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点三十分,他肯定没睡。”
爬上护栏的尹金诺往对面楼顶阳光房看去,那里漆黑一片,以前,每到这时候小竹马都会拿着小手电在玻璃门里等她的,此时留给她的只有冷冰冰的一扇门。
不是小孩了,长大了,那又怎样?
谁规定长大就得失去自己最要好的伙伴?
以前姥姥总说她生在蜜罐子里,从来不会感受生活疾苦,那是因为那蜜罐子里有钟意杳,如今那家伙居然对她说不要像以前那样相处了,尹金诺觉得自己无论如何接受不了。
以前不知人间苦,现在已然成为苦中人。
“我不会答应的。”
鼻头被很风吹的有些酸疼,眼眶却湿湿热热的。
尹金诺也不知自己为什么变成这副鬼样子,难道因为那个差点失控的梦么?
去他的,反正钟意杳要疏远她,她绝不答应。
手放开护栏,双腿使劲一蹬,下一刻她已经落在钟家的屋顶上,这个动作、这方天地太熟悉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四年。
第一次留宿钟意杳家,尹金诺上小学二年级。
那时姥姥生病住院,廖湘湘女士在医院照顾,那时她还有父亲,但尹敬不分日夜打拼他的“商业帝国”不着家,所以没人带尹金诺。
那晚是满月,半夜尹金诺抱着自己的小毯子翻过两家之间的围墙,沿着钟意杳房间窗外的大三角梅爬上窗外,敲响他的窗子。
那晚小毯子报废了,那晚开始睡觉时她的怀里的东西从小毯子变成钟意杳。
自从她初潮来临,带着一屁股血回家后,廖湘湘女士和甄玲玲女士不约而同,禁止他们同睡一屋。
不过这难不倒从小练习武术的尹金诺,俩家房子只隔着一条一米多宽的排水的沟,从那以后,尹金诺晚上去钟意杳家从前门入,改成走屋顶。
这件事至今只有他们俩知道。
那时,无论冬寒夏暑,除非暴雨倾盆,尹金诺都会准时跳跃过那条窄窄的沟,儿钟意杳总会拿着小手电在门里等她。
可今晚没有倾盆大雨,门后边也没有了钟意杳。
在屋顶呆了一个多小时,站的脚麻了,尹金诺额头贴着那扇玻璃门,意料之中的冷,可那冰冷却比不上心里失落带来的寒意。
“叮叮”
外套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两声,尹金诺冻僵的手有些不听使唤,她拿出手机迫不及待的滑开。
小阿杳:尹金诺别再我家屋顶呆着了,那扇门不会开。
尹金诺眼眶一热,豆大的液体突然在手机屏幕上晕染开。
真TM的难受。
尹金诺:小阿杳上来开门,我很清醒,我有事问你。
小阿杳:该说的已经说了,别再闹我了,我很累。
尹金诺:这么多年我让你很累吗?
……
小阿杳:是,我累了尹金诺,我们……都会有别人,这样对他人来说是不尊重,所以现在就开始把那些不好的习惯改了吧
小阿杳:别再回我了,我有其他事要忙。
其他事是什么事?
忙着和睡了他的人骚聊调情?
那是他的自由,可自己为什么如此难过?
那混蛋到底是谁?
尹金诺心里好苦,五张六腑都渗透着黄连汁儿的苦。
她不能就这么回去,今晚她退让了,她的小竹马就真的离开她了。
尹金诺重新拿出手机拨打过去,对方又是无人接听。
真是决心和她决裂了?
“砰砰砰砰”
尹金诺四年来第一次在深夜,不计后果敲响钟家楼顶的玻璃门。
“钟意杳给我开门!”
决裂这种事绝对不能变现实。
不出所料,两三分钟后钟意杳出现在门里,他身上还是白天那套看上去柔软的、想让人往怀里拐的衣服。
不过他带上来那副难看的大黑框眼镜,眼睛片后的眼睛湿润红肿。
难道被欺负了?
那混蛋睡了人不认账?!
“尹金诺,说了让你回去,你干嘛呀?”
“小阿杳,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遇到问题喜欢刨根问底,我就想知道是哪个魂淡,让你如此坚决弃了我这个二十年的好伙伴!你快给我开门。”
“不,我说话算话。”
钟意杳脸转过一边,宁愿看向黑漆漆的屋顶也不看尹金诺。
“你说了什么话?我没听见,赶紧给我开门。”
咬着牙把眼眶里不争气的东西憋回去,尹金诺握着门把手,把门摇的“咔咔咔咔”响。
“尹金诺别闹了,我知道门坏了你有能力修,但你现在不请自来属于私闯民宅,尹金诺别把事情做的太难看,如果你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地方,我可以发短信告知你。”
“告知我什么?这一切我都无法理解,你发生了什么你就不能告诉我吗?你摆不平我可以替你解决,从小到大不都这样吗?为什么突然把我推开,我连知道真像的机会都没有么?”
