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月儿要回京了,”苏衍苍老的声音在阶上响起,“你们可有什么对策?”
台下的大臣一言不发。
“你们一位是军机处的大臣,一位是视察卿,一位是北安侯,竟想不出一个法子吗?”苏衍手指紧紧捏着放在案上的奏折。
只见他挥了挥手,三人退出门外。
苏羌月从黄州回到燕京,就必须服从每一个公主必须完成的使命——和亲。
这是她十多年荣华富贵换来的代价。
出了朱雀门,军机处总督摘下自己的乌纱帽,捧在手中:“咱们的圣上现如今不比从前了……”
二人抚了抚手,看着视察卿离开,北安侯俞鹤秋抚了抚的长须:“从前先帝开疆拓土,远征斐丽,收复西纥,东灭南辰,北赴勾离,与那慕周朝签下盟约。”
“因此那大周的慕容淑公主才能嫁到我朝,成了贤德王太后,”俞鹤秋转身,“而今呢,边疆土匪横行,边塞三十二城的银钱都归一个商户管……”
“再看看皇宫,东宫那位被奸人所害断了双腿,储妃也不见踪影,那位和亲公主居然跑到黄州去受苦!视女子的规矩不顾!”
那军机处总督搭上俞鹤秋的肩,叹了口气:“鹤秋老兄啊,今时不同往日啦……先帝任贤举能,如今的圣上轻信佞臣,废三司重天宗卫……”
二人信步走到街上,二人负手而立,又是重重地叹气:“和亲……本就是无奈之举啊!”
“若是光宗还在,就好了……”俞鹤秋眼角闪着泪光。
他口中的光宗是苏衍的哥哥——苏靖,他可谓是大蜀没落后,堪称中兴之君。只不过老天爷看不惯好人长命,在他灭斐丽的第七年便命绝于床榻上,享年三十七岁。
他没有儿子,有儿子也被苏衍一手解决掉了,所以由苏衍这个弟弟继承皇位,也一同继承了苏靖的妻子邬氏。
总督方洹甩了甩头,仰头看着寒冬的晴日,转头问:“听说清寒要成婚了。”
俞鹤秋:“是啊,我和皇后娘娘一起敲定的,是伏川谢氏女,是个乖巧可人的女子。”
“这时间真真是不留情面,转眼小清寒竟都要成亲了啊……”
苏羌月正行至朔州,顾惜安摘下眼上的白绫看着苏羌月。
只见苏羌月右手撑着脑袋,喝着酒樽中的佳酿,她似乎有些醉了:“顾惜安……你两个月前,跟我说要与我说什么?!”
顾惜安对着她借着酒劲的质问,只觉着苏羌月可爱极了。
当初说了什么。
说了许多话,比如自己是瞎子。
“我记得,公主殿下说过,要将我与小桉一起带进燕京。”苏羌月倒在顾惜安的怀中,她蹭着顾惜安的脖颈,酥酥麻麻的。
苏羌月睁眼:“你这些年甚至没有起过复仇的念头吗?哪怕一丝。”
顾惜安垂眸,纤细的手指捏着苏羌月的肩,她紧紧抱住公主,生怕她逃走,只听她哑声说道:“公主会离开我吗?”
苏羌月起身:“那顾惜安你会吗?”
“不会。若违此誓,必叫我战死沙场,客死他乡!”
苏羌月勾唇:“既如此,你若不离,我便不弃,你若相离,我定教你五马分尸!”
苏羌月说得狠毒,不留情面。
但她便是这般模样,她对自己对他人便是如此不留情面。
马车上的车帘被窗外的风吹得扬起,珠帘发出细碎的响声,马车的身后拉着的是徐承怀和陆青枫的囚车。
树林因风吹而发出刷刷的声响,若不是现如今正值初春,微风吹过,樟树自是会发出声音,否则真会让人以为这树林里藏着杀手。
一枚羽箭射中苏羌月的马车顶,顿时间随从都炸开了锅,侍卫围着囚车和马车剑指树林。
“诸位都退下吧,我们只要马车里的那位和囚车里的人,”树林里的人发出了声音,“其余的人我不想伤害。”
苏羌月掀开车帘下了车,拔下箭头:“阁下何人,这是官府马车,尔等也敢截?!”
顾惜安接下了箭头,压低了声音:“这是……”星仪卫的箭。
他们终于是找到自己了吗?
顾惜安低眸思索着什么,苏羌月不管她想什么,跃起站在马车顶上,转身抽出孤云,朗声道:“阁下何必躲躲藏藏,若想要这几人性命,便从我尸身上踏过!”
隐入林中的人终于走了出来,那人竟是个年轻人!
方才他的身影苍老,苏羌月便以为他是一个垂垂老矣的长者,谁知竟是个少年郎!
那人银冠发带而束,一袭紫衣负剑而来,气势强大,身后还跟着三百银衣星仪卫,其中两名顾惜安甚是眼熟,竟是时樾和秦云洲!
他们怎么会来这里?
