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峻霖听闻乖巧点头，老老实实的戴上头盔，只可惜他从没接触过这类东西，生疏的摸索着头盔上的安全扣捣鼓了好久也没扣上。

“啧。”严浩翔不满的啧了一声，伸出手上前帮着贺峻霖摸安全扣，下一秒轻松扣上。

“笨死。”他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确保贺峻霖上车后发动车子的发动机，摩托车传来轰隆隆的响声，贺峻霖感觉自己的整个身子都颠了起来。

“抱住我，不然一会把你甩飞了。”

贺峻霖听话的抱住男孩的腰，结实又纤瘦，安全感十足。

一声巨响，严浩翔骑着摩托车带着贺峻霖走上回家的路。

“严浩翔，你为什么又来找我——”摩托声噪音太大，贺峻霖只能靠喊才能让严浩翔听到自己的声音。

“因为老子又想通了！”严浩翔也呐喊着，“你好好过你的生活就好！不用管我！”

“贺峻霖！你们学校后门有一个很不起眼的小街！路过那里的人非常少！以后每天放学在那里等我！”

“你他妈乖一点！别总乱扔鸡蛋给我添乱！”严浩翔声音越来越大，“还有别忘了我的《外婆桥》！我喜欢乖的！”

他喜欢乖的，喜欢那个乖巧又讨喜的贺峻霖，嘴里哼唱着外婆桥给他缝破破烂烂裤子。

喜欢他顺毛的锅盖头，喜欢他眼睛一咪，嘴巴一弯，露出两颗兔牙的笑容。

他蹚浑水蹚了太久，从不奢望自己遇见什么干净的人，更不奢望哪个干净的人愿意与他接触，但幸运的是他遇到了，遇到了那个永远讨人喜欢的贺峻霖。

两个人本在两个世界，可惜他严浩翔是个混混，是个道德低下的败类，哪怕是这样他还是忍不住拉住贺峻霖。

那就好好地在暗处保护他，让他本就干净的人生再安全一点吧。

14

严浩翔没把贺峻霖送到家门口，而是距离家还有一小段距离的巷口，因为听贺峻霖说摩托车太吵了，会把外婆吵醒。

贺峻霖下车拿下头盔，像小狗甩水一般甩了甩脑袋，露出了被揍的高高鼓鼓的脸颊。

“黄毛那傻逼。”严浩翔忍不住伸出一只手去触碰男孩的脸颊，贺峻霖疼得发出“嘶”的声音，眼里都冒出了泪花。

“操，老子下次再见到他一定杀了他。”严浩翔伸出拳锤身边的石壁，随后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电话，“你手机号多少？”

“说话啊别愣着。”严浩翔催促道，看着愣在原地不动的贺峻霖有些烦躁，然后把自己的小破手机塞进他手里，“你自己输入！”

“我没有手机，对不起。”贺峻霖有些遗憾地说，“外婆怕耽误我学习，说上大学再给我买。”

“你是不是现代人？”严浩翔惊讶的说，伸出一只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妥协道，“算了算了，我知道了。”

“家里有没有冰块，回去把脸敷上，明天早上我在巷子口等你。”

“嗯。”两个人言语间已经到了贺峻霖家门口，苍育街比较破败，也没有安装路灯，贺峻霖本来就有些夜盲，现在天正值最黑的时候，他掏出钥匙捅了半天也没找到锁眼。

“给我吧。”严浩翔一把抢过他的钥匙，却摸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小物件，他顺着月光一看，是他路过精品店时买的兔子钥匙扣。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买这么娘了吧唧的东西，大概就是，看上去的第一眼，很像贺峻霖，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但是此时此刻，这个他随手一买随手一送的小钥匙扣正乖乖的挂在贺峻霖回家的钥匙上。

他很开心。

于是他强压住嘴角想要扬起的笑意，麻利的把钥匙插进锁眼轻轻一扭开了门，随后把贺峻霖推进去。

“好好休息，明天见。”

