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哥，你是第一！”范舒站在符岑面前，得意洋洋地宣布，仿佛夺冠的是他自己。

符岑握着水瓶，只是“嗯”了一声，反应平淡。他现在只觉得浑身脱力，累得几乎站不稳。

找了个阴凉处坐下，他整个人像被抽干了力气，蔫蔫地提不起精神。

跑800米已经这么累，待会儿的1000米可怎么办？

他戴上耳机，随意点了首歌。现在是高三组的比赛，他没什么兴趣观看。

独自在树荫下待到恢复了些许力气，他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准备离开。

临走前他看了眼时间——现在应该是其他项目在进行。他信步走向比赛场地，却只是漫无目的地闲逛，并未在任何一处多做停留。

离开喧嚣的赛场，符岑决定趁此机会好好逛逛校园。最近忙于学业，他一直没时间仔细看看这个新环境。

他在校园里随意转了几圈。学校里的树林茂密，且监控稀少，简直是情侣约会的绝佳场所。

路过小树林时，他瞥见三四对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他自认倒霉，迅速绕道避开。他既不是喜欢凑热闹吃“狗粮”的人，也不是爱打小报告的类型。

符岑快步走出那片区域，回到田径场时，高三的800米已经结束，现在是高一组的跳高比赛。

……

轮到他还早，前面还有好几个人。他走到草坪上，观察着高一学弟们的跳高动作，心里盘算着待会儿怎么才能不丢人。

符岑从没系统学过跳高，当然也不想学，仅有的那点知识还是临时抱佛脚看来的。

“他们怎么能跳得那么高？”看着学弟们轻松越过横杆，符岑心里冒出一个疑问。

他暂时离开跳高区，找到了正在和许习柏交谈的范舒。他大步走过去，但没有打断他们的对话，选择在一旁静静听着。

“柏哥，你是没看见，符岑刚才跑得飞快，第一名！”范舒特意加重了“第一名”三个字。

许习柏没什么反应，盯着手机屏幕敷衍地回了句：“嗯，挺厉害。”

靠，这什么态度？也太敷衍了吧。

一旁的符岑简直看不下去，强忍着冲上去理论的冲动，死死瞪着许习柏。

察觉到符岑的目光，许习柏抬起头问：“有事？”

还在气头上的符岑愣了一下，才意识到是在跟自己说话。

“没事，找范舒的。看你们在聊天，就没打扰。”

许习柏默默走到另一边，给两人留出了谈话空间。

范舒见符岑是来找自己的，主动问道：“怎么了？”

“我能找人替我跳高吗？”符岑一脸认真。

“什么？替赛？”范舒瞪大眼睛，“不行，绝对不行！你又不是缺胳膊少腿。”

“我不会跳高。”他诚恳地坦白，希望对方能通融一下。

听到这话，范舒沉默了片刻，最终还是摇头：“名单都报上去了，不能改。你可以看看高一怎么跳的，依你的聪明劲儿，肯定很快就能学会。”

放屁！我要真这么聪明，物理也不至于不及格了！

在心里把范舒痛骂一顿后，他认命地回到跳高场地。

高一组的比赛已经结束，现在轮到高二组。符岑的名字排在后面，暂时还轮不到他。

认命吧。

看着前面的选手一个个轻松跃过横杆，符岑心里有些打鼓。他不在乎名次，只怕跳不过去当众出丑。

选手一个接一个完成比赛，很快就要轮到他了。刚才他观察得很仔细，但心里还是没底。

正当他准备上场时，身后传来一声很轻的鼓励：“别紧张，加油。”

