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父母回来，一看吊顶破这么大洞，吓一大跳，赶紧联系人来修补装修。窗子一开，窗外清风趁机钻进屋，扬起漫天尘雾。

一家四口灰扑扑坐在餐桌旁，肖妈妈跟肖赞说：“今天我和你爸去看房子了，看中了幸福里那个楼盘，准备给你买一套，给你以后做婚房用。”

肖赞吃着王一啵给他剥的虾，问：“现房还是期房？多大面积？”

“180个平方，期房，不过马上就要交付了。年底估计房产公司资金要回笼，优惠了不少。”肖妈妈接着说，然后瞪他，“为什么让幺儿给你剥虾？幺儿，你别管他，自己吃！”

王一啵撅嘴：“妈妈，哥哥是要搬出去吗？”

“现在不搬，还要装修呢，但是等他大学毕业谈了女朋友，结婚总是要搬出去的，哪个小姑娘愿意跟公公婆婆住一起？”肖妈妈给王一啵夹菜，“我们幺儿还小，等你上大学，我和你妈也要给你买房子，你愿意在重庆就在重庆，愿意在哪里我们就买在哪里。”

“不要，我要跟爸爸妈妈还有哥哥在一起。”王一啵拒绝，明显看出不痛快，饭都不想吃了。

肖赞瞥了他一眼：“好好吃饭，小孩子家家的，想得倒挺远。你以后有了对象就不记得今天说的话了。”

王一啵放下筷子，执拗：“我就要和哥哥，还有爸爸妈妈住一起！”

肖爸爸被他逗笑：“傻小子！那好，省钱了，你们哥俩住新房吧，我们老两口高兴就去看看你们，不高兴就在这里等你们回来！只要你们各自的媳妇乐意。”他一本正经跟老婆商量，“那180平可能不够，两儿子，以后还有两孩子，再加上两亲家，最起码得300平。”

肖赞也听乐了：“爸妈，别理他，到时候找了媳妇不知道跑多快，跟屁股后面碾都不一定追得上。”

肖妈妈笑：“你们哥俩只要太太平平的，什么都好。咦，赞，你脖子里怎么……”她收住话头，“有女朋友了？”

肖赞顺着妈妈的视线伸手摸了摸颈侧，恍然大悟，随口说：“没女朋友，狗崽子咬的！”他对王一啵一努嘴。

王一啵本来很生气，闻言低眉顺眼乖乖吃饭，立马不吭声了。

肖妈妈哭笑不得：“你们哥俩这么大了还闹！几岁了？！”

肖爸爸瞪肖赞：“别老欺负他，他是你弟弟！”

“冤枉啊，真是六月飞霜！你们俩老是偏心眼儿，自从一啵来了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是他咬的我！”肖赞不服气，跟爸妈顶嘴。

肖爸爸问王一啵：“我们一啵从来都乖巧懂事不惹祸，要不是你欺负他，他能咬你？一啵，是不是？”

王一啵纯良无害地点点头，认真说：“是。”

把肖赞气了个仰倒，伸手揪住小孩儿耳朵：“王一啵，你死定了！”

王一啵被揪得歪过身子，弱弱叫一声：“妈妈……”

肖妈妈一脚踢在肖赞小腿上：“你还敢吓唬他！”

肖赞抱着小腿龇牙咧嘴，大眼睛无声警告地瞪王一啵，结果那人肆无忌惮对自己做了个鬼脸，肖爸爸肖妈妈见状都笑了。

谁说寄养的没感情，王一啵跟他们家就是有缘分，感情好着呢！带出去都以为是自己亲生的。

一啵小的时候，肖赞带他出去玩，怕人欺负他，人家问：“这小孩谁啊？”肖赞都回答：“我弟，我亲弟弟！王一啵，叫人！”

人家问：“怎么你姓肖，他姓王？”

“一个随爹一个随妈，干嘛？查户口？！”肖赞从小就是个大胖小子，是附近出了名的孩子王，三句话给人怼得不敢造次。

不出一个月，整个钢厂大院都知道肖赞家多了个弟弟，姓王，亲弟弟。明明肖赞他妈姓于来着。

晚上，感情很好的哥俩吵崩了！

肖赞：“王一啵，你是猪吗？春江水暖鸭先知，后面一句怎么会是‘一枝红杏出墙来’？”

王一啵好看的眉眼皱在一起：“那应该是什么……”

肖赞：“还有这个！‘谁言寸草心’后面一句，你写的‘报得三寸灰’是什么鬼？三春晖，三春，不是三寸！你特么，你是要把谁烧成灰？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吗？”

王一啵无辜：“语文老师有时候也带一带体育课的……”

肖赞：“王一啵，我要给你气死了！这篇文章表达了作者什么样的感情？这写的就是故乡，肯定是对故乡的思念之情和喜爱之情啊！你写的什么玩意儿？表达了作者想吃莲蓬的感情？What the fuck！”

王一啵欲言又止：“哥，老师说不能骂人！”

肖赞：“别叫我哥，我不是你哥，你是我哥！”

王一啵：“别生气了，老师说试卷要签意见，重点查我的。还有，下周家长会点名要我家长去，哥，你去吗？”

肖赞：“王一啵，我马上就原地飞升了，给你气得！去什么去，我去挨骂？”

王一啵委屈：“我只是语文差一点啊，你怎么不看我的数学，化学和物理。”

肖赞叉腰：“你只是语文差吗？看看你的英语，这作文写得啥玩意儿！人家让你写一个交通事故现场，你在这儿整背诵词语？This is a car.A red car.It 撞了 a tree……”肖赞眼前无数黑线在飞舞，他终于知道为什么有些家长辅导孩子功课会被送医院心脏搭桥，他要不是年轻，也很有可能爆血管。

王一啵突然冒出来一句：“哥，那个女生要是约你，你还去吗？”

晚上肖赞手机放桌上，人吃完虾洗手去了，王一啵看到那个女生发了条消息过来：“学长，明天有时间吗？我有两张演唱会的票，一起去啊？”王一啵见状果断删除拉黑了这个人。

“什么女生？约什么？去个屁！别给我转移话题，好好看看你的卷子！”肖赞咆哮。

切，你自己的约会，不去就不去呗！吼那么大声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