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庄，你和你老婆是怎么认识的？”江暮归眼神有些攻击性地盯着男人的脸。

“在外地认识的。”

江暮归蹩着眉头，单眼微眯着，有些不屑:“别把警察当傻子。我来询问你之前，该查的都查了。”

“我招，她是我妈从城里买来的。”

买卖妇女……

“在此期间，你们有没有虐待过她？”

“绝对没有，我们给她吃好穿好，怎么会虐待她！”

还在骗人，江暮归忍不了了，愤怒地锤了锤桌子:“你他妈放屁！你差点把你那个怀孕的媳妇打死！她小产了，而且她自杀了，没救回来。你这是故意杀人！”

江暮归回到医院接金策回新岭村。

江暮归脱下外衣套在金策身上:“外面冷，披上，这一大清早，我们应该先去询问刘家母子，再去询问小哑巴的婆家。”

“我觉得我们应该向市局通报一声该地区存在贪腐现象，让他们协助调查。”

“汇报会引起没必要的麻烦。你看这么多年来，我们没有证据，也没有听说过别的同事对这里进行调查。”江暮归摸了摸金策的后脖子，“我们现在可能还要提防着保护伞，把违法犯罪当成日常和习惯，很难不保证没有人罩着。”

“那就是说当地警民通同一气，甚至上头还有黑伞？”

江暮归听完这句话后通过车内后视镜看了看司机的眼神，慌张地连忙捂住金策的嘴，压低声音道:“知道就好，不要说出来。”他凑到金策耳边轻声说道，“我不敢保证这个开车的司机是不是眼线。”

金策立马理解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用手拍了拍大腿，故作尴尬的笑着:“这怎么可能嘛！是我多想了。”

二人走到了李大庄的家门口，敲了敲门:“阿姨？”

无人回应。没有人？

“警官，怎么个事？”一个老太太路过，在不远处问道。

“李家母亲呢？”金策朝他喊话。

“李家母亲？我好几天没见她了。”

不好！

江暮归一脚踹开了门，发现躺在地上的李母，手边有一瓶农药，面色樱红，蹲下去凑进嗅了嗅，李母嘴里散发着一股苦杏仁的味，说道:“氰酸钾中毒。尸体僵硬，预估已死亡9-12小时。”

“通知局里带回去进行尸检。”

江暮归捡起瓶子装进物证袋里:“去验指纹。”

“我认为她是畏罪自杀。”

江暮归点了点头。

手机响了，金策低下头看着来电显示，局里打来的。

“喂？”

“出事了！我命令你们立即停止调查，速度地回局里开紧急会议！”

“你们刚在新岭村没几天，这个村子就死了那么多人，你们两个在搞什么？”局长一脸严肃地看着江暮归和金策，“村里的百姓都有几个闹起来了，你们两个难平民愤啊！”

“局长，那么多年来，有人管过新岭村吗？！”金策吼道，“拐卖妇女，贪赃枉法，你要我们怎么去和老百姓交代！”

“你们一定要调查到死了更多的人才肯罢休是吗？！”局长指着金策的鼻子训斥，“你知道外面都在传什么嘛？压迫贫困百姓，逼他们去死！”

江暮归把金策拉到身后，点头哈腰的，说道:“局长，你不相信他的能力，你能相信我的能力吧！我以我这身警服作担保，我们一定会让新岭村拨开云雾，见光明。”

“你们两个哪一个不是乳臭未干的臭小子，你们才工作几年啊？以为自己很老干了？出了问题，警服都不够你俩脱的！”

“局长！我求求你信我一次……”

局长突然噗嗤一笑，挥了挥手:“我多派一些同志协助你们，成立专案组，江暮归，你，组长，金策你负责辅助江暮归，记住，把你们遇到的现象都给我解决了！”

“好的！”二人精神地挺直腰板，朝局长敬了个礼。

“你们这些人去村委会先从最底层村干部查起，高层交给我们，局长放出消息你们的身份是刚毕业的警员来到这个派出所工作，晚上我和金策上山。”江暮归伸手拍了拍金策的腰，“现在我们两个去刘铁柱家。”

宅门紧闭着，在外头锁上了挂锁，猪圈的猪还在，一只鸡不见了，也许是拿去炖了。

看来是没人了。

“窗户也上着锁。”江暮归看了看宅子上的窗，“还挺有防盗意识，钉了很多木条，破窗吧！”

“咔嚓”

锁掉到了地上。

金策拿着一根弯曲的铁丝转身笑着看向江暮归。

“你小子，锁王啊！幸好是用到正道上了。”

