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需要帮忙吗？

“你不用有太大的负担，只是，看人要仔细些，有些人接近你的目的可不单纯，不要什么人都信。”

顾泽暄看着他，最后提点了一句。

“嗯。”裴齐垂着眸子应了一声，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顾泽暄准备带着裴砚离开，他可是答应了小团子今晚会陪他逛夜市的，再晚些，怕是大家都回家守岁了。

大凛的风俗不同于历朝历代，三十这天，夜市上很是热闹，但到了一个固定的时间点后，大家还是回赶回家，同家人一起守岁。

这是大凛开国皇帝立下的规矩，坊间传闻是这规矩是为了一位美人而立。

众说纷纭，谁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这个风俗还是这么被保留了。

“皇叔，有一件事，我想请您答应。”

身后的裴齐突然开口，语气里那一丝恭敬让顾泽暄有些愣。

顾泽暄立在原地，没有说话，静静的等着裴齐开口。

月影上梢，将他的身形拉的很长，在柔和月光的映衬下，顾泽暄那张常年冰封的脸似也染上一丝柔光。

“父皇曾说，我可以任选一人作为我的老师，之前我一直不明白他的意思，现在知道了。”

裴砚眸子闪了闪，不动声色的将顾泽暄的手拉的更紧了些，抿着唇看着裴齐。

感受到小团子的不安，顾泽暄伸手将他的小手包在掌心，安抚的捏了捏。

暗处，裴砚唇角轻勾，那瞬间的不愉也消散了。

顾泽暄是他的保护伞，至少现在还是，既然是他的，那就不许再接纳其他人。

顾泽暄安抚性的这一举动，无疑是告诉裴砚，在他心里，自己很重要。

知道了这一点，裴砚的心情顿时好了些，连带着看裴齐也没有之前的那般讨厌了。

裴齐：“……”

裴齐自然是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互动，他也知道，在顾泽暄心里，他这个未来储君连裴砚的一根头发丝也比不上。

但他想要这个位置，若是没有顾泽暄的帮助，会很难。

所以，他也不得不与裴砚“争宠”了。

“你是想我做你的老师？”顾泽暄看了他一眼，心中惊奇。

裴齐深吸了一口气，整理好心情，终于是再次抬起眸子直视顾泽暄，眼神真挚，“是。”

……

最后的结果，自然是顾泽暄答应了，先不说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裴炀，即便是冲着皇帝那段话他也不得不这么做。

如今的朝堂，早就不是皇帝一人说了算的了，皇帝病重是这段时间，他手中的权利渐渐被人架空现在不过是空有虚名罢了。

不然，也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事交给顾泽暄了。

要是他还有权，他大可以直接宣布储君的人选，可现在，他什么都得靠顾泽暄。

他死后，也只有顾泽暄这个摄政王才可以制衡那些人，保护好他的皇儿。

顾泽暄自知不是一个心善的人，前世的种种历历在目，他断然不会再步前世的后尘。

但裴齐说的对，像裴炀那样心狠手辣的人，倘若让他得了权，那天下必然会民不聊生。

顾泽暄不知道，为什么他的重生改变了这么多，前世，裴炀自从展露锋芒后，一直都是大臣们口中的最佳储君人选，就连裴齐都要差他一头。但现在，裴炀的性格却大不一样了。

顾泽暄此前以为，那是自己还对他带着有色眼镜的错觉，但裴齐的话，让他明白了。

不知为何，这个时空的裴烬不是什么好人，这让顾泽暄一度怀疑，他的所谓重生，真的是重生了吗？还是说，到了一个他根本不知道的另一个平行世界？

对于裴炀的事，大家都心知肚明，但没人敢戳破这层窗户纸。

先不说他身后支撑着他的丞相一家，还有那将军府的势力，就算是裴炀本人也是一个难以捉摸的存在。

那些大臣的想法便是，只要是不威胁他们的利益，大家不愿意得罪裴炀。

顾泽暄现在作为三皇子的老师，那就必然会卷进这场风波之中，更何况，他身边还跟着一个九皇子，有心之人自然不会放过这天然的编排的机会。

夜市

小团子看什么都新奇，顾泽暄将这归结于小团子很少见到这些玩意的理由上，心头又是一痛。

他天真的童年，就这样被牺牲了。

夜市上，凡事小团子看过的东西，顾泽暄都让影十三买下来了，裴砚说是不用，可他这么说，顾泽暄就越发心疼这个懂事的孩子，最后，一件也没落下。

夜市还没逛多久，影十三手里的东西都快推成小山了。

顾泽暄失笑，让他将东西先送回马车，自己和裴砚就在这儿等他，顺便吃点宵夜。

影十三本来不想离开，顾泽暄身份尊贵，虽然他自己时常没有把人当亲王看。

顾泽暄的安全无疑是最重要的，夜市上人多眼杂，他不敢肯定一定没有危险，但拿着这么多东西也确实不方便。

影十三在心里又把裴砚骂了一顿，都怪他，自己这几天干的活可比以往一个月都多。

见影十三还是不放心，顾泽暄无奈的摇摇头，“这里这么多人，你还怕我被人拐了不成？”

