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阿齐带着仅有的东西去了何奈玉当值的公司。
与他之前呆的地方相比,何奈玉的公司以及制度显然要小上些许。程阿齐颇有些局促的坐到工位上,与周围的同事打声招呼,目光却牢牢的跟在玻璃背面的那道人影。
六年前的夏天,他在南城河那边遇到了乘船的何奈玉。当时的他穿了一件轻松的白色短袖,剪好的短发随风飞扬,十足富有孩子气的脱下鞋坐在船边钓小鱼。
那天的中午天很好,阳光斜着从树上照下来,在地上落下一片金色的斑驳,把波澜不惊的河面上也染上了一道浅黄色的霞。程阿齐便站在离河不远的柳树下,单手拿着自己的离职单,静静地往那里看。
从22岁开始,他就凭借着较为优秀的学习能力以及学历入职了公司,只是他时运不佳,凡是在即将升职的时候,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祸事。
他被骗过,被欺过,本觉得人生无望,便来到湖边寻死,谁知见到了那个站在阳光下的人。
——那么灿烂。
他带着一颗卑鄙的心与他认识,用余下的钱把自己包装成了一个阔哥,用虚假的一切与他走向本觉得奢侈的未来,而后在何奈玉一声声的质问下抛弃所有的伪装,跟他重新在一起生活。
时至今,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失去工作了。
程阿齐无味地收拾着自己新的工位,目光再度落在那间隔间上,眼神略显复杂。
他心上的人正在跟一个陌生的男人交谈。
背靠着窗户,他见不到他的脸,却能凭着他的背影认出他。
男人的表情显然不是很高兴,时不时动两下嘴交谈着什么,程阿齐放下东西往那边去,正好看见何奈玉从抽屉里掏出一份文件给男人,俯下身靠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
透彻的玻璃将一切的画面透在他的眼里,唯独没有一句有声的话。程阿齐站在外面,看男人面带着笑的签了文件,把一叠厚厚的钱给何奈玉,面容越加的冷了下去。
“咔。”
门被推开,程阿齐收起脸上的表情,连忙跟着何奈玉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关于你的事。”何奈玉回身把门关上,将男人刚给他的一叠钱放在程阿齐的手里,认真道:“先拿着,这是五万块,家里还有点存款,你都给他交上,剩下的我在想办法。”
“你…”
“好啦。”何奈玉拍了拍他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深黑色的眼里带着笑意。
他是一副可人的面相。棱角虽不分明但轮廓清晰,一双微微下垂的眼里时常闪着慢吞的光,一米七多的个子清瘦又细条,笑起来的时候嘴边有两个小梨涡,一双眼也是像月牙似的眯起来的,只看一眼,就觉得心里十分舒服。
程阿齐直视着那道背影消失,才收回自己的视线。把刚一直掐着的手松开,却发现掌心里有着几道青紫印子。
何奈玉的公司六点下班。程阿齐凭借着之前的经验处理好打下手的文件,早早买上他爱吃的草莓奶昔站在公司楼下等,如往常一般伴着何奈玉走走路旁的大江边,任风吹着自己的碎发。
“奈玉,如果我们还不上的话,你就跑吧。跑的越远越好,这辈子都不要认识我。”
程阿齐伸手接住一片落下来的叶子,深沉道:“反正本来就跟你没有关系,凭着现在的所有,半个月怎么可能还上32万?是我的事…”他微抬起头,眼睛被太阳光晒得莫名酸涩。
“咱们之间,哪谈得上你的我的。”何奈玉把手轻轻的放在他的肩头,微微的打断了他。
“实在不行,就去借,借的再不行,就去乞讨。总会有办法的,但是……我,”他一时语塞,不知该从何说起,过了会儿,才道:“反正,你不要做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就行。”
程阿奇鼻子一酸,垂下头没回话,只是静静的跟他走着。
在菜市场买上耐放的菜,他拿着银行卡留下最近生活的钱,把其余的钱打去公司的账户,颇有些疲倦的揉了揉太阳穴。
两方的货物交易的过程中,他算是诈骗的一方。
前合作公司提供了足量的材料,可到他这里却被报偷工减料,合作商那边等不到合适的材料,货物的上架时间延迟,又引起了下面的一系列反应。
前公司的信誉亏损,市场的股价下跌,总裁每日的电话都被董事长催促,一时间之前的客户也流失好多。程阿齐作为这场灾祸的“主谋”,所有的情绪都被视为了被揭穿后的恼羞成怒,若是他赔不上这些钱,恐怕打个官司只是公司嘴上说说,暗地里已经让他做好了坐牢的准备。
可他不能这般。
他还想跟自己的爱人度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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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