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空气里一阵眼泪散发出来的麦芽糖甜味。
Omega的信息素就跟他本人一样腻人。
花景承不打算忍了,如果不纠正他这个毛病,以后遇到什么事,就无法解决了。
“问问。卿问。”
他扒开卿问的手,道:“别哭,把眼泪收回去。”
卿问泪眼婆娑的,哭得梨花带雨,看起来好像有点懵。
“告诉我,为什么不睡觉。是老师布置的作业太多了,还是你自己想要多多练习?”
卿问在他怀里细微发抖,憋了半天,才说:“……你不要生气。”
花景承道:“你如果不诚实一点直面回答我的问题,或许我真的要生气了。”
卿问抱紧了他,“对不起,是我……是我……”
“说清楚,是你什么。”
这还是花景承头一次带着逼迫和严谨的意味跟他说话,卿问眼泪掉个没完,哽咽声却被他压了下去,“……是我、练习。自己练习。”
“为什么,有人跟你卷?”
“呜……没有。”
“那是为什么。卿问,好好说话,不要再哭了。”
卿问抓紧花景承的衣服,吸了两下鼻子,“……是,呋、是……我,我第一次模拟考、考,砸了。”
“多少分?”
“……九十八。”
“哪科。”
“数学……”
“补习班里排名多少?”
“倒数、呜……倒数第二……先生、哥,哥哥……我,我不是故意不、不跟你说的……我、呋,我不敢……呜……”
他说完,花景承什么反应多还没有,卿问就丢盔卸甲的抱着他嚎啕大哭了起来。
哭声全部埋在了花景承的肩头。
花景承打死也不绝对不在这个时候哄他了,狠着心继续他的问题,“是题太难还是考试疏忽了?”
花景承等了两秒,蹙眉道:“说话。”
卿问不是不说,着实是吓得够呛,咽了个口水就耽误了回答,被花景承一凶,更慌张了,“不、不知道……题、题有点难,又因为、又因为题难所以呜,所以影响了心态,就、就没,发挥好。”
“试卷在吗,我看看。去拿。”花景承顺手拍了拍卿问,本意是催他从自己身上下去,把试卷拿来,谁知道这个顺手太顺手了,他打在了卿问的屁股上,隔着那层卫衣,他感受到了圆润的嫩肉在他手里轻微弹了弹。
花景承手僵在半空中。
卿问却因为伤心得太入迷没有反应过来,从花景承身上溜了下去就要去找试卷。
光脚。
花景承太阳穴一疼,提醒道:“鞋。”
卿问晕头转向的又回来穿鞋,然后拉着凳子到书架旁,试图上去。
花景承眉头一皱,察觉事情不简单。
不止一个不简单。
第一个不简单,是肯定了这估计是卿问考的最差的一次,所以他才不愿意面对地把试卷藏在了书架最上方、他不踩板凳就够不到的铁盒子里。
第二个不简单,是他现在没穿裤子,书架极高,顶墙设计,所以他踩在椅子上踮起脚来去拿那个最高的格子装的铁盒子,袖子一提,衣服一拉,淡绿色的、包裹着他两瓣圆乎乎的屁股肉的平角裤便露在了外面。
他的腿真的很长,又长又直,还白又嫩,用力的时候有肌肉的轮廓,白得像刚从河里捞起来的白玉,两只腘窝莫名粉红。
是少年的荷尔蒙。
花景承记得卿问的手指关节偶尔看着也是粉红的。
铁盒撞在书架上叮当一响,花景承心头一惊,正要起身去扶他,还好卿问自己站稳了。
Omega抱着铁盒,下了椅子,把椅子放回了书桌前,一步一步极为艰难地走了回来,他看了眼花景承,抬手抹了把眼泪,把铁盒盖子给打开了,“这个……这里。”
他进宝似的双手捧着铁盒,呈在花景承面前。
铁盒里放着一张折好的平整的试卷,下面却盖着一堆被撕碎了的不知道多久的试卷。
花景承拿起那张完好平整的,问:“这张?”
卿问点头,于是花景承把它展开检查了起来,有点在乎但又装作随口一问的样子道:“盒子里的试卷为什么撕了?”
看起来还不止一张,估计有三四张。
全都是碎的,试卷的尸体躺在里面,分不清谁是谁。
“……因为这些,都是……考、考差了的。”
“都有哪些科目?”
“外语、化学……”
“你撕的?”
卿问摇头,“……不是。”
不是就不该了,花景承放下手里的试卷,问:“那是谁撕的?”
