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太炸裂了，它甚至是强塞到凌薇脑子里的，呆滞的目光始终落在顾子栀身上，她微张的嘴却吐不出一个字。

　　这个“有”字就像一个晴天霹雳，把凌薇这么多年来，对顾子栀所有的憧憬与幻想统统斩裂碾碎。

　　她提笔难书，心中的某一处在苦苦挣扎，凌薇觉得痛极了，她的手甚至有些颤抖。

就在这时，温热的体温覆盖住她所有不安，顾子栀那双修长漂亮的手轻握住凌薇的手。

　　那人又凑近了些，弯着腰在她耳边说话，鼻息打在耳朵上，被晕染些许红色：“薇薇，这段可以申请打码，别太担心了。你要是实在不想写就……”

　　她还有半句话，凌薇却下笔也写出一个“有”字，顾子栀看得愣了神。

　　她想过凌薇可能会这么写，心理也做足了准备，但当事情真正来临时，却又溃不成军。

凌薇把东西还回去，还特意补了一句不用打码，之后又为后一组写了问题，这才转身。

　　那人微扬的嘴角刻在顾子栀心里，凌薇歪了歪头，若无其事地说：“走吧，该下一关了。”

　　“啊……好。”顾子栀回道。

　　她们并肩同行，之间隔着正常的距离，和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多了颗在痛苦里沉寂的心。

　　夜半钟声敲响，山路比较陡，不断有风吹来，树叶簌簌作响，一朵不知哪来的野花随风飘过。

　　“子栀姐，你什么时候有的暗恋对象呀，怎么没和我说过？不够朋友欸。”

　　凌薇带些玩笑的，像好友那样问候，用手将碎发挽到耳后。她不知道该不该问，只知道她不想有个横亘在自己和顾子栀之间。

　　“你不是也没告诉我吗……”那人低声喃喃，凌薇离得不近没听到。

　　顾子栀扭过头与她对视，炙热的眼神不带遮掩，而那颗炽热的心却深埋己身：“很早之前有的，因为对方没有那个意思，我也就没和谁提过。”

　　“那你现在还喜欢他吗？”

　　“喜欢。”

　　答完这一句，两人又陷入沉默的僵局。天地之大，能认定一个人是多么困难的事，而她们从未互通心意，一直在边缘徘徊。

　　太累了，不能沦陷也不想放手，因为幻想会有未来，所以苦苦等待契机，却不知只隔了一层勇气。

　　——

　　这座山不算高，但爬起来还是很累。两人期间遇到各种垃圾，正巧旁边有垃圾桶，便足足捡了半小时。

　　快登顶了，凌薇想了很多，即便她觉得遗憾也不能插手什么。如果真的不能发展恋人关系，朋友她也很知足了。

　　刚走几步，她们就看到山顶坐着悠哉喝咖啡的钱丽娜和凌枫两人，凌薇正要跑过去，被一杆拦住。

　　工作人员带着“最终关”的杆子道：“固定双方都回答……”

　　不等大哥说完，凌薇服得五体投地，跪地苦苦哀求：“大哥，别固定了，放过我吧呜呜……”

　　男人居高临下地盯了她几秒，扭头继续念：“提问：暗恋对象姓什么？”

　　顾子栀刚把凌薇扶起来，问题是三秒前问的，人是一秒前走的。

　　她已经完全石化了，顾子栀本要开口让导演组通融一下，却被私心缠住了两分钟。

　　在这短时间里，凌薇凭借她强劲的心理自愈能力认了命，顾子栀看着她提笔落笔写了个字——顾。

　　顾子栀的心绪被搅乱了，因为她想到了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以前总被第一个排除的……

　　薇薇会不会，也喜欢我？

　　她盯得太死了，那个字连着板都要被看穿，凌薇紧张的表情顾子栀没看见，她只提笔书写另一个字——凌。

　　——

　　钱丽娜很早就站起来看了，这一画面让她挑了个眉，看得津津有味。

　　“所以你出这些题，到底是为什么？”

　　男人带有磁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凌枫和她搭到了一组，但题目都是钱丽娜出的。

　　那人端起杯喝了口咖啡，又懒散地靠在树旁，依然对下面目不转睛道：

　　“凌老师，在我的印象里，你可没这么蠢啊？总不能是跟你那傻妹妹玩了几天，智商也掉下去了。”