“是,你没有资格了。”
面对尹金诺的愤怒,钟意杳依旧情绪平稳,表现的毫不在乎,而他自己知道自己心里有多崩溃。
钟意杳自问他是个正常的男人,他对其他人都可以冷眼相待,唯独尹金诺他爱的小心翼翼。
尹金诺五年级时,尹敬的小三挺着肚子上门耀武扬威,趁大人不在家叫上几个人试图绑架尹金诺。
当然,绑架没有成功,那小三被尹金诺推倒孩子流了,据说那是个男孩。
为此,尹敬大骂廖湘湘女士是母老虎,廖湘湘女士骂尹敬是吃软饭的小白脸,俩人在家里上演全武行时,尹敬误伤了尹金诺,造成她左耳耳膜受损,至今左耳听力很差。
那年事情结果是廖湘湘女士将尹敬扫地出门,从此尹金诺似乎恨透了尹敬那样的花心小白脸。
她开始练武术就是从那时开始的。
那时的尹金诺就像一朵浑身长刺的野玫瑰,好长一段时间,连钟意杳都无法接近她,当她情绪平稳后除了钟意杳,其他男生根本无法靠近她。
那段时间过后,尹金诺第一次睡在他身边哭的不能自已,钟意杳不知如何安慰她,在她睡熟后第一次亲吻她了。
那一年,他们才十二岁。
尹金诺始终是个奇怪的生物,那段时间过后,她又恢复了原来大大咧咧,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
男孩子总比女孩子发育的慢一些钱,初三那年尹金诺的身高已经一米七五以上,而且其遗传的尹敬那小白脸的美貌已经完全呈现,五官不仅阴柔邪魅还多一份英气。
无论她在哪出现 不多一会儿就会成为焦点。
而那时钟意杳刚刚一米七出头,因为是早产儿,小时候经常吃药,身体看上去有些气血不足。
初中半青不熟的年纪轻,孩子之间喜欢相互调侃,那时尹金诺总是护着他,同学调侃尹金诺是他的母老虎,结果那位同学让尹金诺一脚踹断了肋骨,她还留下一句话——她尹金诺这辈子都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母老虎。
母老虎在当地是对夫妻凶悍妻子的戏称,尹金诺无意留下的一句话,在别人听来是一句发泄,可在钟意杳这个陪她经历家庭破碎,经历心灵创伤的小竹马来说,那句话如烧红的烙铁,把那样一个信息深深烙印在他心里。
————尹金诺这辈子都不会付出真心去爱一个人。
可他却爱了,从尹金诺抱着他哭的那天,从他忍不住亲吻她的那晚,在他懵懂无知的时候就爱上了霸占他一半床长达好几年的女孩。
他们的第一次发生在高中毕业的聚会后。
压抑了三年的情绪释放如洪水决堤,拦都拦不住,那晚他们都喝了酒,许多藏在心里的话,相互倾诉相互告白。
尹金诺是个气氛大王,在那样的环节下却沉默如金。
那晚廖湘湘女士不在家,他将尹金诺送回家,俩人第一次躺在尹金诺床上。
和他温软的房间风格不同,尹金诺的房间装修装饰风格非黑即白,全是格子和线条,生硬冷清。
钟意杳对她为何总是往他屋里跑似乎有了理解。
离去时他忍不住地头亲了她一下,尹金诺突然搂住他,之后一发不可收拾。
尹金诺扶着他一沉而下时,钟意杳哭的稀里哗啦,不知是高兴还是难过,这个人是他的了,可她只顾着索取,从始至终都没有唤他的名字。
事后他仓皇逃回家,两天后尹金诺才出现,却对这件事只字不提,后来他们在宋姥姥那吃早点,宋姥姥调侃尹金诺酒力差,钟意杳才知道尹金诺醉酒会断片。
他开始不相信一个人断片会断的如此彻底,可过去半年,平日里无论他如何暗示,无论他如何放纵尹金诺对他越界的触碰,可尹金诺完全没有往那方面想。
第二次是昨晚,尹金诺在他身上驰骋,毫不顾忌的索取时含糊的喊着他的名字,他哭了许久,他以为她会记得,可她还是如第一次那般,醒来就全都没了印象。
钟意杳觉得自己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他的爱意注定得不到回应。
“雨大了 ,你回去吧,以后有事走正门。”
钟意杳不敢看尹金诺的红眼眶,说完又嗫嚅片刻,最终转身下了楼。
女主存在心里问题,但是……
有啥话,咱评论区见ᵎ(•̀㉨•́)و ̑̑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