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到时辰了。”望夏给南宫婉带上了冠扶着她去玄武门城楼上。
她站在高处,看着大批军马慢慢的走出皇城,霍宸骑在马背上,回头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而后咬紧牙关,驱使马匹极速向城外奔去。
南陵默默的跟着霍宸出了门,一路上也是一言不发,他看出了主帅心情不佳,却也不知道从何劝导。
“今年…或许就是我最后一次做将军了。”霍宸眼望着天空,嘴角也是不经意的露出满足的笑容。
这话让南陵一慌,他一时间并不敢去想霍宸这话的深意,“将军,您在说什么?您将会是南朝永远的大将军,怎能做那金丝雀?”
“其实…我是什么都好,只要能陪在陛下的身边,哪里对我来说都是香饽饽。”霍宸心里已经做出了决断,他知道什么更重要。
月光带着清冷的温度洒在养心殿的每一处角落,好像给这一座宫殿镀上了一层银,放眼所及,皆是一片寂静如水,走在这样的夜色中,人的心似乎也慢慢的宁静了下来。
不一会儿南宫婉她们走到了花园,南宫婉一看前面的路,就发现不对。
“怎么,这条路是——这跟我们要去的地方并不顺路。”
那望夏回头道:“陛下,今夜是北国在此特意准备的惊喜,说是赎罪的。”
“好,那我们一同去瞧瞧吧。”南宫婉提起衣裙,慢慢往花园深处走去。
话音一落,里面望夏整个人都惊了,南宫婉竟然没有拒绝,方才她其实已经做好了请罪的准备。
进入南宫之后你也听过南宫婉的一些事迹,她传召男侍前去陪寝,从来都是在一些偏殿,却从来没有让任何一个男侍进入他的寝宫,但今夜,你作为陪寝就要进入正殿,这样的待遇是过去从来没有过的!你要把握住机会,你飞黄腾达的好日子就要来了,为北国出一份力吧。
这,也是在向所有人昭告,你泽嘉这个男宠的地位,是与众不同的!
李泽嘉藏在殿内,耳边不断响起来北王临走时对他的嘱托,这一刻,他不只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国家大义。
“泽男君,陛下就快到了,您快些藏好!”侍从跑过来为他整理衣物,将身上的流苏根根分明的整理出来。
李泽嘉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表情,再开口的时候激动得都有些结巴了:“好,你…你带路藏好…。”
那侍从点点头,引导着他藏身,南宫婉仍旧继续往前走去,她不知为何,今晚的眼皮直跳,总感觉会有事情发生。
眼看已经要走到花园的寝宫了,南宫婉抬起头,看着夜幕中那一片重重的黑影,就在这时,望夏回头看着她:“陛下,你会失望吗?今晚是否会影响着您对于停止两国贸易的决定呢?”
“……”
南宫婉一愣,抬头看着望夏。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讽刺的冷笑,道:“你这是说朕这么做是那种不计后果的人吗?会落人口实吗?那现在北王在我的寝宫里制造惊喜,又算是怎么回事呢?只要合情合理,朕不会刻意为难,朕会讲情面。”
望夏低下头,看着南宫婉光滑的肌肤,为她披上披肩:“不是的,陛下在我眼里一直是公私分明,您会。”
南宫婉又冷笑一声,道:“我倒想问问你,如果朕按照刚才说的的去做了,今天晚上,北国还会早早的来服软吗?”
“陛下——您总是思考周全的,两国之间的交往,要的就是个态度。”望夏理解的看向南宫婉,这个她陪伴了一辈子的君主。
南宫婉停下脚步,慢慢的走到望夏的面前,逼视着她的眼睛,说道:“望夏明白,鹤云清就巴不得朕一辈子都宠爱着他,对不对?可惜啊,他的希望落空了!”