“过奖了，无聊的时候学的，这种锁构造最简单罢了。”

屋内整洁有消毒水的味道，仿佛像是刻意收拾好的，有些东西已经被搬走了。

江暮归蹲下来看桌底，桌底的水泥地的颜色比别的颜色深一些:“这里可能有清洗过血，去化验是人的还是动物的。”

“江，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监控室，看看他们母子有没有出逃？”

江暮归摇了摇头:“刚收到消息，儿子跑路了，母亲不见踪影了，我合理怀疑，地上的血迹是刘铁柱母亲的。”

“杀母潜逃？”

“不至于。有一种可能，他是去找逃跑的妻子的。”

“他妻子杀人潜逃？！”

“我的推断是这样的，她积怨已久，在那天爆发情绪，想逃出生天，但是遭到阻拦，杀了这个恶婆婆，然后畏罪潜逃。那么尸体，会在哪里？”

“我估计是埋了，去调查一下近期有没有人家死过人，没有的话，我们直接上山找尸体，带上铁锹，把队里的都叫上，留两个人待在派出所里，和当地警察说出去的人是去巡逻的，我们两个，挖。”

金策看着似曾相识的场景，这次不一样，穿了更厚的衣服，铁锹扛在肩上:“据当地人反应，近期没有人去世，还有一点就是，我听一个年龄很大的老太太说，有‘赶尸’的传闻，所以我认为，那个主播是碰见赶尸了。现在定位不到主播的位置，手机显示关机，账号自从那次直播之后一直离线，合理怀疑他在当晚遇害。”

“走吧，如果真是赶尸，那么我想是儿子埋的，这么一看，应该会给她立个碑。”江暮归扬了扬手对着队里的警员说道，“开始搜查！”

一座山，雾蒙蒙的夜晚找出至少一具尸体，除了铁锹没有别的工具。

江暮归和金策踩着泥泞走上了山路。

手电筒的灯光一晃一晃的。

“孝子刘铁柱立”

金策向前探着探着，手电筒的灯光晃到了一个木板一角，上面刻着歪歪扭扭的字。

“江暮归！这里！”

江暮归闻声冲了过来:“挖！”

二人朝着坟包就是一铲子，泥水溅到了脸上和衣服上。

越挖越深，铁锹碰到了一个硬质物品。

“把土拨开。”

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淡红色木质棺椁。

泡过水的霉点。

显然，质量不怎么样。

大家都穿戴好了装备。

“准备开棺。”

两个警员打开棺椁板后，迎面扑来一股霉味，棺椁里是淡黄色的泥水，爬满了不知名的虫子。尸体出现腐败静脉网，腐败水气泡，头部有撞击伤。

“装袋，送去局里尸检，动静不要太大，不可惊动村子里的村民和民警。”江暮归吩咐道。

他蹲下来朝棺椁底敲了敲:“底下，有东西。把棺椁抬出来。”

正如江暮归所料，底下竟还有一个人，一身血衣，血衣上有三个大口子，肤色发白，还有一部手机。

“看穿着样貌，基本确定是那位主播。”他仰天叹了口气，“也带回去尸检吧。”

“江，怎么办，我们先从哪里下手？”金策面露难色，有些焦虑。

“我们先找到死者的儿子和儿媳，确认刘铁柱母亲死因，再确认主播死因，再查清妇女拐卖。”

“这也没有办法抓一个村啊，法不责众啊！”

“话是这么说，但是我们就是要做到还百姓一片蓝天，打破他们的愚昧无知，该抓的咱必须抓！”

“嘘，江，你听——”金策把手指放在嘴前，小声说道。

叮铃当啷的铃铛声，和那场直播的一样。

江暮归示意众人在草丛边就地趴下，关闭手电筒的灯光。

几个人穿着一袭红色道袍，为首的手摇着铃铛一边念着咒，身后几个人之间有个一蹦一蹦的人，穿着寿衣。

身后是一群穿着白色孝服的人，哭得期期艾艾。

一蹦一蹦的人身体僵直，很明显出现了尸僵。

金策第一次见这场面有些恐惧和不可置信，他死死抓着江暮归的手腕。

“别怕，尸体不是自己蹦的，是被人抬着的。他们用两根竹子把中间的死人左右手绑在竹子中间，然后走路的时候，竹子韧性比较好，尸体就会一蹦一蹦的，才会像僵尸。我想这就是他们说山上有僵尸的原因。既然是村里习俗，那么赶尸的人应该是同一批人，拦下来问问。”

“贸然扑上去是不是对逝者不太尊重啊。”

“逝者为大，但是真相更重要。”

金策听后点点头，准备摸出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