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子恰巧丢到了他胳膊上，有点痒。

　　“那你翻车至于耽误这么长时间？”迟天迟不死心道。

　　赛一无语回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迟天迟：“我啰嗦？！”

　　你迟到我不追究只问个前因后果居然还说我啰嗦？！

　　“他不想说就算了，”林佐右打断道，“翻车估计已经够让他心烦了，你就别再给他添堵了。”

　　赛一跟林佐右对视了一眼。

　　“你下午的补习还能去吗？”

　　赛一想了想，今天是周末，商场都提早关门，要是去了估计得等到明天才能买到手机。

　　“不了，”赛一道，“我下午请个假。”

　　“这样的话，”林佐右道，“下午就只有我一个人去了。”

　　“别离他今天去北京参加钢琴比赛，估计也得等明天才能回来。”

　　他们三个人在同一个补习班，有时候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赛一这才想到昨天自己因为心情的缘故而没能去成机场送带别离，不过带别离不是个小气的人，大概率也不会生他的气。

　　“你们两个有没有考虑我还在这儿？！”迟天迟叫道。

　　自顾自的说了这么多，赛一身上顿时感觉有点酸疼。估计是翻墙摔得那一下加上剧烈的运动原因。

　　“我先走了。”

　　他站起身带着东西走了出去。

　　迟天迟：“……”

　　林佐右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也先回去了，别总生气，有损你篮球队队长的名号。”

　　几个队友刚才插不上话尴尬了半久，现在终于找到机会可以开溜了。个个披着外套，背着包，向迟天迟挥手：“队长，开学见！”

　　“开学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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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个球场于是只剩下迟天迟孤独的背影在空气中飒爽，拉长的影子里都是寂寞。

　　“操，全没良心的！”

　　“赛一！”

　　赛一拖着自行车走的不太快，林佐右很快就追上了他。

　　“你这自行车还有你自己到底怎么弄得？”

　　“你刚才说的话我可不知道只在篮球场内生效。”

　　“你借钱的时候我也可记得不是这语气，”林佐右帮他抬了抬，“帮了你，好歹也要给点面子吧，难道你是打算让我猜吗？”

　　要真让他猜估计得编出十几种答案。

　　赛一轻叹了口气。

　　“也没什么，就是把人手机摔坏了。”

　　赛一只说了一句，林佐右也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所以是买手机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不是…”

　　赛一不想说了，这件事够让他难堪的。

　　“你把车给我吧，我找个地方把他扔了。”

　　林佐右也没难为他，反正事情自己也清楚了。

　　“最近的垃圾站也得过了这条街，”林佐右没有要松手的意思，“你让我帮你抬过去我就不问了。”

　　林佐右掐准了赛一的要点。就这样他们两个一路抬到了垃圾站。

　　“就这么扔了不可惜吗？”

　　也就只是轮胎爆了一个而已，换掉还能用，赛一倒是无情。

　　“不用了，坏了就坏了。”

　　其实要不是拖这个自行车估计自己也就不会遇到今天的麻烦事，这个自行车够给他招烦的，他哪来的情给它？

　　“你回去吧。”

　　“就这么赶我走？”

　　“你明天我记得也有个什么比赛，”赛一道，“怎么反倒这么悠闲？”

　　林佐右参加了市级奥数竞赛，下午有课不说，还要在明天比赛前赶到场地，这么看来，的确放松过了头。

　　“你少操心我，”林佐右道，“我又不是第一回参加了，照样还不是得奖。”

　　这倒是真话。虽然他自己跟林佐右的成绩也差不了多少，但就是不喜欢学习，更不喜欢参加乱七八糟的比赛。

　　成绩好纯粹就是不想被别人碾压一头。林佐右跟他说了没几句就抄小路往补习班走去，中途顺便再吃个饭。

　　“这个时候别离应该在休息，你自己掂量吧。”

　　林佐右这话也就是想让他道个歉，自己虽然无情，但至少别人还是有情的。一起长大的朋友才能这么一次次的容忍他。

　　赛一叹了口气。

　　“麻烦去塞合小区。”

