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我在医院挂号,刚刚不小心磕到脑袋……”陆青青支支吾吾地解释,语气里带着一抹心虚。
“很疼吗?”
“还,还好,现在不疼了。”陆青青光顾着隐瞒自己和宋维夏在酒店的事,自然地忽略了方暮冬不自觉放软的语气。
只听见电话那头传来一声沉闷疲惫的叹息:“来明秀苑A楼校医院休息室,我想见你。”
校医院?
陆青青心脏骤然一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端端的方暮冬怎么会去医院?
“怎么了,某人出事啦?”宋维夏好整以暇翘着长腿,似笑非笑盯着她。
陆青青避开她灼灼的目光,冷声道:“与你无关。我帮了你,你帮了我,我们已经两清了,再见。”
其实她更想说的是,再也不见。
不论宋维夏刚才的举动是恶作剧还是存着别的心思,都已经深深触犯到了她的底线。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和一个定时炸弹一样不稳定的人物待在同一个空间。
有一个方暮冬就够她头疼了。
等陆青青找到A楼的时候,大约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寝室楼稀稀拉拉亮着灯,除了些夜猫子,大多数学生已经陷入梦乡。
熟悉的消毒水味儿扑鼻而来,陆青青蹙了蹙眉,心情莫名压抑起来。
不知从何时起,她对这股医用消毒水味儿心生抵触,就算发高烧连日不退,能不去医院也尽量不去。
外婆以为她害怕护士给她扎针,还笑她像三岁小孩似的娇气。可她很清楚,那种扎根内心深处令人不寒而栗的恐惧绝不是轻易能够伪装出来的。
每当回忆起过去的事,仿佛手头在玩的游戏丢失先前的存档,似乎有一部分记忆被强行抹去。
“陆青青?”
不透光的床帘后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打断了陆青青记忆的回溯。
“过来。”方暮冬轻启薄唇,沉声命令道。
沉默几秒,陆青青认命似的走了过去,抬手拉开了床帘。
方暮冬面色苍白倚在床背上,垂在身侧的左手掌心横着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疤。
“你的手怎么会搞成这样?”陆青青错愕地盯着那道伤口,顾不得其他,小心翼翼捧着受伤的手掌细细查看。
伤口很深,像是被尖锐物品割出来的痕迹,隐隐往外渗着刺目的鲜红。
“嘶……”
方暮冬以往强势冷戾的气场此刻弱化了许多,鼻腔里发出的哼唧声暗含几分莫名的喑哑委屈。
“怎么不上药?这么深的伤口要是不处理会一直流血的,可能还会感染。”陆青青看得眉头紧皱。
“医生下班了,我也不喜欢他们碰我。”方暮冬垂着眼,声音低落。
陆青青嘴角一抽,不喜欢医生还来医院看病,这人是来找虐的吗?
虽然不知道方暮冬出于何等原因厌恶医生,但是照她那执拗的脾气,怕是疼死都不愿意接受医生的治疗。
陆青青深吸口气,鼻间的消毒水味愈来愈浓,说真的她是一刻也不想呆在这儿。
可是面对一个受了伤的人,陆青青没办法坐视不理。更何况对方伤势如此严重,放任不管可能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
“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让我试试吗?”陆青青有些犹豫地开口。
因为父亲杀人的事,她读书的时候经常被好事者揪着头发推到厕所里欺负,难免磕磕绊绊受个伤。
她不愿去医院,也不想让外婆担心,经常偷拿家里的碘伏躲在房间里处理伤口。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方暮冬眸光闪动,似是不在意地偏过头,动了动唇:“随你。”
陆青青松了口气。说实话,那一瞬间她真有点怕方暮冬使性子不答应。
打量着那道狰狞的伤口,她叹息一声,悉心叮嘱道:“等会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你稍微忍耐一下,千万不要乱动哦。”
“知道了。”
方暮冬半阖眼眸,浓密漂亮的睫毛轻轻颤动,似乎在隐忍掌心传来的剧痛。
陆青青愈发不忍,清理伤口时特意放轻了动作:“疼吗?”
方暮冬闻声睁开了双眼,紧紧注视着陆青青的侧脸,幽黑深邃的眼眸掀起了微妙的波澜。
“不疼。”她说。
不知道是不是陆青青的错觉,从上药到包扎,方暮冬左手好像真的分毫未动,甚至连一丝闷哼都没发出来。
没想到大魔王受了伤还挺听话。要是平时也那么乖巧就好了。
“弄完了?”方暮冬半垂眼眸,看不出眼底的情绪。
“嗯,这段时间伤口不要碰水,之后大概还要换两三次药。你要是不愿意让医生接手,可以找我帮忙,但我有个条件……”陆青青迟疑了片刻,咬着唇说,“你能不能把今天下午在医务室发生的事忘了?”
方暮冬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哦?下午医务室里好像发生了很多事,你说的是哪一桩?”