而那少年郎定然就是星仪卫的二长老大弟子邢云松,一脸浩然正气。
一时间,树林里剑拔弩张。
邢云松身后的星仪卫看见他的示意,瞬间便冲了过去,与在另一端的侍卫打斗了起来。
孤云直冲邢云松而去,只见他躲闪不及,划开了他的左臂,邢云松捂着伤口,捏了捏,裂开了嘴角,拿着自己身后的枪向苏羌月甩去,她仰面翻身,躲过了长枪。
顾惜安一个箭步冲上去,长刀顺着杂草而过,长刀攻向他的下盘,却不料被邢云松看破,一个起身,便将她一脚踢开,转身便与苏羌月大打出手。
顾惜安捂着胸口朝傅辞吼道:“傅辞,快将徐承怀和陆青枫带走!只要他们二人到了燕京,我们这一路便算不得白费力气!”
听到此言,傅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开囚笼,将他们二人捆在了一起,由三名护卫护送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几名星仪卫见状,便悄然跟了过去。
顾惜安掐着空档,轻点足尖飞身往另一个方向去了,邢云松推开苏羌月,向顾惜安的方向追去。
就这样他们三人你追我赶地到了一处山坡。
顾惜安见无路可退,便只能提起长刀便向邢云松刺去,苏羌月见状,欲将其就地诛杀,怎料被邢云松躲开,挥枪直取苏羌月面门。
噔——
长刀直击邢云松的枪,发出争鸣。
邢云松的枪横在身后,说:“顾惜安,我不取你性命,你随我回去!”
苏羌月看向顾惜安,只见她将长刀从地上抽起,指向邢云松:“我现如今在蜀国舒服得很,何苦回去?回去了,看你主子怎么对付九皇子吗?”
三指宽的长刀轻便,顾惜安点足旋身而起,邢云松刺十次而未中,苏羌月冲上前去,却被邢云松一掌打翻在地,不得起身。
顾惜安从身后扔出枚飞镖,却被邢云松躲了过去。
最后一枪正中顾惜安肩头,血流淌而下,一脚被踢到悬崖边。
顾惜安再起身,忍着身上的疼痛,持着长刀刺向他去,长刀长枪对上,一时之间竟分不出谁胜谁输。
许是体力不支,流血过多,被邢云松推得后退了几步,顾惜安强撑着清醒的意识,想推开他。
只听邢云松狠道:“既然你不愿意臣服于我主,那么便留你不得了!”
说着,他二人便调换了方向,直冲山坡上去!
邢云松撤下长枪,躲开长刀,又是一击!
顾惜安似是意识到今日必是逃不过此劫,多半是要命丧此处,于是道:“阿月!你记住,我的长刀两尺三寸,你的长剑叫孤云,是闲散自在,不求名利之意,孤云野鹤,我的长刀便为野鹤!”
苏羌月嘴角流着血,迷迷糊糊见点了点头。
又是一枪没入顾惜安的腹,又在伤口上搅了搅,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低落,痛得她快要晕厥了过去!
邢云松拔出长枪,一脚便将她踢下山坡,便离开了此地。
苏羌月迷离之际,只见一个紫衣女子迎面而来,似乎是与邢云松起了争执。
山崖边,长枪被树立在邢云松身旁,脖上的胡刀横贴。
玛尔娜眯起眼:“邢云松,你们大周的人敢动圣女和王帐想保的人,你……是想死吗?”
“哪里的话,圣女我邢云松惜命得很。”邢云松不怕玛尔娜,纵使胡刀贴紧脖颈。
因为玛尔娜杀不了他。
“那方才那人?”
“方才那人乃是我的奴仆,圣女您这都要管?”
玛尔娜撤下胡刀,别在身旁:“明昭我要带走,我的阿赫勒在她身上,那就是我要保的人。更何况,你们未来的君王不希望还没娶进门,登上皇位,就有个未曾谋面的发妻吧!”
邢云松负手:“不行,明昭是我皇太子的未婚妻,怎么就由你们带走!”
“怎么不可以,别忘了你们这次打了胜仗是因为什么?”
是了,周蜀二国交战,周国大获全胜是因为是西纥暗中帮忙,西纥想要的是蜀国三宝,一个不落的到自己口袋里。
而这蜀国有三宝:一曰锦缎丝绸,二曰美玉无瑕,这第三便是绝世明昭。
传闻得明昭者得天下,虽为坊间传闻但天下人却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邢云松沉眉,只听玛尔娜说:“再说了,你们周国不是还未纳吉问名,三书六礼以聘之吗,甚至连聘礼都未送入燕京。”
她不懈地瞥了一眼邢云松:“我西纥虽是蛮族之地,但求亲之礼若是少了一件,也是不成的!难不成贵国要举兵东上,杀进燕京夺了明昭?”
她冷哼道:“贵国好计策!好谋划!我玛尔娜为我西纥征战数年,什么伎俩没见过?独独尔等,我甘拜下风!”
说完,她便去捞苏羌月,邢云松拦着玛尔娜:“我同意了吗?”
玛尔娜打下邢云松的首部,瞪了他一眼,便要离开,留下一句:“若是要伤明昭者,便是为西纥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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