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被肖战这一声老公喊的心肝儿都颤,定在原地五感顿失,嘴角不知道什么时候弯起了弧度。
短暂晃神之后,他开始回忆上一次肖战用这么娇俏的语气说话是什么时候,好像是他俩刚谈那会儿,也是这么故意发嗲,诱的他头脑发昏,天天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转。
“妈呀!肖战!这次我可算见到活人了!”卷发女生冲过来近距离观察肖战,两眼目不转睛:“王一博,他真的好漂亮啊!”
居然是男的!
怎么会是男的?
可他又没聋,那么爽朗洪亮的声音不可能从女孩子口中发出。
肖战如遭雷击般楞在原地,生平第一次感受到脸颊抽搐的奇妙体验,他缓了片刻才艰难地开口:“你是……男的?”
“是啊是啊。”对方还在两眼冒爱心盯着他看:“我叫何悦,第一次见,你好啊肖战!”
明明是女孩子的,肖战还是难以置信。
他知道有的男生喜欢穿女装,打扮精致了也能做到雌雄莫辨,可他真没见过这么像的。
虽然个子高了一点,但身体的曲线,脸型的流畅程度几乎都和女生没有区别。
如果仅仅是线条就算了,然而何悦骨量感又很轻,颅骨的大小比普通男性小,再加上鼻头鼻翼也很秀挺,难怪下午的时候完全认不出来。
“这我以前的同学。”王一博攥着肖战的手给他介绍:“刚从国外回来,打扮比较特殊。”
“一博哥哥又嫌弃人家穿女装了吗?”何悦夹着嗓子说话,故意逗王一博:“再惹我小心让你上热搜哦~”
是了,下午的时候就是这个声音。
肖战头疼地用空闲的那只手掐掐眉心,原来折腾了一下午都是乌龙。
“再这么说话我上手了。”王一博一脸忍耐,“走吧,进屋待会儿,明天带你去吃饭。”
“好哦~”何悦点头,上前搂住肖战的胳膊,“肖战哥哥,你怎么不说话?”
因为我不知道说什么……
“把你的手拿开。”王一博一边刷房门,一边瞪着何悦。
何悦装没看见,就是不松。
肖战卡在两个人中间额头冒汗,这要是被狗仔拍到了不知道得上多大的新闻版面。
‘肖战王一博同一女子开房,三人亲密接触走廊调情’
想想就觉得刺激呢。
“要不你先松开我吧。”肖战把自己的胳膊缓缓往外抽,“主要是我们三个这样排成一排也进不了门啊……”
“好吧。”何悦不情不愿。
进了屋,何悦拿了酒摆在桌子上,然后又一屁股坐到肖战旁边,王一博撵都撵不走。
两人斗了好一会儿嘴,才开始说些“正事”。
何悦现下开了个舞蹈培训中心,想让王一博给他规划规划未来发展。
但王一博一提意见他就反对,一句话能挑出三个毛病来,于是俩人又开始新一轮斗嘴。
就这么吵吵嚷嚷好一阵子,酒也喝的差不多了,何悦才回去。
王一博明显喝的有点多,人都走了,他脸上还带着一点笑意。
见了朋友总是高兴的,更重要的是肖战还在。
肖战没有再一次抛弃他,他回来了,他舍不得他。
“肖战!”王一博躺在床上叫,“宝宝,快来,我有重要的事要跟你说!”
“就来。”肖战正在浴室里洗毛巾,眼看着王一博是起不来了,总得给他擦一擦再睡觉。
怎么感觉跟过年时候伺候喝醉酒的老爸一样?
肖战笑笑,加快手底下的动作。
他想等明天王一博清醒了好好道个歉,不该随便怀疑他。
今天拉着箱子回来,一打开门他就发现王一博哭过,当时心里酸的厉害,已经有点后悔。
后来是凭着骄傲和自尊在硬撑,待到王一博叫他哥哥更是差点丢盔卸甲,连最后的原则底线都顾不上了。
谢天谢地,王一博没有让他有打破原则。
他最见不得感情里的不洁,以前看狗血剧时还非常不理解,为什么有人被插足感情后会舍不得,非要容忍眼里那颗沙子。
但现在忽然发现,潇洒转身离开这件事实在太难做到。
希望他永远不必面对这种抉择。
“把手抬起来,我先给你换睡衣。”肖战把毛巾先放在一边。
王一博半睁着眼看他,摇头拒绝,自己起来把衣服扒干净,只留条裤衩,然后在床上摆了个大字。
“不要穿睡衣……要不是因为你,谁会穿睡衣……光着睡舒服……”
所以以前你俩不穿睡衣睡觉啊?
