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什么要这样呢?
芬嵛第一次问出这样的问题,是刚来到老将军的麾下的时候。
老将军告诫他:你的存在就是为了守护希望。
希望——?
那什么是希望呢?
那种无法触摸,虚无缥缈的东西,究竟是要成为什么样子,才能被称为希望?
曾经的芬嵛没有想通,可直到后来,他以茶侍的身份被给予代号,成为老将军的左膀右臂,为他调查信息的时候,他懂了,自己的希望就是老将军。
他曾一度把老将军视为自己要守护的人,可当对方察觉他那固执的心态之后,却也只是淡淡地浅薄地说了一句:“将军一家,生来是为皇帝而活的。”
所以自那之后,他的希望就成了保护皇室。
他知道,皇帝是老将军的希望,如果皇帝没有了——或者说如果国家没有了,那么他的老将军就会失去希望。
他不愿让一个自己爱的人,失去自己一生求而不得的东西,所以在太子殿下来了之后,他格外地用心地辅佐着对方,甚至一度地超过了曾经对大公子,又或者小公子的态度。
可结果呢?
他还是没有守住那份希望。
“我们都不可以这样下去了,这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芬嵛哽咽着解释,“以我们的能力,失去了希望,就一定没有未来了,我们无法抵抗整个国家的。”
“我原本想的是,想的是……如果你们死在那里,那我就带着队伍亲自去投降,现在你回来了,我们就一起去投降——”
“你凭什么可以这么说?!”
刘新原怒不可遏地揪住了他的衣领,几乎在用吼的声音道:“我们的将士们在用命来信任我们,墨老他一心一意都在寻找那份胜利,就连我也是压掉了愤恨,你凭什么可以说我们只能去投降?!”
“可是您忘了啊,我们抗衡的是我们曾经就没有打过的他们。”芬嵛的笑格外凄怆,“曾经打不过,现在正是打不过,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就像跳梁小丑一样可笑,还不如早早地臣服。”
“啪!”
一巴掌再次重重地打上他的脸,刘新原的双手颤抖,就连声音里都参杂上了几分暗哑,道:“但那不是你毁坏信号弹,让墨老去死的理由。”
这一巴掌好像打得芬嵛冷静了。他被力扇地歪过了头,从嘴角溢出一缕血沫来,几乎是喃喃地道:“对不起,但是,但是您知道吗,我爱国胜过爱您,我太爱了才不想活了。”
他顿了顿,又看向了天际,“好像,他们快来了吧。”
刘新原顺着声音回头看去,大军乌压压地骑着马匹,自远处的山脊奔来,震得大地都仿佛在晃动。
他的眼神一松,像是早就料到这样的结果,只静静地站在了营帐的面前,冷静地看着。
身后原本在营帐里开会的四人,此刻已经站了起来,在短暂的沉默过后,分开站在了他的左右。
芬嵛此刻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来,他坐在凳子,透过守在门前的人往外面看去,隐约能看见为首的人,正是风斜秋。
一直都是要失败的,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他想。
.
那一日,大军拆了他们的营地,将他们尽数地俘虏。
芬嵛作为与他们沟通的卧底,在还未到达牢中的时候,就因畏罪而割喉自尽。
刘新原等人,则是被带到了京都管辖下的牢内。
行刑当天,大刀即将斩下头颅,刘新原未曾保留任何英雄气概,反倒是仰面后,面对着太阳的方向跪拜了下去。
头重重地扣到冰冷的地板上,他的神情不动,眼轻轻地闭上去,虔诚地如同在叩拜先祖。
没有人知道他在磕谁,只有天知道。世人只看见,他生性无能,连死都是叩着的。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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