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厢内人群的呼喊掩盖住半开的音乐，头顶上的闪光球亮闪闪的让人眼晕。桌子上开了不少瓶酒，进门的时候都能感觉喉咙随时被这股味给拧断。

半个班的人都在，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别让我再看到你！”

连骗带哄才把赛一拖到了这个包厢，韩眠以为就是次普通的聚会没想过他们会嗨成这样，半愣的眼神一时间不知道该往哪飘。

“可以啊韩眠，还真的让你给请来了！”男生估计是喝大了，说话都有点飘，“同班了这么久第一次见赛学神来参加我们这些平民聚会，可真令我们感动！”

“宇阳，你又阴阳怪气些什么？人不想来就不想来，用你在这儿耍嘴皮装好人？”

宇阳酒瓶子刚到嘴边，突然又落下这么句话，酒火气顿时往上窜了几分，动作还没太大就被旁边坐的人拦住，“行了行了，你坐下！酒还不够你喝用打架来凑是吗？”

他往女生堆子那边看了看，“那个，淋淋？你不是要唱歌吗？唱呗，放心，不嫌弃你！”

淋淋刚把一些柠檬水端了上来就即刻被下了命令，立刻给了男生一个白眼往点歌方向走去，“这你说的，我唱的好听也要唱的难听，不鼓掌我就把你脑袋拧下来。”

淋淋唱的的确不怎么样，也是为了活跃下气氛，周边鼓掌的大多是男性，女生就支着头在那儿看着。

“赛一，”班长把门打开了几缝，说道，“是韩眠把你坑来的吧。”

“明明是你们把我给坑来的……”

“你闭嘴！”班长指着韩眠道，扭头继续说下去，“我知道你没加同学群不知道我们今晚会有聚餐，宇阳说话比较冲但也没恶意，你如果受不了的话可以现在离开，我去跟他们说。”

要换做以前赛一可能会送个酒杯多几个伤痕就回去睡觉去，可好歹也是一年的同学，他的性子本来就招人厌，憋久了早晚有一天会爆出来。他也不至于这么小气。

“我打扰你们了……”

“啊？”班长笑道，“你上哪儿看出来的，韩眠跟我们打赌会把你带过来我们还不信，其实班里哪个同学不希望能好好聚一场？这还是宇阳先提出来的，现在估计喝醉了，别理他就行。”

班长的手一直把在门把手上，赛一的脚迟迟没有动弹。旁边的跑调者跑调的愈发严重，嬉笑声，叫闹声淹没了四角。

“门关了吧。”

“什么？”

赛一转回头看着瘫倒在沙发上的宇阳，嘴里叨叨着还能喝又被不少人给拍下了脑袋。

“我也挺想喝一杯的。”

挨骂也好，吵闹也好，喝醉了就什么都不用管了。

“你干……”

桌上的酒瓶不抢，直勾勾去醉虎里夺食，赛一随便捉了个酒杯给自己倒了一杯，“想打的话等我喝醉之后，我们可以比比谁的醉拳更厉害。”

他找了个隐蔽的一角坐了下去，在宇阳的白眼下喝着酒也还挺不赖的。奇特。

“赛一，你……真的能行？要不算了……”

韩眠以为只是个吃吃饭的小聚会并没有想过他们单独找了个包厢k歌，看着赛一还有点过意不去，又不敢去碰他。

从来没见过赛一喝酒，根本不知道他的酒量有多大。

“有屁待会儿再放。”

嗓音里犹如卡着个气泡垫说话含含糊糊的，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韩眠知道赛一郁闷，这酒杯要不还是留着吧……

“班长！一起来拍个照吧！”

“再等等，人还没来齐。”

“你说带别离吗？她不是说她……”

“是男的。”

“男的？”女生想了想，“高恭亮？”

班长笑而不语，还有一个人。看了看时间，也该到了啊。

“抱歉，找地方花了点时间。”

“就说你该跟我们一起来多好，”班长把门上了锁之后领着仲柯找了个位置，“这下人到齐了，可以拍了。”

“你说的最后一位…就是……”拿着相机的女生似乎被惊到了，细声往她的耳边凑了凑。

“嗯？”班长道，“有问题？”

“呃…也不是……”

“我是不是太扫你们的兴了。”镜框里的眼睛笑眯眯的，完全和之前换了个模子。

被吓到也是很正常的。

“不不不不……”女生慌忙摆手。

“别摆了，不是要拍照吗？”班长把女生慌乱的手放了下来。

“你要和我拍照？”仲柯问道。

“啊？”班长愣道，刚想解释声旁女生就插了一嘴。

“可以吗？”女生激动的攥着手里的相机。

“当然，女生的请求怎么好意思拒绝。”

跟他当了同学那么多天第一次感觉到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原本长着这一张脸就是个祸害，这一笑更是把整个包厢的女生给吸引了过去。空气里满是不爽的味道。

