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定周末的‘卖身计划’，王一博接连往车队跑了几天，训练量也加大，老杨以为他是对锦标赛拿奖有压力。

老杨劝:“别太疯了，安全第一。要退役你就给我安安全全的退役。”

王一博莫名其妙，说：“我周末请假，训练量凑完了。”

？！

“你为了周末请假，训练这么发癫？”老杨不可思议。

王一博——不然呢？

老杨差点气噶，有他妈这么凑训练量的吗！！！

“周末不来也好，美焕联合的负责人正好要来，和你撞上了还挺尴尬。”老杨叹气说。

王一博皱眉：“来干嘛？”

“还能干嘛？给我施压来了呗！另外他们打算从队里重新挑一个人去拍新品代言。”

王一博听着糟心，问都懒得多问，反正有老杨顶着，骑上自己的机车回家。

别墅里没人，肖战好几天没回来，他太忙了，窝在工作室肝得忘记年月。

周六。

蓝辛月在，准备了早饭，看到王一博下楼，很稀奇：“这么早？干嘛去？咦……”

她凑近了盯住王一博看:“心情这么好哇？”

王一博晃晃美术展的双人票，肖战提前给他的，说怕自己忙起来搞丢，两人约好直接在展馆门口碰头。

“哟？！”

蓝辛月眼睛一亮：“约会去啊？姑娘长什么样子？有照片吗？给我看看！”

王一博嘴角抽了抽，把票塞回钱夹，大言不惭地说：“肖战！他求我的。”

“……”

这种鬼话蓝辛月不信，自家侄子是什么张扬性子她心里还有点逼数的。

蓝辛月有点纳闷：“你是不是记错时间了？小肖今天有个合作要他谈的。”

“这你都知道？”蓝景走进饭厅听了个大概，吐槽：“妈，你在我战哥身边穿插眼线了？”

蓝辛月恶狠狠在儿子头上凿了下，告诉她这消息的是圈内好友，闲聊起来说公司最近正和小肖工作室进行接触，有个广告合作打算今天去谈。

但小肖不是个做事没交代的人，如果和一博约好了，那……

蓝辛月又不确定起来，有点哑口。

王一博翻出肖战的微信，对话还停留在几天前肖战留票给他时的交代：周六别迟到。

行。

王一博约了辆车去美术展馆，展馆没有开门，但进馆的队伍已经占领了展馆前的大广场，一直排到转弯。

王一博四处看了看，明明人山人海，但他竟然一眼就看到了肖战。

很好，谁也没迟到。王一博的嘴角勾起来。

天很热，肖战坐在花坛边的树荫处，阳光透过树隙晃动，落在他身上一闪一闪的。

王一博挤过去啪打了个响指——回魂。

肖战连着熬了好几宿，困得神志不清，迟钝地点了下头表示自己知道是王一博来了。

“嚯~”王一博赶紧伸手一托肖战的下巴，像端着个人头，还挺乐：“这什么个意思？”

肖战闭着眼迷迷瞪瞪：“我……”

“学长！”

一个女孩子突然挤到跟前，显然和肖战熟，笑眯眯地问：“票拿到了吗？我们去排……”她看到王一博。

女孩：？

王一博：？

肖战实在倦得张不开口，冲王一博示意——票。

王一博顿了顿，哂笑一声。

他在一瞬间明白，为什么肖战给的会是双人票。肖战不是没人一起来，而是之前一起来的人不确定能不能来，所以才叫了他。

喏，人家现在不就来了吗？

王一博摸出票，往肖战身上一扔，转身就走。

？——肖战懵得瞌睡都醒了，转头一看，王一博走得飞快，在人堆里渐行渐远。

“那个……”不明就里的女孩原地尴尬。

她是肖战的大学学妹，一早在这场馆门口碰上了就约着一起逛逛，她和男朋友一起来的，当时肖战说等人，票在朋友身上。这会儿不是要排队进场了么，她就过来问问。

学长的朋友看着好冷，还像是在生气。——女孩小心地看肖战，声都不敢出。

“你们先进去吧。”肖战抱歉地对学妹笑笑，挤进了人群去追王一博。

广场上人实在太多，肖战在人群里穿梭，挤到广场边上就看到了王一博，王一博站路边等车。

“你怎么回事？”肖战很不解：“为什么突然生气？”

王一博没想到肖战会追上来，更没想到肖战居然还问他为什么生气。

还有脸问！？

“你觉得我不应该生气？”王一博气笑了：“在我们战哥眼里，我是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是吧？”