话音一落,南宫婉突然伸手捏住了旁边侍从的下巴,指甲一用力便掐进了侍从的皮肤里,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望夏,将人处理了吧,一个细作的命根本算不上什么。”南宫婉闷哼了一声,用手帕擦拭着双手。
望夏脊背发凉,只见南宫婉冷笑道:“今晚,你就在门外好好守着,看看这北国一会儿还能玩出来什么花样,她便走到了寝殿门外。
说完,望夏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从细作身上补了几刀,便丢开了他,转身跟上。
不一会儿,便走到了寝殿门外,一切的气氛开始变得暧昧,空中的都透露着神秘,南宫婉闭气凝神,门后的事危险也好,礼物也罢,她都很期待。
大门虚掩着,隐隐看到里面烛火摇曳,站在门口的小太监一见南宫婉到了,便立刻禀报了一声,让李泽嘉隐匿在其中。
望夏跟在南宫婉的身后,大门一打开,便看见了里面的情景。
白纱低垂的床边,一个男人正斜斜的靠坐在那里,手里拿着一卷书看着。烛光下,他穿着一袭黑色贴身的丝缎便褛,胸襟低垂,只用腰间一根带子散散的系着。
这样的相貌有些神似,长发披散,墨色的眼珠,尤其是那双眼睛,好像在诉说着什么,颇有故事感。
南宫婉像一只黑豹蛰伏在那里,却又透着说不出的诱惑力,这副皮相,她熟悉得很。
一瞬间,她突然窒息了,当呼吸的节拍听了一下,她似乎也听到了心里的声音。
这样的男人南宫婉是陌生的,世人眼中的南宫婉作风严苛,喜怒无常,甚至有些狠戾,但此刻的她却感性的落泪,这副模样让人移不开眼。
李泽嘉抬头看着南宫婉时,脸颊立刻变得绯红,整个人激动得都有些发抖。
他对上了南宫婉的眼神,不难看出,南宫婉对他并不厌恶,甚至生出来了几分欢喜…悲伤。
无疑,这样的他对任何一个女人而言,都是充满致命吸引力的,就连望夏看到这一幕,也不知道南宫婉刚刚呼吸的停滞是因为心里的一痛,还是心里的一动。
望夏看到李泽嘉的容貌,就仿佛提前预知了结果一般,这个男人这阵子恐怕是要宠冠后宫了,也许是永远。
南宫婉原本以为已经想通了,原本以为自己可以做到心如止水,但到这一刻她才知道,自己或许从来没有放下,这个男人的出现或许可以填补掉这份空虚感。
南宫婉并没有外界传言中的那么坚强,也没有自己希望的那么洒脱,她的心里还是会悸动,还是会因为曾经发生的事而感到阵阵酸楚。
想到这里,南宫婉哽咽着看着李泽嘉,她不曾忏悔过曾经的那段感情,如今甚至生出来了理所当然的感受。
李泽嘉已经慢慢的走了进去,朝着南宫婉轻轻一福:“臣见过殿下,是北国献给陛下的礼物,臣愿意做陛下的附属品。”
“你来了…当然是永远。”
一个温柔而充满力量的声音响起,只见南宫婉慢慢的合上手中的书,然后抬起头,那双漆黑深邃的眼睛在烛光下忽闪着。
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李泽嘉款款走上前去,身形流畅,行如弱柳扶风,在摇曳的烛光下带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但该有的肌肉却又一点都不少,阴柔与阳刚交错。
阵阵暧昧的气息,在屋子里蔓延开来,南宫婉看着李泽嘉的眼睛,似是故人来。
站在门口的小太监见状,立刻上前关上了门。
深夜的营帐里,霍宸睡得并不安稳,他也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只知道他随着南宫婉到了花园,后面的一切也开始变得生动起来。
霍宸还呆呆的站在门口,看着门窗里透出的淡淡的光,南宫婉还是在他走后,快速的临幸了他人。
突然,光芒熄灭了,从屋子里传出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衣衫轻解落地,接着,便陷入了一片寂静当中。
在一阵异样的安静之后,里面传出了男女子低低的喘息声,那声音他再熟悉不过了。
那声音格外的柔,格外的媚,带着一种销魂入骨的靡丽,好像月色下骤然绽放的幽兰,妖娆而迷人。
与这样的声音纠缠的,是男子粗重的喘息声,霍宸很确定,这个人并不是他,显然,别的男人已经开始入住了南宫婉的身边。
这样两个声音在夜色中交替着,就算站在门外,似乎也能看到里面的两个人是如何的痴缠,如何的恩爱,俨然一片活色生香。
霍宸的脸颊涨得通红,藏在袖中的指尖颤抖了起来,他开始害怕,觉得自己就要被抛弃了。
周围明明是一片漆黑,可南宫婉的眼前突然闪过了一个场景,也是这样的夜,也是这样的喘息,两个人在忘情的痴缠着,只是那是他和南宫婉的无数日夜。
那滚烫的触感,仿佛就在身上,就在耳边,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充满女性气息的呼吸吹打在耳边的感觉。
不!不——!这个人并不是他!