陆青青神色一顿,慌乱的情绪涌上心头,眼神心虚飘忽:“就,就是你和叶清秋那样啊……”
“我和叶清秋哪样?”方暮冬漫不经心地挑起一丝笑意。
“我,我不知道……”陆青青大脑一片空白,像是运行过载的CPU一下子宕机了。
“你难道不好奇我手上的伤哪儿来的么?”方暮冬直勾勾盯着她,一字一句地说,“告诉你,就是叶……”
方暮冬话未说完,医院休息室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
两人闻声一惊。陆青青疑惑不解的目光望向大门,脱口而出:“这么晚了是谁啊?”
方暮冬神情骤然一冷。这家医院由方家投资建造,掌控权独属于她一人。她特意安排所有医务人员提早下班,独自留在休息室等待陆青青的到来。
陆青青的一举一动都在她的预料中,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可这个突如其来的访客打断了她的计划。
方暮冬冷哼一声翻身下床,拉起床帘盖住陆青青的身影,信步走向大门。
她倒要看看究竟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来打搅她的好事。
门开了,一个高瘦的身影站在门口。
方暮冬蹙着眉心,冷声质问:“宋维夏?你来这里干什么?”
“看病啊,不可以吗?”宋维夏不紧不慢地抬手掀开卫衣帽子,一头凌乱毛躁的金色卷毛露了出来。
“你,看病?”方暮冬缓缓抬眸,阴冷黑眸泄出一丝嘲弄,“壮得跟头牛似的家伙也会生病?”
宋维夏丝毫不在意她话语中夹带的尖刺:“如果我得的是心病呢?老话说心病还得心药医,所以我来这儿寻找我的心药。”
陆青青总觉得宋维夏的眼神似有若无地落在遮掩自己的门帘上,手心隐隐冒出冷汗。
方暮冬眯了眯眸,冷笑一声:“心药?不好意思,这里没有那么无聊的东西,出去。”
宋维夏并未遂她的意,唇角勾起一个狡黠的笑:“是吗?可是我感觉她就在这呢,你说是吗?陆青青。”
方暮冬下意识扭头望向门帘后娇弱的身影,再度转过头面对宋维夏时,眼神毫不遮掩阴沉肃杀的戾气。
宋维夏怎么会认识陆青青?
这家伙平时从来不住宿舍,为了拍戏连学校都不来几次,按理来说应该没机会碰到陆青青才对。
宋维夏似乎并未感受到方暮冬周身散发出的煞气,用亲昵的语气大大方方喊道:“小可爱,你在不在里面啊?”
陆青青浑身一僵,她甚至能感觉到方暮冬杀人般的视线逐渐蔓延到自己身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眼下事态不容她继续躲在角落做缩头乌龟,只好从床帘后钻了出来,对方暮冬讪讪解释道:“不要误会,我和她没什么关系。”
方暮冬微微怔神。眼前强装镇定的少女红唇轻启,勾人心魄的绵软嗓音擦着耳畔仿佛一根羽毛在心上不轻不重地搔了一下,漾起了阵阵涟漪。
看着二人眉来眼去,宋维夏脸上仍挂着灿烂的笑容,可细一看眼神冰冷得不带半点温度。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相比刚认识不久的宋维夏,陆青青更害怕方暮冬追究到底,到时候又给自己找不少麻烦,因此主动撇清她和宋维夏的关系。
可在宋维夏听来,她强行否认的姿态颇有一种贬低情人讨好正宫的意味。
视线不动声色地掠过方暮冬左手奇丑无比的绷带,敏捷的大脑多少猜到了些真相。
陆青青宁可面对疾风暴雨也要抛下自己回到学校做的事……居然是为方暮冬这个冷情冷血不知疼痛的家伙包扎伤口?
身为十多年的青梅竹马,从小和方暮冬一同长大的宋维夏怎会不知道这个家伙的真面目?从中学开始就以打架闻名在外的惊天魔王,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伤还要别人帮忙包扎?
方暮冬明显在装可怜哄骗陆青青玩医务室play呢,可惜这个笨蛋信以为真被人死死拿捏。
宋维夏茶绿色的眼眸瞬间泛起莫名的躁郁。
之前故意接近陆青青只不过是看她懵懵懂懂不同于一般的庸脂俗粉,觉得偶尔换个口味调剂一下也不错。
真正接触之后,宋维夏惊愕地发现陆青青是一张真正意义上的白纸,纯洁无垢的表里反而引起内心的蠢蠢欲动。
一贯以清纯奶狗模样示人的她忍不住在这张白纸面前撕开精心布置的伪装,毫不遮掩地暴露与外表极度割裂的卑劣个性。
身为情场老手,宋维夏很清楚自己的优势和劣势。先前肆意妄为的举止出格了些,现在想要靠近那颗纯洁的心并非易事。
不过,她很有自信能胜过方暮冬这个在感情上毫无经验的青瓜蛋子。
只要没有另一个人搅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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