行吧。
肖战叹了口气,嘴角却噙着一丝笑意。他找了块小毯子给王一博盖住肚皮,接着用热毛巾给他擦脸擦手。
王一博呼吸很沉,还要挣扎着说话:“宝宝,宝宝叫老公。”
“老公。”肖战哄他,“叫过了,现在可以把手张开了吧,你捏着拳头我没办法擦呀。”
“不是……这个老公……”王一博声音有点委屈:“是在……门口叫的老公……”
这个讨厌鬼,明明喝醉了还记得那么清楚。
可是平白无故用那种语气说话真的很恶心人……这个人就是指他自己。
一想到他是为了争风吃醋才撒娇装嗲,他就忍不住在内心深处唾弃自己的灵魂。
糊弄过去,肖战脑筋转的飞快,他问王一博:“你刚才不是说有事跟我讲,什么事啊?”
王一博闭上的眼睛重新睁开,仍然没有焦距,但他很认真很认真的、一字一顿的说:“我永远是哥哥的小狗……哥哥不要再丢下我。”
肖战听他说完,心里像吞了一颗春梅,酸涩中夹杂着清甜,苦味却很绵长。他低着头,生怕饱胀的心脏从胸腔里蹦出。
一片寂静中,他甚至能听到从自己喉咙里发出的那种干涩响动。
他想,无论如何,这辈子再也不会丢下王一博。
再感动,该吵得架还是得吵。
两天后,送走了何悦,送走了肖妈妈,在回程的路上王一博终于搞清楚肖战那天为什么要离家出走。
当下脸就黑了。
肖战本来是个非常不喜欢吵架的人,每次遇到矛盾都会下意识的避开,然后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一切当做没发生过。
这也是他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开口问王一博之前的分手和巴掌事件,因为他下意识觉得,只要开口提了,两个人必然会生出新的看法和观点,然后再大吵一架。
这是十分没意义,十分累人的事情。
这一次的事情,肖战该道的歉也道了,该说的好话也说了,偏王一博还要死抠着字眼不饶人,于是肖战忍不了了。
他不是不会吵架,论起牙尖嘴利王一博未必是他的对手,但从机场回来的路上,王一博都在一而再再而三挑战他的脾气,那就别怪他说话难听。
两个人都忍不了的结果就是,快到酒店时下车让司机先回去,两个人站在一条人迹罕至的土路上吵。
别问为什么不等回去再吵,真正要吵架的人一秒钟都等不了。
只可惜这地方风景如画,绿草如盖,两个人却无片刻闲暇驻足观赏,满心满眼全是愤怒。
“好,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吗?就算我失忆了,视频花絮里难道没有记录吗?”肖战讥讽一笑,语气冰凉:“不是你追在我屁股后面挨挨蹭蹭的吗?现在又嫌我装了,不明不白睡我的时候怎么不觉得我装。”
“肖战你说的还是人话吗?”王一博急的结巴,“你是不是有病,现在做错事的明明是你!”
“是我啊,我有不承认吗?”肖战好整以暇,面露微笑地看着他:“你又能拿我怎么样?”
王一博简直气得发抖,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就捏成了拳。
肖战看他这样更觉得可笑:“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
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我扇过你一巴掌对吧?现在是要还回来吗?”
待他说完这句话,王一博好像忽然泄了气,低着头再没有说一句。
肖战并没有多少胜利者的快感,反而愈发好奇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怎么不说话了,你不是理直气壮吗?”
没有回应,肖战继续挑衅:“该不会是被我戳到痛处了吧?”