？？？

肖战叹了口气，讲真，他这会儿是真头痛不是修辞，任谁熬了几个大夜还要费精力哄一个莫名生气的祖宗，都是会很心累的。

肖战转到王一博面前，直视他：“我不明白你的生气，也不明白你的阴阳怪气，你最好把话说清楚点，我不想吵架。”

王一博噌一下冒起来火来，谁愿意大夏天大清早的吵架？！我有病吗？！

大庭广众，王一博压着嗓子：“那我就说清楚，你约了别人就给我直说！拽上我算什么意思？我看上去是很想做个电灯泡吗？！”

“……………………”

肖战睁大眼看王一博好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这可真是……

肖战无奈又冤枉：“我麻烦你以后有什么事先问问我，行吗？”这急惊风似的就发作了，属炮火筒的？！

炮火筒瞪着他。

“那姑娘是有伴的，碰巧遇上而已。”肖战说：“我从来不会言而无信。是你不信我。”

“……”王一博哑口无言，但他是不会尴尬的，一整个理不直气也壮：“我怎么不信你了？我不信你我会来？”

说着话，他还伸手呼噜了一把肖战的头发：“黑眼圈都挂下巴上了，你熬了几天？江子期呢？他不干活？！”

话题转得猝不及防，炮筒攻击得也很突然，江子期要是在这儿得流泪。

肖战被揉得直晃，挡了下王一博的手：“不生气了？”

王一博嘴角抽了抽，误会解开了还气什么气，这话说的点谁呢？！

“对不起。”王一博从善如流地道歉，不等肖战回答，四处看看：“等我一下。”快步走了。

肖战在绿化带边上又坐下来，很快王一博回来了，递给他一杯温咖啡，以及一瓶……风油精！？

肖战：“……”

可以的，这很解困。

两人排着队进了美术展馆，场馆很大，占了三层，参展的人非常多，大部分都是学生。

王一博对这行不太懂，纯属凑个热闹，肖战喝了咖啡涂了风油精再被场馆的冷气一吹，倒是真的精神了，学妹和男友跟他们一起，几人一边看一边低声讨论，肖战担心王一博觉得无聊，时不时也给他讲解一下。

王一博有一种学渣被学霸按头讲题的感觉。

他们一直逛到下午一点多才出馆，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几人都是又累又饿又热，buff叠满就差原地升天。

肖战婉拒了学妹一起吃饭的邀请，打算直接回家补觉，结果王一博拦了辆车，说带他去快活快活。

肖战没力气发表反对意见，反正王一博不可能把他卖了，上车后靠着窗打盹。

没多久，车停在上京最贵的潮流水会门口。

肖战是极少进出娱乐场所的，但王一博熟啊，以往一家子人一起来，蓝辛月和王旭喜欢蒸桑拿看书看电影，他和蓝景喜欢蹲在套房里打游戏。

夏日的周末喜欢窝在水会里的人也挺多，王一博拿的是vip家庭卡，带着肖战上了vip专属的高层区域，上头明显人少，也清净。

两人换好水会睡衣，先去自助餐厅吃饭，又休息了一会儿，王一博看肖战已经睁不开眼，示意：“去泡个澡，然后睡觉。”

肖战用最后的倔强问出了灵魂问题：“为什么要专门来这儿睡觉？”回家不行吗？还不用花钱。

王一博故意‘啧’了声，笑得不怀好意：“看不出来啊战哥，你还想要……别的什么服务？”

肖战：“……”脸木了。

王一博觉得没意思，只好多说几句：“小姨他们在家，蓝景那小子说不定又得叫上朋友去家里玩，吵吵闹闹的，你怎么睡？”

肖战有一丢丢意外，没想到王一博还挺细心。

其实肖战的睡眠质量是很好的，不挑环境，入睡快，且不容易被吵醒，江子期总说他心太大睡得沉。

两人没去大池子，太嘈杂，王一博七拐八弯，带肖战去了一个角落的小汤池。

肖战进池子，温热的水将他包裹，身体霎时放松，每一个毛细孔都得到了慰藉，他侧趴在池子边缘闭上眼。

王一博也下了水，看肖战一脸满足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两人没说话，小角落很安静，肖战舒服得动都不动，泡着水脸上有些发红，王一博打着游戏，时不时看一眼肖战。

没一小会儿，肖战的呼吸变得绵长。

王一博顿了顿，提前预判地放下手机，下一秒，肖战的胳膊软软往下一拉，整个人哧溜一下滑进池子。

王一博飞快地伸手一捞，直接把人拽起来。

肖战：？

池水：？

“噗…哈哈哈哈哈哈……”王一博笑得停不下来，看着肖战又惊又懵的表情，甚至觉得有点可爱了：“我要是不在这儿，你得泡发了。”

