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羌月拎起他的后领将他翻到在地,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另一只手将匕首向他刺去,最终那匕首在江景川的耳边发出争鸣。
江景川似乎是害怕了,开始不住的发抖,睁开眼说道:“两个月前有一个商人来帮里,将那些黄金全数拿走,还……还给了我一个东西……”
苏羌月冷声道:“谁?”
“我不知道。”
苏羌月放开他的衣襟,起身说道:“不知道?那他是怎么跟你交易的?”
“他本人从来没出现过,跟我们交接的是他们的仆从,他们每个人腰间都有一个银色的令牌。”江景川从怀中取出那个人给他的东西。
苏羌月仅是瞥了一眼,便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那是邵城的军令符!
苏羌月接过后,又仔仔细细看了那符,这个和苏羌月手上的一模一样!
江景川身后这个人,绝非善类,他们给江景川这个东西是想让邵城成为他的囊中之物,但可惜江景川没有懂。
这个人定然是在朝中,势力绝非只在朝中……
这个人会是谁呢?
苏羌月扬袖坐在江景川面前,俯身道:“既如此,那我们就来聊聊你的事情。”
“你为什么还活着,为什么成了云景帮的大当家。”苏羌月一字一句的说。
这句话似乎戳中了江景川的内心,他沉下了脸,只听他说:“我父亲是惠州太守江付琼,我母亲是江南才女薛屏,我还有个弟弟叫江景初。”
“这个我知道。”
“灭门那日我及冠不出四月,家里给我定了亲,那女子叫卫望菁。我们二人自小相识,灭门那日我带着她去山林打猎,这才躲过了这劫,后来我去投奔了在衢州的叔母,这才知晓我父母为何要上京,他们根本不是去述职,他们是为了去赴宴!”
“当时皇帝下诏,为了他的女儿及笄而设宴三日,就是因为她,我的父母才会上京!若不去上京,我爹娘又怎会路遇不测?!”江景川艰难地站了起来,“公主,你来告诉我,我能如何?!”
苏羌月犹记得那日苏衍铁青的脸,她还问发生什么事情了,原来是他的父母死在了路上。
“后来……皇上来我家查死因,他们没找我,但我看到了我爹我娘我弟弟的尸首,我阿娘死的时候衣冠不整,我阿爹被人放血而亡,我阿弟是被奸杀的,那手法……我此生都不敢忘记!我阿弟才多大啊,他才十七岁,正是少年英姿时,却被他们这样杀了,我恨死他们了!”
“再后来,我被叔母赶出家门,我总要履行诺言,阿望后来也死了,也是同一帮人,同一种杀人的手法……”江景川恨恨地盯着苏羌月,“但是造成这一切的人,我不会忘记!”
“所以,你加入了云景帮?”苏羌月靠着椅子说。
江景川侧首:“是。他们总比你们这些王公贵族,视人命如草芥的好。”
“那你至今找到杀人凶手了吗?”
苏羌月盯着江景川,只见他垂下了眸:“现如今,我想查也查不了了不是吗?明昭公主殿下。”
苏羌月起身,转身道:“你放心,你的仇我帮你报,你幸运得很,我虽是皇室的人,但我对那些人也喜欢不起来。”
俞轻寒也跟着苏羌月出了门,未走几步,她便转身说:“为什么不听从我的指挥,独自行动?”
“我只是想帮你。”俞轻寒声音沉闷。
苏羌月不再说什么,只是独自一个人走。至门口,只见顾惜安站着,她似乎早就知道她会来:“走吧,去徐府。”
苏羌月默默点了点头。
俞轻寒负着伤,看着她们二人的身影,他似乎明白了为什么苏羌月不选择他,而是去眉山学艺,到这黄山除匪患,查黄金案。
只因她想为这天下做些什么……
邵城又开始下雪了,犹若柳絮被风吹起,犹若书卷被撕得粉碎被扬起。
千万里冰封,雪飘千万里。
树枝承受不住雪的重量,生生被压断了,飘落在苏羌月的马车上,雪和树枝和在一起发出了“哒”的声音。
徐承怀正在张罗着自家夫人尹氏和儿子逃跑,毕竟江景川被抓到,那么离自己被发现也不久了,与其被满门抄家,倒不如将家人都转移走。
苏羌月扶着顾惜安的手踏进了门槛,朗声道:“徐大人这是要去哪啊?”
徐夫人和那黄口小儿见状便识趣的退下了,徐承怀站在他们面前,作揖道:“公主殿下,下官正要去老家探亲,是以礼数不全,还望殿下多多包涵。”
顾惜安冷哼道:“大人怕不是去躲灾的?”
徐承怀道:“殿下明鉴。”
苏羌月冷声道:“徐大人好大的谱啊,怎么,现下连本公主都不待见了,你是想以下犯上吗?!”
