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沈清意看着荒无人迹的县城，惋惜地叹了口气。

“怎么了？”

“无事。”沈清意说着便抬脚向前走去，“我曾听闻，这里虽远离京都此等繁华地，但绕水而建，农业丰庶，可如今竟是一片狼藉。”

洛初跟上前去，开解道：“这事态变化自由定数，师尊又何必挂怀？”

沈清意无声地叹了口气，留步在一间屋子前，那屋子破败，屋檐上的灯笼多少挂这些血迹，“当初，就是在这里捡到的洛清。”

数年前，洛书以身殉道，留下一纸书信，上面白纸黑字地写着：清意，吾于世间尚留一子，乃吾之发妻所生，若得空，务必去寻他们二人，好生照料。另，为保天下安宁，为师将以身殉道，已全忠义，然，苍穹不可一日无人，汝乃我得意门生，便将苍穹掌门一位交于你手，愿君承心中信义，破万千苦难，诸事顺遂。

“后来的一阵子，我对外称闭关修炼，实则是独自下山，一是难平师尊离去之苦，二是可以寻些踪迹，可......”沈清意说到这有些不愿继续说下去，落寞地摸着被岁月刻出斑驳的木柱。

洛初见他那样，实在心疼，“师......”

“你知道吗，我捡到他的时候，不过和程珹一般大，他很乖，跪在一个女子旁边，偷摸地摸着眼泪，我上去探过，那女子已然没了呼吸，想着那孩子既无处可去，就给了他一个容身之处，也是后来知道了真实身份，才收入门下的。”

沈清意无奈有遗憾的扯了下嘴角：“罢了，往事不可追，进去看看。”

房梁上挂满蜘蛛网，灰也落满一层，房内的桌椅横七竖八地倒着，地上还有不少干涸的血迹。

洛初的视线落在了不远处开着的的木箱子上面，他怔怔地走过去，拿起箱子里早就落满了灰的布老虎上，“先前只是为了剧情发展，胡乱写的角色，竟然也会经历生离死别。那就意味着，这里所有的人都是鲜活的，会有自己的一生，而我，只是帮他们定义了什么时候该发生什么事情，但我后面出了事，那么……”

洛初看向了远处正在扫灰的沈清意，“你的结局又会是什么…”

沈清意似乎注意到了注视，寻着目光找过来，训斥道：“玩弄那些玩意儿作甚，还不过来帮忙。”

“知道了。”洛初将东西小心翼翼地放回去，跑到沈清意身边，边做事边没头脑地来了一句：“师尊，你知不知道洛清之前过得怎么样啊？”

“不知，只知晓这孩子疾苦。”

“其实，我记得他之前肯定很辛福，我小时候，可没那么多好玩的。”

沈清意有些吃惊，他意外于洛初如此轻描淡写地说出来，面上还强撑着笑容。

“如此淡然，怕不是早已习惯。若非如此，也不会断然因为一个人的点滴好意，便忘了所有不好。”沈清意呢喃着。

“什么？”

“没什么，以后，你什么都有。”沈清意宠溺地揉了揉洛初的头。

“这是……在安慰我？”洛初心里想着，但是却格外高兴，之前的那些都不重要了，他像个小狗狗似的，享受被他揉着，好生舒服。

“好了。”沈清意将一个刻着歪七扭八的碑牌，那正是洛清的母亲，放到了案台正中央，点了蜡烛，又用法术幻出一盏长明灯来，“过来，给你母亲磕个头。”

“哦，好。”洛初跪在了沈清意旁边，是了，他现在在外人眼里还是洛清的身份，他得沈清意首肯后，说，“母亲，您放心，洛清现在过得很好。”

“师娘，他身边有我，我会顾好他的，您和师父可以安心了。”

他们刚要俯身跪拜，长明灯和蜡烛都被熄灭了，可窗户关得正好，唯一可能就是……来人了。

果不其然，他们面前浮现出一个银发少年来，他眼角妩媚，带着半边面具，洛初清晰地感觉到沈清意浑身发抖。

“是你！”

“别那么大火气呀。”那少年嘴角诡异地上扬，不知什么时候变出分身来，将洛初踹出了门外，沈清意想要出手却被迎面砍来的长剑拦下，“沈宗师，你家小徒弟自然有他人对付，你的对手是我。”

沈清意从嘴里，恶狠狠地挤出两个字：“白狐！”

“好久不见啊。”白狐随意地抬了抬肩膀。

落华应声而出，一番刀光剑影的较量开始，

洛初虽然及时防备，可力气远不及他，砸破了门，飞出去，在即将落地的时候被人接住。

洛初站稳脚后，抱拳说了句“多谢。”

可听到那人声音，他便蹙起眉来。

“你竟然还活着。”声音简直和当时山上的掐着洛清的人如出一辙。

“是你！”

虽然蒙住了面，但凭他腰间坠着的白玉笛，和眼神中透出来的厌世，便足以证明他心中所想。

“到不算太笨。”

洛初警觉起来，背手召出逐月，有备无患。

蒙面男子一步步逼近，洛初一步步后腿，之间他抬手间，就起了一团浓厚的黑烟，隔绝了洛初和沈清意。

强大的压迫感不断挤压着洛初的神经，此时的他孤立无援，握着剑柄的手紧了紧，想着，大不了砸了这条命杀出去。

远处乌鸦吱呀乱叫，靠近黑烟后全部都化为了灰烬。

“这……”

“小家伙，怪就怪，你父亲当时没有彻底除掉我。”

“洛书？”

“这世界的仇怨不断，我就永远不会消失。而他，而你，都得为当时的不敬付出代价。”

“什么？”洛初退着，后面突然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那一瞬间，洛初知道自己完了，

“逐月啊逐月，现在只能靠你了。”

幽红的剑光在黑烟中格外瞩目，洛初也不藏着掖着，侧头躲过铁扇变幻来的长剑，那人见不成，将剑转了方向，洛初拿剑挡下，却因为力量不够，被连连逼着向后。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洛初一咬牙，后脚用劲站住，僵持之下，他一瞬间想起来当时在幻境中那屠戮一梦，语气变得凶狠起来“我要…杀了你。”

“你在说什么笑话？”那人言语嚣张，极为不屑，“当时你父亲当时和几大宗师都没能杀我，就凭你？”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洛初暗自盘算着，转眸有了成算，他全力将剑挪开，侧身借墙体，将攻守换了个位置，然后硬将体内的魔气逼出来，对着那人就打了出去。

意外的是，那些魔气被尽数吸收。

那人大笑起来，逐渐变得疯魔：“小家伙，你是这么觉得我的东西能伤得了我的。”

话音刚落，他就还给了洛初一击，洛初横挡着的剑在肩背碰到墙的那一刻断成了两截，其中一截还被控制着插进了洛初的左肩。

强大的冲击不光震碎了剑，洛初还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脉有了裂痕，从口中吐出一口温热的鲜血。

他的视线在那句“不自量力”和逐渐靠近的身影中模糊，随后，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刀子要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