　　司机看着递过去的百元大钞元顿时无措，先别说塞合小区距离这里只有几公里，就算没有那也不至于付这个数目。

　　往后一瞥，赛一已经拨通了电话，他也不好意思插句话打扰了这些小年轻。还是先到目的地吧。

　　“赛一？”

　　对面的声音很吵杂，应该不是在休息室。

　　他疑道：“你在外面？”

　　“不是，”带别离解释道，“在候场室里，现场出了点状况，工作人员正在处理。”

　　背景音越来越大，带别离也知道现在不适合打电话，匆匆忙忙回了几句便把电话挂断了。

　　虽然挺吵，但赛一还是听出了点别的。不过别离倒比自己想的冷静，还是不影响她了。

　　“小兄弟，你电话打完了没？”

　　“嗯？”

　　赛一愣了愣。

　　“完了。”

　　“给，”司机把刚才赛一给的百元钞票还给了他，“这一程只要十块就够了，用不着这么多。”

　　“……”

　　其实说实话，他自己身上就没有带零的，倒是指着司机能给他找开，没想到却还回来了。

　　“我身上没有零的。”

　　司机语塞。

　　“没事没事，没有零的我找你就成，不过得等到下车才行。”

　　赛一应了应。

　　自己微信上的钱都是用来抵债的，就只能用纸币了。赛一往窗外看着，闭了闭眼，又有点困了。

　　“小伙子，年轻人？到站了。”

　　司机师傅用手动了动赛一的腿部，赛一立马弹了回去。

　　居然睡着了……

　　赛一揉了揉眼，准备下车去。

　　“等等！”

　　司机叫住他，往他手里塞了90块钱：“这是找你的钱。”

　　赛一发愣地盯着这钱。

　　“忘了？你给了我一百，这是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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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应该少睡点觉，脑子都不清醒了。

　　“……谢谢啊。”

　　司机笑了笑，眼神里都是戏。

　　赛一走回去的时候还在不停打着哈欠，又因为刚睡醒的缘故，微风一拂过，身体便不自觉在发抖。

　　有点冷。

　　-怎么样？好看吗？

　　仲柯看着对面发来的照片—一只狗穿着花裙子，还带着花帽子。

　　他不自觉笑出了声。

　　回了一句语音：“你还是离未远吗，那个高冷的你哪去了？”

　　-估计被狗吃了吧。

　　仲柯摇了摇头。

　　-我过几天要回来。

　　仲柯盯着这句话没有继续打字。

　　过了大约五分钟那边就又回了一句：

　　-你上你的学，不用管我，再怎样我妈也没有跟我断绝关系，我去祭拜她是应该的。

　　离未远当初离开的时候他妈就已经去世了，他爸当时跟他断绝了父子关系，每年也只有他妈妈祭日的时候才回来。

　　仲柯也恰巧转到了这里上学。

　　-需要帮忙就给我打电话。

　　-好好学习吧，小孩，别操心我的事情。

　　仲柯也没有反他的话，就给他发了一段录音就关掉了手机。

　　幸好当时他父亲没把他旧手机给没收掉。

　　明天上午八点的葬礼，中午回去还要跟他大伯吃饭，够忙，够烦。

　　微信响了一下。仲柯没打开看。给离未远发了段他哭的音频，不用想都知道他会回什么。

　　不想回去怎么办？

　　他坐在公园的长椅上，太阳已快到达头顶。这时候人倒是不多。

　　他打开手机在网上搜了搜“志成一中”，找到了这所学校的贴吧。

　　他点进去一看，还挺热闹的。

　　[各位高二学子，马上就要开学了，这开学没几天就要考试，一考试就要分班，这次分班可是决定你高考的方向，有不少同学抱怨这次只开了四个选科方向，而且理科就占了三项，这个毕竟嘛，我们学校从建校以来都是以理科占主导，况且理科在高考也是最为优势的，不仅限于选专业啊，所以大家还是多集中注意力在选科方向上吧！]

