提神方式就是刺激，给看给摸，就是不给吃。肖战的精神头全吊起来了，要紧处肿着继续作画，一直熬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