“您的安全最重要。”

影十三难得的倔强。

“有我陪着皇叔呢。”裴砚咬了一口顾泽暄递给他的糖葫芦，眸子微亮，亮晶晶的糖霜沾在他的小脸上，一张原本白净的脸很快便成了涂着糖霜的小花猫。

顾泽暄失笑，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偏偏那小子像是不知道给别人惹了多大麻烦似的，还在那里幽幽的咬着糖葫芦，眼神看着影十三，像是问他怎么还没走。

影十三抱着一堆东西的手紧了又紧，眸子里像是冒着火，直直的瞪着裴砚，最后全部化为一声冷哼，转瞬间就没影了。

只留下一句：“就在这别动，等我回来。”

“皇叔和十三哥哥的感情真好。”裴砚咬着糖葫芦，看了眼影十三离开的方向，嘴巴一刻没停。

“当然，他是从小陪着我长大的。”顾泽暄道。

“那皇叔最喜欢谁？”裴砚手一顿，连糖葫芦也不吃了，沾满糖霜的手直接攥住了顾泽暄的衣袍，让原本白色的袍子上染上了好些处红色。

裴砚定定的望着他，大有一种顾泽暄要是回答的不好就打闹一场的架势。

这小家伙，当真是学会恃宠而骄了。

顾泽暄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将裴砚乌黑的发丝揉的一团乱，原本的发髻也被顾泽暄这一手揉散了。

“最喜欢的当然是你啊。”顾泽暄近乎是咬牙切齿，这小家伙，真是一刻不停的喜欢试探他的底线。

“嗯，那就好。”裴砚煞有其事的点点头，松开了顾泽暄那可怜的白色袍角。

今天这袍子又是被果汁淋，又是被糖霜染的。

但，只要裴砚开心不就好了吗？

看这小团子心满意足的坐着“安静”干饭，顾泽暄心里没来由的一阵满足。

……

夜间，守夜结束后，顾泽暄将小家伙送回了自己房间。

等会到自己房间后，顾泽暄躺在大床上，回想着今日的种种。

他现在是离自己远离朝堂的初衷越来越远了。

迷迷糊糊的就要睡去，突然的，右手腕处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顾泽暄被硬生生疼醒了。

“唔…”顾泽暄疼的弓起身子，身上起了一层薄汗，想开口叫人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一个不察连人带被子滚落在地。

突如其来的动静让守在门外的影十三一惊，连忙敲门询问。

“顾泽暄？顾泽暄？！回话，你怎么了？”

里面却没有一点声音。

影十三心头一冷，顾不上其他，一脚踹开了门。

在自己房里的裴砚也被惊醒，披着暖白色的大氅走了出来，见顾泽暄房中灯火通明，连忙赶过去。

影十三守在床边，床上躺着的顾泽暄紧紧逼着眼睛，嘴里咬着一块白色的布，再往下，便看见他的下唇上血迹斑驳，想来那块布是为了阻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顾泽暄身上的好多处穴位上都被扎了银针，为了怕他翻身扎到自己，身侧的影十三和另外几个府医分别按住了他的手和脚。

见状，裴砚那张脸绷不住了，连忙询问离他最近的影十三：“皇叔怎么了？”

影十三撇了他一眼，不情不愿的说了一句，“不清楚，府医正在检查。”

闻言，那群府医身子一颤，差点把银针扎到自己身上。

“别乱，不然，有你们好果子吃。”影十三冷冷的撇了他们一眼，示意他们把针拿稳。

“是…”

那府医摸了一把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继续扎针。

针是为了镇痛，他们刚到的时候，顾泽暄疼的咬伤了自己，影十三担心他会疼的受不了，连忙让府医先给他扎几针镇痛。

但，镇痛的效果有限，顾泽暄还是惨白着一张脸，额头上满是汗水。

等了好一会，针都扎完了，府医来来回回检查了好多次，却什么都查不出来。

“你们是干什么吃的？！一次就算了，现在又查不出来？！”影十三压不住心头的火气。

裴砚唇角一抽，那一次指的是他犯病的那次吧？

但他难得的没有和影十三计较，现在当务之急，找到顾泽暄身上到底出了什么事，其他的只能排在后面。

两人在顾泽暄的事情上难得的达成了一致。

就在这时，门口再次传来响动，银铃声乍然响起在所有人耳畔，屋内的几人都被惊动，连忙回头去看。

来人长相乖巧，穿着一身淡紫色的长袍，发丝用一根白玉簪虚虚盘在脑后，脸上带着温柔的浅笑。

最显眼的是，来人的肩头无声的趴着一直足有小婴儿一拳大小的黑色虫子，怎么看怎么怪异。

“请问，需要帮忙吗？”

灵动的嗓音配合着清脆的银铃声，房间内的一众人都有些迷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