　　凌枫心里有猜测，但因为可能度极低，他就不敢肯定：“不知道我想的和你说的一不一样，顾子栀是不是……？”

　　“对，她的暗恋对象就是凌薇。”钱丽娜回答道，她晃了晃手里的杯子，扭头看过去，“而且一直试图追求你妹妹。”

　　——

　　顾子栀几乎是没意识的情况下写出这个字的，等她清醒过来，滔天的疑问淹没她，无法回答。

　　然而，凌薇从没想过那代表的是自己，她丝毫不带犹豫的，将它定义在凌枫身上。

　　子栀姐难道喜欢我哥吗？可他们不是说都是媒体炒的绯闻，难道是骗我的？

　　她想到最后大脑一片空白，只说出口干巴巴一句：“挺、挺巧的，和我一样的姓氏。”

　　顾子栀心虚地附和一句“巧”，她看着凌薇提笔出题的手，问道：“薇薇，你喜欢的那个人，叫顾什么？”

　　凌薇手抖了下，心中无能狂喊：就是你啊！顾子栀！叫顾子栀啊！但我总不能这么说出来吧？！

　　她咽了下口水，看了眼镜头，瞳仁一转随口编了个名字道：“叫顾霖霖。”

　　“哪个lin？”

　　“就雨林那个霖，子栀姐你应该不认识。”

　　编的肯定不认识！凌薇正疑惑顾子栀为什么问这么详细，还没注意到事情的严重性。

　　顾子栀：“是不是前几年和你一起上综艺那个？”

　　凌薇想都不想：“对对对！”

　　顾子栀：“他是这一期的嘉宾。”

　　凌薇：“？？？”

　　她瞪大了眼睛，顾子栀蹙眉沉思片刻，神情更加肯定：“嗯，我没记错，之前问过导演，顾霖霖就是这期的嘉宾。”

　　不等她反应过来，从山顶快步走过来一男的，还高举手臂挥动，口中喊着：“凌薇姐！顾老师！”

　　那男生阳光洒脱，跑到两人面前恨不能来个拥抱，他喘了个粗气，满脸激动道：“我！顾霖霖今天重磅回归！当当啷当~”

　　顾子栀挂着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而凌薇脚一滑，身子一歪，当场暴毙在山上。

　　——

　　凌薇和顾霖霖面对面坐着，她还疑惑为什么能随便想出这么个名字，原来是以前的老熟人。

　　“欸凌薇姐，你这几年真的好风光！我经纪人说你都霸榜了，就是没什么人记住你，不然你早火了！”顾霖霖一脸天真地说。

　　他比凌薇小两岁，是奶狗型的爱豆，早些年经纪人把他塞到综艺，和自己误打误撞成了朋友。

　　性格原因，圈里的人都不爱和他打交道，凌薇就成了顾霖霖最要好的朋友。他不知道黑料那些事，估计也是经纪人瞒着，免得他冲动。

　　可是，这又怎样？！旧友也不能让我下不来台！而且还是在偶像面前！

　　凌薇点头浅浅敷衍了一下，她刚造假说自己暗恋顾霖霖，现在本人到了现场，她无心叙旧，只观察那人的神情。

　　顾子栀本在喝咖啡，凌枫却突然脑抽不断拉她说话，她也不好无视。

　　那道视线停留得太久，顾子栀扭头和凌薇对视上了，她心一颤，对方却只是莞尔一笑，回过头继续聊。

　　顾霖霖四处张望，没发现自己想找的人，嘴角耷拉下来：“凌薇姐，我怎么没看到齐琪姐啊？”

　　“她和沈木在后面，要晚一会儿到。”

　　“喔，好吧。”

　　凌薇还没回神，下意识回答完才反应过来，她疾速转头差点闪到脖子，拼了性命问：

　　“霖霖，你是爱豆，不能谈恋爱的！这可都是签了合同的。”

　　对方张着嘴呆滞半晌，这才瞪着眼摇头，险些把头甩出去：

　　“凌薇姐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齐琪姐好帅，我很崇拜她。”