“严浩翔。”就在严浩翔准备甩手就走之时，贺峻霖叫住了他。

“干嘛？”

“谢谢你。”他说完，又露出自己的招牌微笑。

耳朵后面的皮肤像是着火一般，严浩翔掩饰性的轻咳几声，然后十分生疏的揉了揉贺峻霖的脑袋。

和他想象中的手感一样，顺毛，柔软，像软绵绵的萨摩耶，既乖巧又讨喜。

有些喜欢。

15

第二天一早贺峻霖果然在巷子口遇见了坐在摩托车上的严浩翔。

小混混见到他轻轻挑眉，随后跳下车三两步走到贺峻霖面前，伸出一只手去查看贺峻霖脸上的伤。

“消肿了一点，但还是不见好。”贺峻霖告诉严浩翔。

“嗯，要不戴个口罩？”严浩翔问他。

“不需要，没什么可藏着的。”贺峻霖摇摇头，把手里的袋子递给严浩翔，“香椿馅的包子，你尝尝。”

嘴角微微扬起一点笑，严浩翔接过包子挂在摩托车的把手上，随后拿下头盔熟练的帮贺峻霖戴上，迈腿跨上机车坐垫，向后点了点头示意贺峻霖坐下。

贺峻霖坐上后座，伸出手去抱严浩翔的腰，然后便听到一阵发动机的轰鸣，整个人紧紧撞到严浩翔的背上。

“贺峻霖，你一直和外婆生活在一起吗？”

“嗯，我妈死了，我爸也走了。”贺峻霖坦言道，“我只有外婆了。”

“哦……”严浩翔声音有些哑，贺峻霖坐在后面看不见他的表情，担心他内疚又补充了一句，“没事的，我早就习惯了，有没有都一样。”

“我如果说你以后有我了你会觉得矫情吗？”

“什么？”贺峻霖不知所措的眨眨眼，红灯亮起，摩托车缓缓停下，严浩翔转过头看向他努力扯出一点笑容，但神色却认真的像一把勇士的利剑，永远忠诚于需要保护的人。

“我说，贺峻霖，你以后有我了。”

“有点矫情，但是。”贺峻霖戴着头盔只能露出眼睛，只是那双眼睛似乎撑不住笑意，快乐的神情溢于言表。

“但是，我很感动。”

非常非常感动。

那感动是藏不住的，眼睛撑不住的笑意最后化成液体顺势而下，严浩翔见状笑着切了一声，嘴上嘟囔着矫情。

摩托车开到了严浩翔所说的不起眼小街，确实非常不起眼，毕竟街道的尽头是一排垃圾桶，很少有人愿意走到这里。

贺峻霖下了车，摘下头盔还给严浩翔，高高鼓鼓的脸颊已经泛了青，衬的贺峻霖原本就白净的脸更加苍白，小鹿眼眨巴眨巴可怜的要命。

“草。”严浩翔低骂了一声，随后伸出手揉了一把贺峻霖的脑袋，“你的脸最好快点好，不然对黄毛不好。”

“嗯？”

“老子怕哪天冲动杀了他。”严浩翔说着，踩了一脚摩托车的油门，随后对贺峻霖说道，“中午你怎么吃饭？”

“食堂，偶尔出来改善伙食。”

“那今天就出来改善，我在这等你。”说罢，严浩翔扭动车把启动车子，临走前还抛下最后一句，“好好学习，乖一点，我喜欢乖的。”

看着严浩翔离开的背景，贺峻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喜欢乖的，严浩翔喜欢乖的。

可是。

贺峻霖抬起一只手对准清晨升起的阳光，手掌肉少的部位在光芒的照耀下微微透明，能清晰的看到藏于皮肤之下的细小的毛细血管。

也能清晰的看到流淌在他体内的浑浊血液。

来自贺中悦的浑浊龌龊的血液。

而这浑浊的血液伴随着天生的暴戾，一同隐藏在他乖巧的外表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