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商音的丧事一过,南知俞就下了道命令,让向柏锱带着唐阎岳回去他身边做事。
向柏锱虽是答应,却仍是从过往的阴影里走不出——他做馆子的时候,那些人便只有在床上时,才会夸他最为动情,而南知俞与他们相比有所同又有所不同,他不晓得该如何面对他。因而,手下时常笨拙出错。
南知俞见此,打了他几回掌心,向柏锱自觉自己与往日起不同,便自请去了之前呆过一段时间的杂役处,把唐阎岳留去了他身边做个磨墨的。
杂役分的皆是洗衣、打扫、砍柴之类的活计,几十个人把这些一分,府里伺候的主子又少,免不了就有几个吃白食的。
向柏锱两耳不闻争闹事,一心只想着拿到铜票,安稳在某处生活,穿上身写着“南”字的仆装,天不明即主动揽事过来打扫庭院,四处洒水供凉,待人都起的差不多了,才去领上脏衣服,跟几个轮班的一起带着棒锤等物件去河边洗衣。
他待事木纳,不招人喜,独自坐在一角搓衣服,剩余几个就坐在另一边嬉笑他是个蠢货。
“呐,就那个长的跟个兔子一样的咯,听说膝底下有个小孩呢。”
一个贼眉鼠眼的男人扔下衣服,把手往向柏锱的方向隐晦一指,伴身边的人道:“想必不是亲生的。你猜他为什么要待他好呢?”
“为甚么?”
探头来的友人接话道。
“因为他是个兔子咯,哈哈。”
男人拍了拍大腿,把加了皂角的水溅到自己身上,毫不在意道:“兔子不就那般吗?养小娃。从小娃养起,亲,卖他还能多拿点银两。”
“咦!真恶心。”
路边围观的一人凑了过来。“我可是前不久才听说的,那位南府小姐没去世前,这兔子可是一直去丫鬟的院子。哦,不是午夜去,就是早晨晚上闯进来的,谁知道在做甚么事?”
“说不准就是在卖呢。”男人压低了声线。
“果然,兔子就是贱。”
“也不能是这般说吧,我瞧他之前不是天天带着小姐在院子里溜达,养了只鸟,现在还在他家门口住着呢。”人群里一个年龄小点的愣头青嘴上说道,头却还是往那边靠了点。
“人不能貌相咯。”男人一拍大腿,上身往后一仰,转过去看他,一脸了然的样。“你怎么知道他天天在小姐屋里做甚么?后一段时间,可不都是他一个人伺候小姐。咱小姐小时候就身强力壮的,自己生活这么久都没得事,还不是他一去就病了,现在还没了。”
他白瞪了回,坐回去边说边搓着衣服。
“听说兔子身上惹了太多,容易遭报应哦。小姐说不准,就是被他克——”
突然盆冷水从头顶落下,男人浑身被冻得一激灵,嘴中一口一个混蛋骂出去,眼被皂角水浇的刺痛,拿被水浸湿的袖子怎的也擦不净,骂着接过身边人的手帕,站起来指着向柏锱走的方向道:“这兔子急了,果然是有猫腻!恁们几个见着了他过来也不同我说一声,一群混账!”
“呀,怎么能这般说呢?不是好心给你一手帕了吗……”
声音在背后乱糟糟的团成一片。向柏锱手上抱着衣服,臂弯处夹住个木盆,微垂着眸走去架处把衣服晒去,还了木盆,又带着两毛铜板,在府外买了块酥糖给唐阎岳送去。
两人默默无声的抱了会,向柏锱把糖掰出一角自己吃掉,拍拍唐阎岳的头,去了自己常坐的溪边看柳。
他知道的,自己那时没有动怒,只是单单为南商音感到不公罢了。
他这般人,如何都行,他只是不想让对方因为自己的原因,名声被玷污;换句话说,他根本就不配动怒。
若他动了,也只配叫恼羞成怒——他本就是一个兔子。
双目敛下,落出一行泪来,他看着水面,久久不语,良久,才站起了身子,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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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