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啵进组了，再也没有以前那么空，可以有时间去探班，有时间跟对方瞎聊天。

他每天就像小学生，下了戏还得做作业，背台词，做心得小结，上表演课。他都奇怪，以前肖赞是怎么有时间跟自己说那么多废话的。明明那部剧里，他是一番大男主。

人大概都在光阴消磨里成长，沾染一身风霜，最后成为自己的勇士。

王一啵这部剧只是一部网剧，但是他太喜欢了，他在这个组里像一条小鱼游进了大海，如饥似渴地吸收着一切新的知识。

他拍少年将军和名义上的大哥、未来的宰相一起念书习武的戏份，一段打戏要求行云流水一镜到底。他拒绝用替身，自己赤膊上阵，少年人精瘦却肌肉分明的模样，赫然就是少年将军的翻版。多年习舞，让他的动作多一份力量和美感，看得镜头后的导演连连点头，暗想：挖到宝了！

导演跟旁边人开玩笑：“一啵是打戏亲自上，远景替身上。”旁边替身百无聊赖，一天都等不到三场需要自己的镜头。

意外在一瞬间发生：“等一下，等一下，一啵一啵一啵！”众人呼喊着他的名字，看着少年如青山百鸟般自半空中突然跌落，吓得血槽差点清空。

幸亏另一根威亚缓了一缓冲劲，王一啵落地的时候，借力在地上翻滚了两圈卸力，就手肘、腿上、身上蹭破点皮，他很快拍拍灰尘站起来，跟大家挥手：“没事，我没事！”他一头绿毛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不好意思，头套要重新粘了。”

导演吓得心脏差点停跳，这要是换一个人，肯定就是严重的拍摄事故，幸亏这小子机灵。他跑过去狠狠拍了拍他的肩：“好小子！好！真好！”

明明受伤的地方在流血，男孩满不在乎看了一眼，大踏步往化妆室跑：“我马上回来，保证不耽误拍摄，等我！”处理伤口和化妆可以同步进行，节约时间。

离开人群，王一啵痛得龇牙咧嘴，拿手机拍照给肖赞看：“赞哥，我光荣负伤了，啊啊啊啊，好痛，超痛的！”

肖赞被吓了一大跳：“你这是怎么搞的？”太吓人了吧，浑身都是大大小小的擦伤。

王一啵眉飞色舞：“我从威亚上嗖一下，掉下来了，幸好我记得武术指导说的话，翻了几个滚，不然肯定完蛋了。”他一脸“你快夸我”的神情，像一只家养的小狗狗，等着表扬。

肖赞皱眉看了一会儿，竖起大拇指：“你也太拼了吧，王老师，我辈楷模！”

“屁嘞！”王一啵志得意满，“鹅鹅鹅鹅”笑了一会儿，“这部剧里很多打戏，超过瘾，还有骑马，哇，太幸福了我！跑起来的时候，好爽啊！跟骑大摩托一样，风呼呼的。”

“你还敢跑起来啊？！”肖赞彻底服了，他自己也有马戏，但只限于慢慢走，或者小跑几步，策马狂奔那种镜头，都是替身完成的。

两个人没聊几句，组里的医务人员就来给他处理伤口，他咬牙硬忍着痛，再也没精力打字了。

回到现场，补拍了刚刚那个镜头，一条过。王一啵开心地蹦哒，跟武术指导们撒欢学习。

没两天，王一啵正在拍一场身穿厚重盔甲的大夜戏，盔甲大概五六十斤重，又要骑马，又要马上变换身型，跟人对阵，动作复杂，累得人都快虚脱。

他从马上下来的时候，人都打晃。临时找的助理是自己同学，他说：“有个叫肖赞的来找你，等了好一会儿了。”

“赞哥？”王一啵感觉自己好像轻盈得要飞起来，屁颠颠往助理指的方向跑。

“赞哥，你怎么来了？”王一啵的战损妆极具视觉冲击力，他演的就是一个寡言的美少年，人狠话不多。今天拍的是他第一场战事，尸山血海里一路拼杀，两军对阵凭精绝武艺取敌将首级的戏份。

肖赞双手插兜，上下打量着他：“王老师，帅啊！我正好转场，休息一个礼拜，过来看看你，向你学习一下！”

“屁嘞！又笑话我！”王一啵听导演在叫他，“等我一会儿，我还有一个镜头就结束了。”

肖赞点头，示意他快去，王一啵说：“跟导演打个招呼？”

肖赞摇头：“明天吧，今天太晚了，啥也没准备。”他过来完全是临时起意，想想确实有点太随意了。

王一啵好像吃了回血丹药，最后一场戏拍得酣畅淋漓一气呵成。

导演在镜头后喊：“好！过了！”王一啵走过去看镜头里的自己，导演哈哈笑，“一啵，进步很大！特别帅！表情也到位！”

王一啵问：“我今天还有别的戏份吗？”

导演反问：“还没拍过瘾？”

王一啵挠头，他是想没啥事就卸妆走人了。

导演掩不住喜爱之情：“去卸甲休息吧，今天你的戏份都结束了，好好休息，明天还有一天重头戏！”

“好嘞！”王一啵穿着盔甲也跑得飞快。

旁边人看着王一啵，跟导演说：“是个好苗子！”

导演点头：“嗯，不错！踏实，有灵性！”

夜色里的少年，像草原上一匹白色骏马，奔跑出一道流光的弧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