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九点半,舒礼已经准时的坐在了自己柔软的小床上。
他睡觉的点一般都是十点之前,但是今天却是又一次的坐在床上不动弹。
漂亮的眼珠一动不动的目视正前方,整个人像个木偶一样呆坐着。
舒礼没有固定工作,但他画画不错,每个月接两到三个稿子就能基本养活自己。
以往每天保留的在睡前画一副画的小习惯也因为放空的大脑要被推迟到十点钟。
脑子里全部都是医生的脸,医生说的话。
低沉的声音仿佛还贯在耳边,热度又一次的不受控制引了上来。
但是在他的目光看到自己右腿处的某一角时,眼神逐渐暗淡下来。
厚厚的纱布缠满了整条小腿,现在伤还在恢复期,那处的裤脚舒礼因为在家穿嫌麻烦,特意把它截掉的位置在这一刻竟然诡异的想让他遮盖住。
好丑。
尽管他早就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但是每次当舒礼看到那道疤痕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地发颤。
要是医生知道了自己的腿是残缺的,会不会觉得他让人害怕。
可医生却从未主动问过他腿的情况,也从未用好奇的目光在他腿上停留过。
自从身上的事故发生以后,舒礼早就习惯了别人投递在他身上的目光,有善意的,当然也不乏有恶意的,学着像一个正常人走路对现在的他来说并不算很难,但他怯懦,自己颤颤巍巍的模样又太过于难堪,像是一个突然出现故障的机器,尽管极力隐藏还是会被人一眼瞧穿。
——
办公室的门被人敲了敲,随后传来关门声。
薛锦以为是周岁,头也没抬,等了好一会二也不见人说话,一双不带任何情绪的眼睛扫过去,但是在看到来人之后,眼中的冷意瞬间融化。
但还是有些晚了,舒礼被医生的眼神吓到了,立在原地好一会儿都没动。
他今天来还是给人道谢的,昨天回去之后他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想着医生白天的行为,又想到了医生和他轻声说的话。
他又一次的来找医生了。
舒礼手中拿着包装精美的小盒子,整个人有点紧张不安。
他原本是想让医院下面的保安告知一声的,但是他解释了很久门卫叔叔好像都没怎么明白他的意思,他不得不亲自上楼。
薛锦见到人后有些意外,她起身,一把按住舒礼想要后腿的轮椅,指了指小礼盒,“给我的?”
薛锦没问人是不是来找她的,但是人已经在她的办公室,总不能让人轻易地走了。
医生说话的时候虽然还是一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但是舒礼却从她的语气里听出来了愉悦。
舒礼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头发,点头小声承认,“嗯,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我做了很多,有蛋挞,麻薯,还有草莓饼…”
小男生说话的语速并不快,薛锦极其有耐心的听他讲,视线也从包装精美的礼盒上移到乌黑柔软的头发上。
薛锦嘴角弧度扬了扬,笑容并不明显,“送礼物在我这可不会有优惠的。”
舒礼听出了医生话中的打趣,等待的动作有点迟疑,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解释。
他想,之前他在恢复腿的时候也遇到过其他病员的父母为了感谢医生送礼物的,他这次没有打招呼来给医生送东西的行为,估计也已经被安上了一个“贿赂”的标签。
……
舒礼的手术准确的来说被安排到了二十天后。
他知道这件事之后也没什么其他的疑问,毕竟这种手术并不是快刀斩乱麻的事,光是周岁描述的恢复期注意事项就让他隐隐约约的打退堂鼓。
周岁最近有了个新的发现,自从上次那场有惊无险的车祸发生后,那位长的好看的轮椅少年来她家上司这跑的次数越来越多。不光是这样,上司的出勤率最近一段时间也全部都是出勤。
不迟到,不早退。
不正常!
薛锦可谓是把双标这个词发挥到了极致,周岁最近得来的好脸色全都是看在那个轮椅少年的面上。
除了必要的报备日常之外,她的作用就像加瓦加亮的电灯泡一样,格外地碍眼!
作为一个理论经验尤其丰富的单身人士,一眼就能看出来自家上司对人家不一般。
她想不明白为什么按照老大的性格还要进行这种薛定谔的进展,直性子问:“现在都快下午五点钟了,小漂亮今天还没有来。”
薛锦把自己从工作中抽离出来,冷冷地扫了她一眼,“你很闲吗?”
周岁耸了耸肩,当她看不出来某人已经第五次看时间了吗?分明比她还着急,一说出来又不让说。
两个人在室内一片无言,就在周岁快要被这种低气压憋死的时候,一声轻微的推门声瞬间让两道视线全都聚焦在门口的少年身上。
今天的少年和平时不一样,熟悉的轮椅不见踪影,像是没意识到办公室内除了医生还有其他人,他有些僵硬地杵在那,表情又惊又愣。
“……对不起。”
舒礼率先反应过来,急忙道了个歉,未经允许就擅自把门推开,他这个客人的行为太过于逾越了。
舒礼只是太过于着急了,他头一次想要让薛锦看看自己正常人的样子,在今天中午尝试把轮椅摘下的时候整个人情绪就已经高涨。
他还是想,想让薛医生看看自己正常的模样,这个想法来的莫名其妙,但是却怎么也磨灭不了。
舒礼自己已经循环播放过好几遍自己录自己走路的视频了。尽管走路还是有点不顺畅,但是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和平常人并没有什么不同。
周岁见人来了,先是露出了一个欣慰地笑容,然后十分有眼力见的离开,只不过在带上门的时候看舒礼的眼神有些莫名的赞许和狂热。
舒礼:“…?”
没等他疑惑太久,薛医生就起身走到了他的身前。
一双含笑的眸子撞进自己的视线,随后便是那张优越至极的长相。
舒礼在莫名地心跳加速中还有了个新的发现,薛医生并不是没有注意到,也并不是不好奇,他刚进来时薛医生在自己的腿上视线停留了足足有三秒!
小男生肉眼可见的,背挺的更直,一副站军姿的小模样让薛锦差点笑出声来。
舒礼今天带的东西和往常一样,种类上倒是变少了,但是在糕点的完成度和精细度上却增加了不少耐心。
少年心情不错,就连一直残存在脸上的病郁气都散了不少。
卸下了糕点的装备,薛锦看他还提着一个半透明的袋子。
她问:“今天还带了点别的?”
舒礼见人问,他把东西往上提了提,打开了一个小口让人看。
“我在路上看到的,婆婆说很甜,我看着卖相又好,所以…”
声音越来越小,底气不足。
医生前几天就一直强调并不用带太多东西也会让他进来,但是藏在舒礼观念里的见朋友要带东西还是让他在来的时候犹豫到底要带些什么。
薛锦倒是挺喜欢对方能够常来自己这里,但是每次来都要带点东西这种行为,直觉告诉她还是要趁早给人摁住这个想法。
有时候在不经意间想到少年这种行为到底时候,总会觉得像小刺猬背上扎着红艳艳的果子来串门一样。
既无奈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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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