“……嗯，是，”肖战懒洋洋：“还好有你。”

“……”

王一博又想揪肖战的脸了——谁教你这样打着直球说话的？！

他不轻不重地一戳肖战腰侧——要睡去找个窝睡，我有这么闲一把把的捞你啊？

肖战恍惚，想到了小时候。

福利院破旧，还很小，运营维持得十分艰难，慢慢的政府也都不怎么管了，工作人员也越来越少，他一直没被人领养，在福利院里也是不被人管的那个。

第一次被院长奶奶带回家，他六岁，是该上学的年纪。

事实上院长奶奶家条件也不好，一家五六口人挤在小平房里，出了后门搭着间小砖头房，就是厕所和洗澡的地方了，院长奶奶会搬出一个大脚盆，他就蹲进去。

洗澡水是院长奶奶烧的，也是这样温暖的、能够熨平人心的水温，院长奶奶也会伸手挠他痒痒逗他玩儿，偶尔的时候还会……

“有果冻吃吗？”肖战突然问。

“？”

王一博怀疑自己听错，抬手挥开氤氲的水汽凑近肖战，吃什么玩意儿？

肖战睁开眼，定定地看着他，声音很轻：“果冻，草莓味的，我想吃。”

王一博：“……”

不是！王一博第一反应是想吐槽“你脑子泡糊涂了吗这会儿上哪找果冻去？！”，但和肖战对视着，他又说不出话来。

王一博起身出汤池，把肖战也拧起来，别又睡着滑进池子真给泡发了。

他把肖战塞进按摩养生间：“呆这儿。”关门走了。

肖战像咸鱼一样趴在床上，泡过热水后脑子更混沌，按摩师傅进来给他没扒拉一会儿，他就沉沉地睡着。

这一觉睡得格外好，再醒来的时候，肖战几乎是一睁开眼就头脑清明了。

肖战摸到手机看时间，当即垂死病中惊坐起——居然已经晚上十点多了！

一只手伸到他跟前：“你的。”

肖战一转头。

王一博坐在床边的沙发椅上，一边刷着手机，晃晃托在掌心不知哪搞来的果冻：“可以啊战哥，让我给你跑腿，自个儿睡得口水淌一地。”

肖战：“……”下意识用手背擦了下嘴角。

那果冻有半个巴掌那么大，草莓味叠牛奶味还带椰果粒，属实高级了点，和小时候吃的自然不一样，但没关系。

肖战拿了果冻，看着王一博，笑了，第一次以极为认真的口吻说：“谢谢你。”

王一博反倒听着别扭，一个果冻而已，这么正经啊？

王一博撇嘴：“这么爱吃？早说么！我找那小胖子多抢几个来。”

“……”

肖战震惊——你……抢了小孩的？

王一博耸肩——不然有你吃的？！——那小胖子一个人薅走了零食自助区大半吃的，欠揍得很，不抢难道就看着？

肖战：……

就，谢了。

出了水会回家，打车只能停在别墅区的外街，两人下了车慢悠悠地往家走。

别墅区安静得一点人气儿都没有，路灯也是充满了艺术气息却不怎么明亮的低矮造型灯，王一博吐槽说有钱人是不是都喜欢这种闹鬼的安静？反正他不喜欢。

肖战谈不上不喜欢，但他确实更喜欢热闹的氛围，以前院长奶奶家那片贫困的居民区，就很好。

那时候的那里，有人的吵闹，小朋友的奔跑，饭菜的香气，猫狗的叫声，甚至是忽明忽暗的路灯，或是院墙角缝隙长出来的细嫩绿芽……一切都是那么的生机勃勃，是他不曾拥有的、向往的人间烟火。

肖战想，回忆果然要不得，只要开了头，就会停不下来。

“喂，”

王一博撞了撞肩：“走路也能发呆？”

肖战的目光扫过草坪上月球造型的灯：“我小时候住过的地方有条小路特别黑，路灯坏了好几个，就是像现在这样暗蒙蒙的光线。”

“然后？”王一博问，肖战不会没头没脑说起这一茬。

“然后，”肖战平静地说：“我被人堵在巷子角，打了一顿。”

……什么？

王一博表情一凝，下意识确认：“打你？”

“为什么？谁？！打了你一顿？！”王一博越问嗓门越大，暴躁地一把拽住肖战不走了：“哪个王八蛋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