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人间

　　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褚黎就很享受生活的一个人躺在院子里的竹藤椅上，偶而小酌几口久酿的清酒，小日子过的岂不美哉～

　　只是旁边站着的管家看着褚黎就很不带劲了！

　　管家不得已碍于情面有一下没一下的帮褚黎添酒。

　　褚黎抿了抿嘴，赞叹道：“好酒～”

　　管家皮笑肉不笑：“褚先生若是喜欢喝，我可以帮褚先生拿些回家喝。”

　　潜台词便是说，你快走吧，走吧，走远一点，别呆在许家危害他家少爷了。

　　闻言，褚黎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管家的潜台词，只是眉眼间很轻的微垂了片刻，转头对着管家笑了笑，低声道：“其实吧，你们凡人的生活，我挺羡慕的。”

　　管家：“……”

　　这位褚先生又在自说自话了。

　　褚黎一手搭在竹藤椅上，中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垂眸道：“一生有所期，有所念，有所追逐，有所前行的理由，即使生命短暂且坎坷，却不枉此生，有所得。”

　　这话把管家听得有些懵，他开口道：“褚先生不也是凡人嘛？”

　　闻言，褚黎眉梢微扬，恍然大悟一般惊叹道：“是呀～我现在也是凡人啊！”

　　管家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褚黎笑了笑，道：“哎，管家，问你个问题呗～”

　　管家面不改色，道：“请问。”

　　褚黎像是有些为难的摸了摸鼻子，问了个十分不要脸的问题，他问道：“哎，你们凡人对守护北方的那位神仙，是怎么看的？”

　　听到这个奇奇怪怪的问题，管家懵了片刻，灵魂质问道：“北方有专门的守护神嘛？”

　　褚黎：“……”

　　呃，他褚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默默无名了？

　　估计是问的方式不对。

　　意识道这个问题，褚黎停顿了片刻，重新问道：“那我换一个方式，你们凡人对那位收破烂的神仙，有什么看法？”

　　管家嘴角微微向下撇了撇，像是有些瞧不上眼的感觉。

　　看到管家的这个反应，褚黎就知道肯定从管家身上听不到什么好话了。

　　管家嘴角撇了眉头又皱，就跟一个京剧演员一般，一瞬间变化出许多难以看清楚的表情。

　　褚黎抿了口酒，便向管家摆手道：“算了算了，有那么为——”

　　“破烂神挺好的。”

　　管家憋了半响，终于憋出了这六个字。

　　几千年了，褚黎几乎没有听过别人对自己的褒义了，甚至连口是心非都没有，就好像只要随口一提，霉运就会黏上他一般。

　　如今，倏然听见这么一句，褚黎想的都是管家莫不是有病？

　　管家看着远处的杨柳新芽，又接着道：“少爷一直都很崇敬破烂神。”

　　褚黎微垂的睫毛轻颤，薄唇张开又合上，最终还是抿成一条笔直的线，沉默不语。

　　管家语气有些疑惑道：“我们也不知道少爷为什么这么崇敬那位仙人，毕竟比他好的神官可是多之又去了。”

　　“尤其是这些天，少爷不知道怎么了，还捐款建立了一座千愿观，专门供奉那位破烂神。”

　　“你说，就破烂神那名声，能有香火嘛？”

　　褚黎默默的听完管家的抱怨，又默默的抿了口清酒，视线从眼尾扫过，落在管家身上，笑了笑：“你家小少爷呢？咋还在赖床？叫他起来啦～我们该去撩妹子了！”

　　这话题转的，管家差点没把腰给闪了。

　　管家看着褚黎，眉头皱起，他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按理来说，按照他的阅历来说，看穿如今年轻人的心思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是面对这位少爷的朋友的时候，管家总觉得隔了层看不穿的纱。

　　褚黎一直都披着一层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外衣，可是每次当他沉默下来，或者因事感概而是，就会让人感觉，他心里其实压着很多的事情，但是所有的东西都被他一人扛着，或沉默掩饰，或笑容以忘，但他那一瞬间的脆弱和显露太过于短暂，让人不也觉得只是眼花和多想。

　　管家沉默了很久，也只是叹了口气，俯身给褚黎添了杯清酒，道：“我去叫少爷。”

　　说完，管家就转身离开了院子，往别墅里面走去了。

　　褚黎看着管家的背影，眉眼微垂，无声的笑了笑，但是也懒得想那些，于是干脆闭上了眼睛，在绿柳成荫的园中晒起了太阳。

　　于是许愿神披着外衣走到院子里看见的，便是一副美人侧卧图。

　　其实褚黎长的很好看，是那种秀气中带着刚毅的美，但却并不突兀，反而徒增了一些美感。

　　长像完全没有问题，只是品味实在是一个病，因着他这个收破烂的毛病，世人和天庭的众神已经渐渐忘记了褚黎原本是一个守护北方的战神，是一个不可多得的美男子。

　　这个病，得治。

　　只是，许愿神伸手置于额间，微微遮挡这阳光，心说，幸好褚黎当初在天庭的时候并没有惹过太阳神，不然，按照太阳神的臭脾气，看见凡人之躯的褚黎在他的掌管范围内晒太阳，不得把褚黎烤成人干不成。