　　[别听楼上瞎说，选文选理都一样，关键是你要成绩好，要不然在哪儿都白搭！没听说过一中还有文科鄙视这一条啊！]

　　[就是！一中的清北升学率也没看理科占了多少啊！哪来的优越感！]

　　[支持楼上两位说的！怎么，治理国家不也照样需要文科吗？都二十一世纪了，怎么还会有歧视文科这种脑残！]

　　[呵呵，我看就是戳中你们不会理科的痛点了，所以才酸吧！]

　　[楼上的！别说的这么难听！我也喜欢文科，但我理科也不差！]

　　[行了行了！好歹一中也是个百年名校，你们这样吵下去不怕丢了学校的脸啊，一楼说的也是事实，但也绝没有瞧不起文科的意思，你们是怎么吵起来的啊！]

　　[去年的市级辩论赛不就是派你们文科班出战才输了吗？！]

　　[楼上的，是得了亚军，没有输不输！]

　　[难道你记排名就能把第二名记住？那跟输有什么区别？]

　　[那也只是你脑子太笨，记不住而已！]

　　[都别说了！@管理员！怎么不来管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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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仲柯看着贴吧群里吵的不可开交，倒是给自己找了点乐趣。

　　选科在他这儿没什么太大差别，他不偏科，所以学习哪科对他来说都一样。

　　他往下翻了翻，跳过了讨论分科的那条贴。就这么停在了——[校霸兼学霸，男神就是他！]这一条贴。

　　剪的是段视频，配上高燃的音乐再加上几段人物打斗，但脸却是非常模糊，结尾就是以第一的排名结束的。

　　这条评论以及转发都过万，都是被这个双霸迷惑的。

　　[我的天哪！太帅了啊啊啊啊！]

　　[不愧是一中！学校好也就算了，打架还这么好，这要传出去，不就是行走的活招牌嘛！]

　　[而且名字还带个一字！妥妥的大总攻啊！我仿佛看到了校园文男主！]

　　几乎全都是吹嘘评论，仲柯没接着往下翻，反而却又看了几遍这段视频，又盯着最后的“赛一”两个字看了几秒。

　　打得是挺猛，难怪脾气不怎么好。

　　仲柯最后退了出去。

　　头顶的枝头上时而发出知了的聒噪声。他听着这声音才意识到时间已经很晚了，估计他的大伯也该到了。

　　可能是看了刚才那段视频，自己也有点手痒痒。

　　这时候好像后悔在那个巷子里放过那个人了，说不定就能当场知道他打架到底有多厉害。

　　还是打车吧，仲柯心想。

　　也许是到中午了，刚才还吵闹的片区好似只是脑海里放映的一部电影，而此刻他睁开了眼，电影结束了。

　　仲柯沿着这条路走了一段，这段时间让他贪恋了起来，步子不急不快，慢悠悠地走到了停车区。

　　车窗四处紧密，但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个人躺在了主驾驶，他试着轻磕了几下玻璃，里面的人毫无动作。

　　仲柯试着敲了第二下，第三下。最后无奈沉着嗓子喊了句：“大叔！”

　　良久，身子稍微动了动，玻璃终于降了下去。苍白又狰狞的脸慢慢显露出来，皱纹还挺多的。

　　“打车吗？”

　　司机开口询问了一句。

　　“嗯。”

　　他把车门打开，往里坐了坐。

　　“去哪？”

　　仲柯回过神来，眉间微微泛皱，淡淡的回了句：“林雅苑。”

　　司机愣了愣：“还挺远的，早知道刚送完那个孩子就该直接回家的。”

　　半晌，终于发动了车子。

　　中途路中，仲柯双手将画册紧握放在大腿上，视线却集中在车窗外。也不知道现在几时了。

　　“谢谢。”

　　仲柯掏出一张钞票递了过去，还没等司机反应过来就关了车门。

　　司机一瞅居然又是一百！现在的孩子都这么有钱吗？

　　他手里已经没有多少零钱了，正想问他能不能给自己个比较小的数目，一回头却不见了人影。

　　什么时候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