霍宸一下子惊醒过来,猛的睁大了眼睛——霍宸,你在想什么!?怎么能怀疑南宫婉对他的厚爱?
自己不是已经想通了吗?让这一切都过去,忘掉曾经发生的事,他只是驻边的将军,几个月后就要离开边关的普通的将领,他和这一切都没有关系了,只跟深宫里面的南宫婉有关系,他是她最有力的一把刀。
南宫婉要的不是你,也不可能要你!你就是那下贱的奴隶,根本配不上她的身份。
伴随着那越来越沉重的喘息,还有一声声销魂的声音,霍宸一步一步的后退,最终跑到了屋子外的一个角落里,拼命的捂住耳朵,让自己不去听,不去想。
快睡,睡着了就听不到,也不会再去胡思乱想,快睡吧!
霍宸在梦里逐渐癫狂,他拔出剑用力的挥舞着,想要斩断一切干扰自己的声音。
夜色更深了,整个花园行宫都沉睡了,只剩下梦里面里一个最弱小,最无奈的身影还在抗争,却不知是在抗争那个人的声音,还是在抗争自己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天终于亮了。
他缓缓的睁开了双眼,眼前一片薄雾,霍宸整个人还有些迷茫,他相信这一切都只是梦,是刚刚离开南宫婉后的不适应。
望夏一早就守在了殿外,就听见旁边那寝殿里传来了细细的声音。
仿佛是人在穿衣服,过了好一会儿,只听一声温柔的呼唤:“殿下……昨晚是臣唐突了。”
是李泽嘉的声音,还带着一丝慵懒和淡淡的情欲,真是勾魂摄魄,既拥有的那张脸,又拥有着这般的音色,单出都算是王炸了。
然后就听见南宫婉淡淡道:“这么早就起了?是朕昨晚不够宠爱你吗?”
“殿下……您说什么呢?”李泽嘉娇嗔了一声,屋子里又传来了一阵异样的声音。
霍宸醒后咬着牙抱紧了双臂,只觉得一阵寒意刺骨,这让他不禁想起来以前的事情,昨晚的梦境或真或假,这在以前都发生过。
清晨的露水染湿了身上的衣衫,就在他瑟瑟发抖的时候,也是无意间撞破了南宫婉跟别人的私情,只是那次,他不想这般冷静,恣意的跟南宫婉大吵大闹,得到了也只有南宫婉的厉声的训斥。
行宫确是琴瑟和鸣的样子,李泽嘉狐媚之姿,却是一幅端庄的做派,这样的反差,更让南宫婉心生好奇。
李泽嘉沉溺于温柔,却突然听到南宫婉说道:“你的声音可真好听,犹如专门训练过一样,不过——”
“不过什么?”李泽嘉疑惑的看向南宫婉,他不知道南宫婉联想到了什么。
“昨晚那一夜,你的声音可不是这样啊。”南宫婉笑着说完,有些意犹未尽的感觉。
“……”
李泽嘉的心里一沉,屋子里也一下子沉寂了起来,他努力想要融入南宫婉的话题。
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李泽嘉有些勉强的笑了笑:“殿下——对臣不满意吗?还是说是臣哪里做得不够好?”