这一下吓得他一抖擞,却尽力维持表情。只见苏羌月从顾惜安手中拿出一小沓纸,紧接着,只听她说:“徐知府,徐大人,徐承怀……是谁给你的胆子,强抢民女,商贾勾结,居然还和山头上的云景帮厮混在一起。”
“你可真是让孤开眼啊!”
言罢,她便坐上座。一手拿军令符,一手拿着孤云,只见徐承怀转过身来,竟直跪了下去:“臣不知哪里得罪了公主殿下,还望公主开恩!”
徐承怀实在不知道这些事情是怎么传出去的,当初明明都做好了后手,却还是被苏羌月等人找到了蛛丝马迹。
“白纸黑字的供词写着你不仅吞了黄金,还官贾勾结,与陆青枫狼狈为奸,更有甚,你与那江贼勾结,”她攥紧了手中的符,“到底是孤眼瞎,还是你眼瞎!”
徐承怀被架在地上,抬着头看着苏羌月,忽然他看到她手上的那枚军令符。
那符怎么会在她的手上,莫不成是那贪生怕死的陆青枫给她的!
他想挣扎着起身,却被身后的二人禁锢着,一动不动!
“邵城乃黄州二十三县之首,却因你一己之私人人叫苦不迭,冬日里饥不果腹,就连过年都只能挤到一日……”苏羌月拍案而起,“徐大人你都良心不会痛吗?你是黄州父母官,私吞钱财,官商勾结,将山贼请入城中。”
“你……你对得起一城都百姓吗,对得起圣上吗,对得起你的妻儿吗?!”
徐承怀似乎根本没有悔过之心,竟轻笑道:“公主,那你知道那江景川父母因赴你的及笄宴而亡吗?这一切不都是你的父皇造成的!”
“那徐大人,你说说你到底干了什么。”苏羌月低垂着眸。
“我……”他轻笑,“你这些纸上写着的我都干过……”
正当徐承怀再要说什么的时候,他的妻子跑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大盒子,跪在苏羌月面前,说:“殿下,求您放过夫君吧!这些……这些都是他这些年的书信往来,虽然已经被烧去了一些。”
徐承怀震惊,眼前的这人居然将自己打算烧毁的书信都拿了出来!
他怒道:“你做什么!”
“夫君!咱们认了吧……跟山上的土匪勾结,起码比其他更大的罪名要好!”
“……”
徐承怀沉默了。
顾惜安挥了挥手,示意底下的人将他们带下去。
窗外大雪飘飘,苏羌月怔住了,才道:“傅辞,压他下去吧,明日……我们启程。”
回去的路上,她问顾惜安:“我这么做是对的吗?”
“阿月,这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是绝对的错,当然也没有绝对的错,徐承怀虽然做了那么多错事,但大多数时候是他自掏腰包保护着三十二县的百姓,”顾惜安握着苏羌月的手,“他与你我的立场不一样罢了。”
朝堂上,江湖里,许许多多人今日对你好,明日便可取你性命,他们效忠着不同的人,做着不同的事情,或许正是这样,立场不同的人可以是朋友,但也可以是敌人。
“顾惜安,你在战场上为什么杀人。”
“为了生存,为了活下去。刀剑无眼,若是心软,下一瞬我便可以去阎王殿看今生功过了。”顾惜安被苏羌月的问题弄得不知如何作答。
苏羌月的手冰得像刚从雪里出来一样,顾惜安将她的手捂起,再在里面呵着热气搓着,放进自己的衣襟里。
苏羌月这样看着她,从来没人这样对她过:“你……”
“这样就不冷了。”
接着她又抬起苏羌月的另一只手,照着方才的样子给她取暖,她将苏羌月整个人抱进怀里。
苏羌月的手被捂着,她从来没有觉着这么温暖过。
就像坠入冰窖,有个人带给她春日的温暖。
而顾惜安心说:“你又怎么知道,在冬天的只有你一人,还有我。”
二人就像冬日无家可归的野狼,互相取暖。
俞轻寒站在门外,看着徐承怀远去的身影,他想着方才从徐承怀那震惊的表情和江景川给苏羌月的军令符。
“他说那些人是商人模样,腰上悬挂的是银牌。”他心说。
银牌……
他似乎想到了什么,但不确定,俞轻寒打开了昨日从燕京快马加鞭来的家书。
他展开信,只见俞轻寒沉下了眉头,他的父亲在他走后便做主和皇后商议,替他与城东的伏川谢氏女定了婚。
他们明知俞轻寒早已倾心一人,但俞轻寒也知道他这辈子不可能了……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张推荐票
您的支持就是作者创作的动力!
1 谷籽 = 100 咕咕币
已有账号,去登录
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