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低垂着眼帘，循循善诱道：“下次看到我就出声，不要一个人在那里安安静静地等着，你不出声，我怎么知道你在那里呢。”

他抬眼笑道：“难不成，我站多久，你就等多久吗？”

孩子轻轻地点了点头，将被肖战揉乱的头发用小手压平，闷得泛红的嘴唇微微抿着，看起来倒像是他做错了事。

肖战盯着他看了片刻，一时不知道他这个点头是表示“知道了”，还是“他站多久就等多久”。

但是他这人也不是那么爱深究的性格，自家儿子的性格就是这样，乖巧得令人发指，在很多事情上几乎可以说是……自律乖巧过头了。

肖战轻叹一声，嘴角扬起了点笑意，仿佛怀念什么一般低声道：“……真是跟你爸一模一样。”

肖战牵着奶团子的手，边走边道：“儿子，今天有没有发生什么开心的事啊？”

团子抬头看他，对他这个惯例发问依旧是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

肖战自从莫名当了家长之后，之前未接触的、未想过的事情都被贫穷的带崽生活按头逼着一个个摸了个透。

比如给孩子换尿布，又比如柴米油盐酱醋茶。

但是他心里总是希望在自己能够供给的有限条件下，尽量让自己的儿子过得没那么多烦恼。

即使这孩子天生性格就随了他另一个爹，永远是一副对其他东西都没有特别在意的样子。

意料之中地没有得到回应，肖战瞄了眼孩子，促狭地扬起眉，夸张道：“哇……你每天上幼儿园都没有什么特别有意思的事情吗？我以前学生时期的回忆说起来都能写本传记了。”

团子依旧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对他口中有意思的事似乎不甚了解。

肖战啧了一声，扳着手指数道：“比如有没有分到又大又圆的苹果？老师有没有夸奖你……又或是有没有喜欢的女孩子？”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一脸戏谑，尾音拖得长又轻，双眼仿佛非要从自家儿子的脸上看出什么七七八八。

“爸爸……”孩子突然出声打断了他的话，红红软软的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肖战“嗯”了一声：“在呢，你想说什么？”

“ba……”团子停了下来，小手掌贴着肖战的手心，脚尖微踮，嘴唇张合着，细碎的音节难以拼出完整的意思。

肖战没明白，心道这孩子难道还有什么小秘密要小声说？

他配合地俯下身来，耳朵凑到儿子唇边，笑嘻嘻道：“怎么了？要爸爸做什么？”

即使表现得再沉稳乖巧，奶里奶气的声线却还是又轻又软，如同糖心在柔滑的奶液里滚了一圈，听得肖战心口泛软。

“晚上……爸爸……今天……”小团子嫩白的脸蛋憋得通红，像是在说一个怕别人知道的小秘密。

肖战愣了一瞬，没反应过来：“今晚怎么了？”

奶团子一下急了，以为肖战要反悔，紧紧地攥着他的手，另一只手软软地扒住肖战的胳膊。

平时都是安安静静的模样，现下却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整齐的小牙咬住下唇，在软嫩的唇尖上压出一排齿痕，憋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肖战从没见过他这副模样，有些慌乱地“哎哟”一声将他抱进怀里，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

看他憋得眼眶泛红，却始终不吭一声没有真正落下半滴泪来，肖战放柔了声音，摸了摸孩子的后脑勺：“慢慢说，今晚怎么了？”

孩子憋到噎住了，滚烫的脸颊贴着肖战的颈侧，细细的声线轻声嘟哝道：“今天是周五……”

肖战：“嗯，周五怎么——哦！”

他终于反应过来，今天是每个月都很重要的一个大日子。

唯一能见到王一博的日子。

等到肖战将孩子洗洗刷刷完毕，又用毛巾擦干裹进被子里，他才拍了拍团子的脑袋，笑道：“时间还没到，你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先去洗个澡。”

孩子点了点头，捧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圆片，肉肉的掌心在上面摩挲着，但是又仿佛怕在粉色的机身上烙出指纹，一副想要去仔细看看但是又怕弄坏了，生怕看不到自己“周五爸爸”的样子。

最后小心翼翼地用脸贴着粉色的圆片，深色的大眼睛眼巴巴地瞅着时针什么时候转到7点。

肖战在旁边看了片刻，憋笑憋得肩膀都在抖，呼噜了下孩子的脑袋：“你慢慢玩，弄不坏的。”

孩子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长长的睫毛垂了下来压在眼睑处，看起来有点失落。

肖战叹了口气，挠了挠头，又将沾湿的衣服脱下来，肩上搭着一条毛巾，溜达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