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战看何姐气呼呼地离开了，缓步走出急诊。脚步不受控制地来到住院部5楼，妹妹的病房黑着，应该是休息了。

肖战在门口站了好一会，病房里静悄悄的。他无力地靠在门边， 不敢进去又不想离开。

走廊静悄悄的，身后传来脚步声，肖战回头看见王一博站在那。

“你回来了。”肖战说。

“嗯，出去透透气。”王一博声音很低。

“我们聊聊好吗？”肖战往前走了一步。

王一博淡淡地说：“有什么好聊的。”

“不聊我，聊聊妹妹，手术得做。”肖战语气恳切。

“他哥没有那么多钱给她做手术。”王一博退了一步，和肖战保持着距离。

肖战就怕王一博这样，他一把拉住王一博，王一博甩了一下都没甩开。

两人来到楼梯间，肖战气的眼睛泛红，大声喊着：“王一博你是不是疯了，我们俩的事以后再说，你妹妹的手术必须做？”

王一博用力甩开肖战，“我不想重复，他哥没有那么多钱给她做手术。”

“王一博,”肖战双手扶着自己的膝盖，仰头看着，“你这么多年辛苦地打工赚钱，不就是为了这一天吗？怎么到能手术的时候放弃了呢？钱不够可以借，可是这样的机会失去了还要等多久，谁知道啊，我们能等，你妹妹能不能等啊。”肖战有点声嘶力竭。肖战的话触动了王一博的内心，他有些无力地近乎失神的样子：“不能等也是她的命，谁能和命挣。”

肖战双手扶着王一博用他最后的力气摇晃着：“王一博，你醒醒，你不用我的钱，我可以让老范借你，或者找贷款公司都可以，手术不能放弃啊。”

“不劳您费心，我家的事，我自己做主。”王一博躲开了。

“王一博，我要怎么说你才能明白，我的事对你来说是有点突然，我们先搁置好不好，我们怎么也算得上朋友吧，朋友之间借个钱也正常吧。”肖战依然在争取，在坚持。

王一博抬头看着肖战一字一句地说：“我没有能一次借我一百万的朋友。”

“我伤了你，我不对，你别这样好不好，博哥。”肖战声音低软。他每次喊博哥，都能让王一博热血沸腾，有求必应。这次肖战没有别的办法，他用了他的杀手锏，希望能让王一博回心转意。

王一博听了那声博哥，眼泪簌簌地落下来：“我多希望一辈子做你的博哥，一辈子给你做饭，一辈子在一起。可是现在没有博哥了，我是王一博。”王一博挣脱了肖战：“以后不用过来了，有事留言就行。”说着离开了楼梯间，推门进了病房。留下肖战一个人愣愣地呆在原地。病房的门关上了，也关上了王一博和肖战之间的门。

不知道过了多久，肖战起身离开了医院回到家里。躺在沙发上也没换衣服也没洗澡。

王一博回到病房一夜没睡。两个人在不同空间的同一时间揣着同样的烦恼。

第二天一早，王一博给金子打电话：“帮我点忙。”

“什么忙尽管说，妹妹手术定了吗？”

“手术再说，你先帮我把房子卖了，要全款结账，尽快，价格可以商量。”王一博说。

“手术费不够吗？我这有，给你转过去。”

“不用，你刚买房，手里也紧。你帮我这个忙就是帮我了，我现在没有精力操心这个，行吗？”王一博沙哑地说。

“没问题，我这就联系，我有亲戚是房屋中介的，找他保管好使。那你打算卖多少？”金子回复。

“20万吧。”王一博想了想。

“你家位置好，这个价格好卖。”

这两天富亚的合并案子接近最后的阶段，大家都很忙。肖战前两天不在，积压了一些事项需要他审批。肖战忙了两天，才抽出空给老范打电话：“老范，那个账号查怎么样了？”

“是境外账号，钱肯定是出境了，具体是哪天出境，我还没查到。”老范说。

“那收款方能查到信息吗？”

“是缅甸一个贸易组织，公司没有相关的交易事项。具体是做什么的，不明确。”

“老范，我下午联系一下他们，你帮我准备100万。”

“一博那边怎么样了？”老范问。

“没解释通，不理我了，他妹妹的事也不用我管。”肖战无奈地叹气。

“哎，怎么都赶一块了。”老范也跟着叹气。

“那我先跟缅甸联系一下，然后再说。”肖战放下电话，凭记忆试着给缅甸打了电话，电话通了，还真是上次王一博联系的电话。肖战和他们沟通了好半天，对方的意思是，明天收余款，不然预付的50万也不退。

下班后，肖战来到医院，想和王一博最后沟通一次，说通他做手术，肖战可以付钱，但手术必须王一博点头才可以。

肖战来到妹妹的病房，病房没有人，连王阿姨也不在。怎么都出去了：“王一诺呢？”肖战问护士站。

护士说：“在抢救室呢。”

肖战紧张地问：“她怎么了？”

护士说：“昨晚突发高烧。”

抢救室在楼梯间对面，肖战转过去就看见王一博和王阿姨。两个人坐在走廊的椅子上，形同蜡像般，木讷地没有反应。肖战走过去坐在王一博旁边轻声问：“妹妹怎么样？”

王一博没有看肖战，只是无力地摇头。

静静的等待，仿佛心脏都不会跳了，需要控制一下才能呼吸。抢救室的门开了，开的很大声，匡的一声。

医生了出来，周遭的气压很低，都不用预感了。肖战先迎上去，王一博慢慢跟过来，王阿姨没有动，依旧坐在那。

“很遗憾，患者突发脑膜炎，抢救无效。”医生叹息着。

王一博看着医生，慢慢地扶着医生蹲了下来，最后抱着医生的腿乞求地哭着：“大夫，怎么可能，你救救她，她一直是肾脏问题，怎么能是脑炎呢，怎么能这样啊？”

“我也很难过，但这就是最后的结果。”医生说着挣脱开王一博离开了。

肖战扶着王一博，轻拍着他的后背，此刻没有什么话可以安慰他了。王一博嚎啕地哭着：“一诺，你不要哥哥了吗？是不是怕哥哥太辛苦啊，是不是怕哥哥受累啊，可是哥哥不能没有你，我们家不能没有你啊，一诺啊，一诺啊，哥哥……”

“咕咚”一声，王一博停住了哭声，回头看妈妈倒在地上。两人赶快扶起王妈妈坐到椅子上，肖战找来医生。“快送抢救室。”医生挥手喊。王一博抱着妈妈进了抢救室：“妈，你醒醒，妈，你醒醒。”

任凭王一博怎么摇动，王妈妈紧闭双眼，没有反应。

医生让王一博和肖战离开。两个人回到门外，王一博闭着眼睛，泪水不停地从眼角流出。他嘴角抽动着，靠着墙无声地哭泣。此刻也许只有墙壁是他唯一的支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