“无所谓了,朕早已经习惯了,”屋子里传来了一声漫不经心的冷笑,只听南宫婉懒洋洋的道:“你把朕伺候得很舒服,这也就够了,这就是你应该做的。”
说完,大门被一把拉开,南宫婉抖着衣襟走了出来,也不顾李泽嘉在身后的追逐。
晨雾还未散去,李泽嘉急忙的想要追出去,但实在是赶不上了,他无奈只能吩咐厨房炖好了银耳莲子羹,他手持着跪在御书房外。
但南宫婉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墙角的李泽嘉,愣了一下,他这才如梦初醒一般,急忙站起身来向南宫婉行礼。
“臣拜见——”
可在墙角蜷缩了这一会儿,两条腿早已经麻木不堪,还没站直就感到膝盖一阵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前跌落下去!
“啊——!”
李泽嘉惊呼一声,眼看就要摔倒了,突然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接住了他,他脚下一绊,踉跄着跌进了一个怀抱中。
当脸颊贴上那柔软的胸膛时,李泽嘉的脑子里已经一片空白,仓皇的一抬头,就看到了那张冰冷淡漠的脸。
是南宫婉,是她接住了自己,可她的表情还是那么冷淡,那双深邃无底的眼睛不仅没有波动,甚至连一丝温度都没有,仿佛昨晚的恩爱从未发生过一样。
南宫婉看着李泽嘉更像是在审视,而自己靠在南宫婉的怀里,却分明感觉到了一种女性特有的温柔的气息,这种气息包围着他,让他一下子战栗起来。
“殿…殿下。”
就在这时,李泽嘉也站了出起来,他一眼看到南宫婉身上的配饰,脸色立刻变得很难看:“殿下!”
南宫婉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就在他刚要挣扎着起身的时候,她突然伸手狠狠的一推,李泽嘉猝不及防,整个人狼狈的从她的怀里跌了下去,一下子撞到了旁边的石墩上,顿时一阵痛楚袭来,他差点惨呼出声。
但还是立刻咬紧了牙,起身朝南宫婉行礼:“臣失礼了,请陛下恕罪。”
“陛下,是臣冲撞到您吧?”李泽嘉在一旁站好,小心翼翼的询问道。
“没事。”南宫婉站在一旁,却并没有在扶他的意思。
南宫婉掸了掸衣袖,又看了看李泽嘉,冷笑道:“你就是北国从名门夫子家送过来的人?其实看起来,也不过如此。”
“是臣的疏忽,冲撞了陛下,陛下要打要罚,臣都认了。”李泽嘉认错极快,快到让人压根挑不出来错处。
“冲撞倒是没有,只是…”南宫婉懒懒的看了他一眼,突然冷笑了一声:“但这种手段,也太拙劣了,显得不够真心。”
李泽嘉心中一寒,难道,她以为自己刚刚那样,是故意的…是耍弄她的手段?
李泽嘉急忙要解释,可刚一抬头,就对上南宫婉的眼神,那种充满了厌恶的眼神,看着他的时候好像看着一个嫌疑犯,那么不屑一顾,好像连沾染了他的气息都觉得隔应。
他只觉得心里一酸,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只能低下头。
见李泽嘉无言以对,南宫婉冷哼了一声挥袖便走,远远的还听见她说道:“这种人,若不好好调教,就别让朕再看到他了。”
李泽嘉也不愿意再辩解些什么,只要南宫婉认定的事情,他觉得说再多也都是多余的,即便是他顶着这张让人沉醉的面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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