他的脚步微微一顿。

跳高起始高度设定在1米50。他站到离横杆一定距离的位置。

如果没记错，接下来应该是助跑。

他前四步直线加速，后四步转为弧线跑，身体顺势前倾。

冲到横杆前，他左腿发力蹬地，右膝高抬，身体腾空而起。过杆时，因为衣服有些短，露出一截白皙的腰身。场边观看的女生先是发出一阵惊呼，接着纷纷举起手机拍照。

他像一只轻盈的飞燕，优雅地掠过横杆。整套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居然跳过去了！

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站在原地怔了片刻。

他走到场边，范舒正一脸激动地等着他。

还没等他站稳，范舒就冲上来给了他一个熊抱。符岑猝不及防，差点被扑倒。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范舒兴奋地大喊：“我就知道你能行！你是咱们班唯一会跳高的！”

符岑：“……”

这就是你硬给我报跳高的理由？

“岑哥，考虑一下拿个第一？”范舒眼睛发亮。

听到这话，符岑差点把刚喝的水喷出来。他被呛得连咳好几声，脖颈都泛起了红晕。

“开什么玩笑？你觉得我能拿第一？”他不可置信地反问。

“我相信你！”

“算了，我现在就去跳楼。”他说着就要往教学楼方向走。

范舒见状连忙拉住他：“别别别！尽力就好，尽力就好！”

好好好，尽力就好。他在心里默默安慰自己。其实他也想拿第一，只是觉得希望渺茫。

不知何时，许习柏已经来到他身边。符岑瞥了他一眼，忽然想起刚才那句鼓励。

他悄悄靠近许习柏，低声问：“刚才那句话是你说的吗？”

“哪句？”

“就是‘别紧张，加油’，是不是你？”

“不是。”

还在嘴硬？

符岑抿了抿唇，没再追问。

“你觉得我能拿到名次吗？”

“不知道，看你的表现。”许习柏的目光仍停留在赛场上。

好吧。

“你就不能……”

“第一名，可以吗？”

话突然被打断，符岑一时没反应过来。

第一名？是希望我拿第一吗？

也不是不可能，但我不确定。这句话他没说出口，只在心里默念。

“嗯，我试试。”

说完他走向范舒，问了目前第一名的成绩。

1米70。

操，差了整整20厘米。

第二次试跳，横杆升高了10厘米，达到1米60。

应该能跳过去吧？

要不直接放弃？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压了下去。第二次试跳明显比第一次顺利许多。

他纵身一跃，身体高出横杆好几厘米，像一尾灵活的鱼，轻松掠过栏杆。

落地后，范舒又凑了上来：“我看见了！高出好几厘米呢！我相信你一定能拿第一！”

现在才1米60，第一名是1米70，还差10厘米呢。他在心里默默盘算。

下一次升高多少？10厘米？不行不行，太高了跳不过去。还是5厘米吧。

第三次试跳，横杆升高了5厘米。

跳之前，符岑用尽各种方法让自己放松下来。

在一片欢呼声中，他再次站了起来。

第一名也不甘示弱，跳出了1米72的成绩，把压力重新甩给符岑。

第四次试跳，也是最后一次机会。

还差7厘米。他在心里默算。那就升高8厘米，刚好比他多1厘米。

随后，他要求将横杆升高8厘米。

“加油啊，岑哥！”范舒在场边声嘶力竭地呐喊。

“符岑，加油！”

“加油，你可以的！”

……

围观的同学被范舒带动，也纷纷加入助威的行列。

符岑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加速冲向横杆。

“加油！”

“岑哥，加油！”

……

同学们纷纷举起手机，一边录制视频一边呐喊助威。

符岑屏蔽了周围的所有声音，全身心投入起跳。腾空的瞬间，他感觉自己仿佛飞了起来。

“啊——”

“跳过去了！第一名！”

“我靠！”

“岑哥，牛逼！”

“看见了吗？刚才他太帅了，我要移情别恋了！”

“我刚录了视频！你们看到他的腰没有？好细啊！”

在一片喧闹声中，符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真的跳过去了。

第一名……

范舒冲过来激动地抱住他。

“岑哥！你是我们班第一个跳高夺冠的！”

符岑的身影在夕阳下格外耀眼，汗水晶莹地挂在额前。他微微喘着气，目光不自觉地寻找着某个身影，许习柏站在人群外围，正静静地看着他，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