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亲人的最高境界是牺牲,爱人的最高境界是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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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好像随着一道突如其来的霹雳破了个口子,连原本宁静的四月都开始变得狂躁起来。
程阿齐手里拎着那份标注欠帐的账单,西装革履的往家里赶,在临近楼层的时候,却莫名的停下了脚。
这个点他还没有下班。程阿齐用脚踢着一粒石子。他不知道该怎么跟自己的爱人解释,他失业了。
从半月前,公司里就莫名的有人针对着他,前阵子公司与服装店的合作是他负责,明明无论哪个细节他都有细细的检查过,可偏偏在查货的时候还是出了事,落下一屁股债。
程阿齐嘴笨吵不过他们,一怒之下撕了账单,还没来到公司,平常摆弄的小物件就被老板扔了出来,他硬气的没要,现在倒是后悔了。
把额间的碎发扶上去,程阿齐压下心里的憋屈,调侃自己不是这块料子,看楼上自己的家的窗台上隐约探下来一个人影,舔下干涩的唇,到底是走了上去。
他只是一个大公司里的小员工,平常的月薪三四千不等,光是每月的房租耗有好他一半多的钱,每到月末甚至有时需要吃泡面,更别提买房子。
大城市里用的钱多,程阿齐偶尔甚至连早饭都不舍得买,怕他长时间饿着落下胃病的何奈玉也因此为他学了一手厨艺,每日赶着自己去工作前为他做上早饭,将日子像晨光的滤镜一样维持下去。
走上灰尘遍布的台阶,还没来得及拿钥匙,红棕色的门便被打了开。来者半身倚在门槛上,穿一身普通的家居服务,偏浅色的发这两肩散着,侧身让他进来,难得的没说句欢迎回家。
“你失业了。”
他用的是肯定句。嘴动了两下却并未都问什么,只是接过他手里的账单,看都不看一眼的拍在桌上,从厨房里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青菜面给他,好似早都算到了他会回来。
“我…”
闷气的一声吐出又被闭上,程阿齐沉默的坐到沙发上,两手交叠,痛苦的捂着额头,被扑来的面的热气在脸上染上一层朦胧。
“奈玉,”他屏住气,涩声道:“我欠了公司32万,他要求我半个月内还清,你走吧。”
何奈玉收拾桌子的动作一顿,道:“要是没还清呢?”
“他要跟我打官司。”程阿齐拿着筷子在面里搅,平常欢喜的脸上此时只剩下了阴霾。“布料跟设计的钱由公司出,这一次出事,合同打了水漂,我不只要赔偿公司的损失,还有合同的违约金…这是个天价…奈玉,你走吧。”
“我才不走。”何奈玉坐到他身边,从碗里夹出一个荷包蛋放他碗里,拍着他的肩膀,轻声道:“不用担心,别想太多,总会有办法的,你先歇歇,等过一段时间,你就来我当值的公司吧,总会有办法的,你现在先安心吃饭。”
“…”
程阿齐沉默的握紧了瓷碗的外壁,被手心里的滚烫烫的浑身一颤,却始终没有松手。
“嗯。”
一滴眼泪落到了汤里,泛起一阵腥咸来。
程阿齐胡乱的抹了把眼泪,盯着何奈玉那道清瘦的身影看了又看,最后还是掐定了决心。
当夜,他留下一封告别书,去了屋外头的荷花塘。
夏天的塘里的荷花还在泛着香,他站到荷花塘的浅水洼里头,用路边的树枝摘下了最不漂亮的一朵荷花,拿在手中,仔细的嗅了嗅味道。
很清香,让他想起了他的奈玉。
程阿齐梗着脖子,咽下一口突然涌上来的酸意,刚是踩着棉拖往里头探出了一步,就听着身后传来了气喘吁吁的喊声:“你要干什么?!”
何奈玉的声音因为紧张变得有些尖锐。
程阿齐原本无意识张开的嘴巴嘎咋一合,让脑子里那股朦胧的思绪瞬间变成清明,紧接着就立马的慌张的转过了头。
“不是……我只是突然想来看看荷花了。”
手里的荷花在此刻突然就有了莫大的作用。程阿齐如同一个急于表现的孩子,慌慌忙忙的就将手里的荷花递了过去。
那朵荷花还在盛开着,漂亮的白色的花瓣上沾着一些的水露。
何奈玉抿了下唇,刚才同他一块走到河里,把那朵荷花接了过来。
“会好的。”
他忍住了涌上来的酸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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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