卿问低下头,说:“……是资助我上学的那个人撕的。”
末了,他低声道:“这张……您也可以撕掉。我错了,我下次一定……一定会好好考,不会下一百三十的。这次……这次,对不起……”
他深知自己罪该万死一般,死寂了一会儿,扣着铁盒又道:“您……打我、打我也行,不要生我的气……我真的知道……”
“打你?”花景承本暂时想让他冷静冷静,所以不回答他的,谁知道卿问冒出来这么一句,着实让他愣神。
之前哭着说不要打他,做什么都行,这次却主动说“打我也行”,难不成真的是他考得最最最差的一次?
“这是你考的最差的一次吧?”
卿问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声如蚊吟,“……嗯。”
“考差了,是你的事,我为什么要打你?不是说为什么要‘打’,而是我为什么要惩罚你。你现在是一个已经成年的人,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考差了,是你的事,我作为提供你读书上学平台的中间人,可以有失望、可以给你帮助,甚至可以给你换一条路,但绝对不是打你、罚你。你首先不是在为我读书。其次……虽然婚后的配偶是法定第一监护人,但我不是你的‘哥哥’,也不是你的‘爸爸’,我不是养你长大的,我们的关系我也已经说了,是平等的。婚姻中殴打配偶,属于家暴,殴打Omega轻则三年以下,重则七年以上有期徒刑。这是犯法的,你应该知道。”
卿问无声的点头。
花景承抬起他的下巴,发现他又哭了。
“……所以你想让我挑衅国家律法,然后把我关进去?”
卿问错愕的掀起眼皮,睫毛黏成一簇一簇的,眼睛被泪水糊得狼狈,他摇头,拉住了花景承的手,“没有……没有……我不敢……我不会的……你打我、我不会告你的……”
花景承一时哑然,问:“我打你,你不告我?不敢告我?”
卿问用力吸鼻子。
“……问问,现在是法治社会,而且你是Omega,是人类特级保护群体。不仅是我,无论是谁,哪怕是你未曾相认的父母找到了你,他们也不可以打你,不可以伤害你,这是你作为人来说该有的最基本的权益。你不可以放弃,为谁都不可以。”
卿问没说话。
花景承反拉着他的手,“你不是说你怕疼吗?”
他猜,肯定是卿问在外面流浪的时候被欺负惯了,所以才对被欺负这件事没有什么反抗的想法。
卿问点头,抽噎两声,哭着说:“……怕疼的。”
“所以你也不想有人欺负你、殴打你、伤害你。既然不想,就要拿起法律武器,维护自身权益。明白吗?书上的东西并不是教给你背来玩儿和单纯考试的,它和你的生活息息相关。”
花景承最终还是服软了,他无法忍住自己心疼卿问,便把他拉到了自己双腿之间坐下,抹掉他的眼泪,把试卷还给了他,“问问,你现在有家,什么也别怕,你的先生是保家卫国的上将,是军人、军官,所以你别怕。别怕别人,更别怕我,我怕不会伤害你。我在,我就是你的胆。”
卿问好像有被安慰到,但他拿着这张试卷就难过,“……但是我考得真的很差,我真的对不起你。”
“我看了,你应该是跟不上,毕竟没上学了。第一次模拟考九十八已经很不错了,听你说以前你应该都是一百三十分以上的,所以一时接受不了也没什么。人生的挫折多了去了,还是那句话,有问题我们就解决。”
“……我解决了。”卿问瑟瑟地“顶嘴”,说出口了又惊得连忙闭上嘴唇,搅紧了衣角。
花景承失笑:“我知道。你这几天都在熬夜,我没有怪你考差,也不怪你深夜了还在努力。而是明明我每天都告诉你早点睡觉——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卿问的腰身不知什么时候被花景承从后面搂住,他没反应过来,还下意识地靠在花景承身上,“……对不起。”
“不要对不起,直接说,你是怎么回答我的?”
卿问嘴角向下撇着,情绪低落地说:“我说……‘我知道了先生’。”
花景承嗯了一声,问:“所以你真的知道了?”
卿问摇头,“……我骗你了,对不起。”
“我不原谅,”花景承冷不丁道:“给了你五次机会,你次次都骗我,找你问话,你还抱着我哭。明明一分钟就能说开的事,你看花了多久?”
卿问茫然,道:“……我没有抱着你哭……是,是你抱我的。”
花景承沉默。
……是吗?
好像是,是他先动手把卿问抱在怀里哄的来着。
“……那我也不原谅。”
卿问身体微微侧转,也伸手抱住了花景承的腰身,“……对不起,是我撒谎,是我骗你,是我错了,你不要生我的气了。哥哥……求求你原谅我吧。”
他的样子,看起来是真心的害怕花景承不原谅他。
感谢喜欢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