依然没有声音,王一博转身朝回酒店的方向走。
肖战不近不远的跟在他后面,再接再厉:“怎么,你敢做不敢让人知道吗?”
王一博脚步顿了一下,复又加快步速继续往前走。
“好,你不想说,我不勉强你。但王一博,我们怎么开始的,你心知肚明。别动不动就装的情比金坚,你不嫌累我还嫌恶心……”
“你嫌恶心……”王一博忽然不走了,他转身冲肖战淡然一笑:“你当然可以嫌恶心。”
天边传来一声闷雷,肖战这才发现方才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此时已经阴云密布,然而他没有多余的心思去考虑暴雨是否将至。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王一博,一个眼里满是绝望,无比溃败的王一博。
明明吵了很久,王一博却好像一只忽然无法理解所发生的一切,对眼前变故难以承受,心中充满难以排解痛楚之情的困兽。
他有预感,接下来王一博说的话势必会打破些什么。
他后悔了,想要退缩。
当一只胆小鬼很好,躲避在一个自欺欺人的壳里也很好,没必要追根问底。
得过且过的活着,不一直都是他的人生格言吗……事态怎么就发展到这个份上。
阻止他,肖战想,只要还没说出口就有挽回的余地。
可他张不开口,他不知道要如何表达才能回到一开始的和谐,同时不会显得自己懦弱。
王一博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起风了,四周树枝摇曳,草丛窸窣作响。
王一博在风里沉着声音,每一个字都很清楚,他说:
“对,是我,是我在你明确说分手之后还要死缠烂打,但我就是这种人,恶心吗?还有更恶心的。”
“我骗你、伤害你,你不听话,我怎么求你都不肯回头,所以我就——把你关起来了。”
他眼尾下垂凄然一笑,接着说:“就关在家里,但是你哪也去不了。没想到网上买的链子那么结实,你的手腕都破皮了也挣脱不掉。”
“你骂我变态,说我疯了,可能我当时的确疯了。”
“其实你只要服一句软,说一句不分手了,我马上就能放了你。”
“可你偏不,非要刺激我让我难受让我痛。”
“我能怎么办?我也没办法控制的,你那么逼我,我就只能对你用强了。”
“就这么……过了一天一夜,你认输,我放了你。”
“后来,你扇了我一巴掌,说这件事再也不提,所以我们都当它没发生过。”
“现在你知道了,我就是这样的人。”
王一博眼神淡漠,神情麻木,瞳孔中透出一种机械和迟钝。
最后他说:“这次你走吧,我不会再关你了。”
肖战完全没想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
风刮得大了一些,打在脸上生疼,肖战感觉的到,但很快就分不清疼痛究竟出自哪儿。
他呆在原地好像失音一般。手脚发软,耳朵里全是轰鸣声。
半黑半白,天旋地转,大块聚集的黑色云层不断变幻,最近的那一团几乎快要压至头顶。
世界在一瞬间被放得很大,有细小的碎叶呼啸而过,带起一阵打着旋儿的土色轻烟。那些利刃没有扎在肉里,他很清楚,因为须臾间不真实的恍惚感突然消失,五感重新恢复,他甚至能捕捉到彼此的呼吸声。
疼痛逐渐远去,可他的心脏却挛缩的厉害,收紧成一小团让他喘不过气。一种难言的滞涩在周身顺着血液蔓延。
他想,他应该从此远远逃离,永不回头。
可他为什么会有如此强烈的不舍呢,是失忆前的‘肖战残留’吗?也许不全是。
因为他的心里没有一丝厌恶与害怕,酸涩过后的胸腔留下的是无止境的、难以言喻的心疼。
就好像有人拿着刀子剜他的心肝,另一边又有人不断地撒药上去,鲜血淋漓的伤口被安抚愈合,妥帖如常。
或许他也是一个病人,自我欺骗般蒙住双眼,只在意后来的温暖,全然不顾初始痛苦的施加者是谁。对他来说,是对方抑或是自己都不重要了。
肖战一步一步向王一博迈去,在王一博以为他要就此永远离开时拥住他的肩膀。
王一博听见肖战在他耳边说:“王一博,我还是爱你。”
无论怎样,我都爱你。
无路可退,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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