“仲柯来这儿是抢风头的吧！赛一，你笑个，你笑起来不比仲柯还好看吗？赛一，赛……”韩眠肩膀碰了几下赛一迟迟低着头没什么反应。斜眼看了看他手里握着的空杯才皱着眉把他酒杯给夺了下来，“你不会喝醉了吧？这才一杯……”

“放你……”

与音乐声杂在一起让他另个烦躁的声音。呼之欲出的脏话硬生生被拦腰截断。他在衣服口袋里掏了那么几下最后却掐在袋口掏不出来，不厌烦的“啧”了一声，眼看袋口就要跟着他的情绪一齐撕裂。

韩眠看不过去上去就给他一连串的服务，“真不行的话我现在就送你回去。”

手机在他面前连几个重影，他使劲晃了几下脑袋，也不知道跟谁较劲。

“仲柯，你有微信吗？我加你。”女生说着就把手机二维码亮了出来，刚对上表情就平息了不少。顺着这个眼神看下去只能看到在边边角落埋头接电话的赛一。

“仲柯？”

“好啊。”仲柯回过了脑袋。

“那你说一下你微信号吧。”见仲柯无望拿出自己的手机她默默关掉了页面退了回去。

仲柯眼神暗了暗，才想起自己是在跟人聊天，“我没有微信，抱歉。”

“啊？这……”

“你去哪儿？赛一！”

“跟来就揍你！”锁骨处的衣服开了半截，头也不抬地就走了出去。带着帽子的他看上去没有任何防备。

“才坚持了几分钟啊！呵，弱鸡。”

班长对着宇阳瞅了一眼，毫不留情地夺走了他手里的酒瓶，“你别喝了，喝多了怎么回学校？”班长往门口的方向看了看，“估计去厕所了，我去看看。”

“你个女的去男厕所？”宇阳揶揄道。

“那你去！”

“我去？我……”

“我出去透透风。”仲柯这句没有刻意说到让整个包厢的人都听到的地步，反正想要个借口逃脱的只有他自己一人。

走廊面前就是通风口，往前一走整个身子也会跟着整个会场一起发颤。仲柯在楼下的时候特意记了记地图，刚准备派上用场的时候却断片了，才稍微鸣了那么一口……

厕所里传来断断续续不该有的叫声，声音被捂着，暂时传不到耳朵里。

要说去透风，里边的通风口可一点不亚于自然生产的。

仲柯看了眼绿色标识，确定是厕所没错才走了进去。

虽然没有被这对情侣的声音吓怕，但几米长的楼道，自知之明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还算是有些会又正常反应的人替这声音害臊。

赛一用手捧了些水洗了洗脸，反反复复这么几次才停了下来。

水龙头的声音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

正想将面前的噪音阀门拧上呕吐的感觉顿时又涨了起来。他这一冲一跪的姿势像是个冠军运动员。

仲柯手指蜷缩了几下，水流从袖口部径流划过血管层上的时候才有那么几丝感觉真的情醒了不少。

刚才的两人跟赛一的隔间只隔了道白色混凝土。呕吐停止的时候也会有另一种声音在交接。耳朵里嗡嗡直转，头也跟着快要四分五裂。这样安静下来，他都分不清是耳膜在打鼓还是脑细胞在打架。

“没事吧……”

“你起来……”

“我送你回去。”

“你他妈谁！凭什么管我！”脚心不稳，这么用力一吼脑子更晕了，撑着脑袋就蹲了下去。

“站都站不稳，哪来那么大火气？”仲柯抓着赛一的一只胳膊准备往肩上抬，就被赛一这么一推差点把腰给扭到，仲柯半捂着叹了口气，“劲儿够大的……出气了吗？没出气就再让你来一拳。”

“不用你操心。”赛一把脱落的帽子又戴了回去，扶着墙壁踉跄地出了门。

“你去哪儿？”仲柯拉了赛一一胳膊。

赛一立刻把他甩了下去，“我不认识你，滚开。”

说话的语气不像是闹脾气开玩笑说出来的，声音沙哑音色又低，灯火阑珊下却成了最大的勾引。

可惜这话是真的让人开心不起来。

再让他这么喝下去迟早要出事！

仲柯猛的下了狠心，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了下来上来就对着赛一的嘴巴一裹，手还在四处挣扎，但一个喝醉的人能有多大本事呢？

赛一身上的外套被当成了绑绳在他手腕上死死打了个结，在他“呜呜”叫的怒火声直拖着向门外走去。

“他们两个怎么还没回来？”

“溜了呗！”

“宇阳你不说话是能死还是怎么着？”淋淋喝道，往班长手机看去，“你看什么呢？”

“没什么，”手机旁边的按钮被她给按了下去，“你们别喝了，明天还要上课呢！”

“唉，能不能别提这个词啊……”

“上课？”

“对！”

“上课上课上课上课上……”男生笑着说着一连串的词。

“丫的找揍是吧！找揍是吧！”

“别别别，哥！我错了！”

“就打他！犯贱！”

离学校关门还有那么点时间，嚣张轻狂一会儿也好，憋的久了迟早有一天会撑不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