　　许愿神轻声走到了褚黎身边，将自己身上披着的外衣小心翼翼的盖在了褚黎身上，生怕惊醒了褚黎一般。

　　只是在衣服在盖上的那一刹那，褚黎原本闭上的双眼倏然睁开，眼中清明一片，哪有什么刚睡醒的朦胧和困惑。

　　许愿神被吓了个激灵，连忙跳到了一边，拍了拍胸脯，开口道：“妈耶，收破烂的，你是要吓死我，好继承我未过门的媳妇儿吗？”

　　褚黎依旧仰躺在藤木椅之上，只是一手撑住了头，看着一边的许愿神，双眸带着一丝光。

　　许愿神被看有些不自在，他道：“收破烂的，你这么看着我干嘛呀？”

　　褚黎笑着看向许愿神，抬手给自己添了杯清酒，彷佛不经意间问道：“许愿君，你，想不想回天庭，娶了那位小娘子？”

　　其实当初天君赐婚的时候，褚黎并没有看见许愿神有什么很大的反抗和剧烈的反应，反到是他褚黎，义无反顾的挣扎着，顺便把许愿神也一同拉下了水……

　　说不定，也许，许愿神其实是愿意娶那位娇滴滴的小娘子的……

　　只是碍于他褚黎的原因，所以在陪着自己闹……

　　如果是这样，那他岂不是毁了一桩幸事？

　　想到这些，褚黎只觉得罪过啊。

　　褚黎将自己添的那杯酒都喝完了，都没有听见许愿神的回答，他有些疑惑的看过去，就见许愿神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眼巴巴的望着自己。

　　褚黎：“？”

　　见褚黎看着自己，许愿神摸了摸后脑勺，看了看褚黎，又转移注意力般看向杨柳，最终还是呐呐的回了句：“想，想的。”

　　听到这个回答，褚黎默了默，他像是有些烦躁的饮了口空杯子，又有些尴尬的放下杯子，笑了笑，道：“那你当初愿意娶那位小娘子，那干嘛还要跟着我瞎闹？如今到了这凡间，那可是难归了。”

　　许愿神默了默，小心翼翼的开口道：“我，我没想到——”

　　“没想到——”

　　听的褚黎有些不耐烦：“没想到什么呀？”

　　许愿神低下了头，双手搅在一块，低声道：“我没想到凡间的女孩子这么吓人，还会打人，骂人……”

　　褚黎：“……”

　　褚黎有些烦躁的看了眼许愿神，怒道：“你懂什么呀？凡间的女孩子打你就是爱你！打的越狠，就是越爱你！我之所以看不上那些打我的女的，是因为我觉得他们太热情了！我喜欢反抗的！”

　　许愿神皱眉，道：“这……这些谁告诉你的？”

　　褚黎老实回答道：“哮天犬呀。”

　　许愿神：“……”

　　这难道……就是所谓的单身狗教单身狗，一个敢学，一个敢教？？

　　褚黎看许愿神表情明显不对，皱眉道：“你这是什么表情？”

　　许愿神薄唇张开又合上，最终笑着为褚黎鼓了鼓掌，抿嘴微笑道：“褚黎，你棒棒的～”

　　褚黎一年疑惑：“有什么问题嘛？？”

　　许愿神扶额道：“没有，完全没有。”

　　褚黎皱眉，心说刚刚自己开头的话题好像被许愿神带跑偏了，于是褚黎想了想，接着接回之前的那个话题。

　　褚黎看着许愿神，带着几分认真，他道：“许愿君，要不，回天庭吧。”

　　闻言，许愿神眉梢微扬，却又被压下，最终只是皱眉道：“为什么？”

　　褚黎心说，不是你自己说的想回天庭娶了那位娇滴滴的小娘子嘛？嘴上却开口道：“人间的女人太可怕了，还是天庭那位闺房沉默的大家闺秀比较符合本猪的心。反正包办婚姻和民办婚姻也没没啥区别，大不了，先婚后爱嘛～说不定感情更深呢！”

　　许愿神却放下了原本双眸中的一些纯良和单纯，带着几分凉意看着褚黎，开口道：“你是不是想偷偷默默做什么？”

　　褚黎听着许愿神说这话的语气，简直和天庭那位每天盯着自己的许愿神一毛一样，听的褚黎猪神一震！

　　不过细想之下，也是，降智只是简单降低了一些智商和思考的能力，又不是把一个人的性格完完全全的转变。

　　许愿神依旧是当初那个清冷的许愿神。

　　褚黎笑了笑，转头迎上许愿神探究的视线，又恰到好处的做了个茫然无措的表情，笑道：“许愿君，先说好哦～要是你以后结婚有了孩子，得让他认我做干爹！”

　　许愿神默默移开了视线，眉眼微垂着：“可以。”

　　褚黎笑的更欢了，他道：“既然如此，那我们从明天开始，就回天庭吧～”

　　闻言，许愿神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皱眉道：“这么回？”

　　他记得当初那傻猪和天君约定回天庭的办法有三种。

　　第一种，便是褚黎在凡间找到一心相对的女子～

　　第二种，便是他们在凡间的肉体死了……

　　第三种，除非他俩……呃，嗯……上了对方。

　　褚黎估计也想到了什么，他耳尖微微一红，抬手扇了扇风，道：“那，那当然是第二种回天庭的办法呀，人间的肉体死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