　　“喔~原来是这样。”误会一场，凌薇松了口气，她转头看见刚爬上来的两人，指了指那边，“喏，他们来了。”

　　顾霖霖两眼放光，起身就小跑上前，齐琪完全没注意，直接略过他质问道：“我真服了，上一组是谁啊？提的问题也太离谱了。”

　　凌薇恨不能找个地缝躲起来，沈木笑得合不拢嘴，他还不忘为上一组的两人打掩护。

　　沈木：“哎呦大家都是写着玩儿呢，别这么较真嘛，显得你很玩不起。”

　　齐琪有气说不出，她本来被缠的都想放弃了，钱丽娜却开口道：“我知道你们上一组是谁。”

　　“谁？”

　　只见她给了齐琪个眼神，顺着方向看去，她发现蜷在角落正回避世界的凌薇。

　　“凌小薇，不带这么玩儿的，你这是背叛！”齐琪说得委屈，好似一把鼻涕一把泪那种。

　　她要走过去，没几步就被顾子栀拦下，齐琪满脸疑惑：“顾总你窜过来干嘛？”

　　凌薇闻声也看过去，顾子栀的背影印入眸子，她从口袋拿出一朵栀子花折纸从身后递过去。

　　“题是我写的，朋友之间不就讲究一个和字，我瞧你和沈木关系不太好，就写出来缓解。”

　　她编得又不合理又不中听，齐琪笑得阴森，却又被抢先了话。

　　顾子栀把一旁的顾霖霖拽过来，当即转移了话题：“对了，这是你的小粉丝，可崇拜你了。能在同一个节目录制也挺有缘分的，你们俩聊吧。”

　　她甩完话题转身就走，坐到了凌薇对面。她还在摆弄那个折纸，面上笑得开心。

　　“以前我外婆总教我折些花样，一晃十多年过去，都忘得差不多了，就记得栀子花。”

　　顾子栀说得怅然，她外婆几年前过世了，当时因为这事她休工了半年，凌薇也是千辛万苦才打探到原因。

　　“真好看，子栀姐你能不能教教我怎么折呀？”凌薇抱着花询问。

　　这句话和顾子栀的过往重叠，她一直觉得凌薇的眼睛里藏着星星，现在才发现藏的是失去的童年。

　　顾子栀看得入了神，她的笑容添了几分热烈，却又不失温柔道：“好啊，只要你喜欢。”

　　她们还没来得及开始，刘海阔带着一堆工作人员姗姗来迟，他身边还跟着一个陌生男人。

　　凌薇只看了一眼，脸色突变，她心里慌得不行：他……他怎么会在这？！

　　凌枫神情更是扭曲，他眉目间透出寒意，整个人的气场大变，散发出的敌意就要将那人活剥。

　　“给大家介绍一下。”中年男人用手示意身旁的人，语气竟带些恭敬，“这是投资方的小张总张邹凯，来我们节目体验一期，欢迎！”

　　话音落，却没有一个人鼓掌，张邹凯挑了下眉，语气不太愉悦：“导演，这群人貌似不太欢迎我啊。”

　　刘海阔不明所以，尴尬地赔笑着，问道：“大家怎么不鼓掌啊？最基本的欢迎仪式还是要有的吧？”

　　“我呸！”齐琪给了张邹凯一白眼，语气里尽是讥讽，“谁想欢迎他啊？赶他都来不及呢！”

　　张邹凯气得脸都歪了，伸出手指着齐琪怒骂：“你！”

　　钱丽娜冷笑一声，当即拿出了看家本领：“要不说刘导您最近眼花呢，真是什么破烂投资方都找，也不怕人家拉您的节目下水。”

　　男人紧咬后槽牙，想着不和这群人一般见识，视线刚挪开就发现角落里的凌薇。

　　他嘴上扯出令人生厌的弧度，两手插兜，对着那人讪讪道：“哟，我没看错吧，这不是我那逃走了的未婚妻吗？”

　　顾子栀不太了解企业里的事，但她看出张邹凯的敌意，默然伸手把凌薇往身边靠了靠，顾霖霖也凑到她旁边。

　　张邹凯还在滔滔不绝地叭叭，齐琪实在看不下去，本要冲上去来一巴掌，却在启步前被拦住。

　　齐琪：“沈木你放开我！我要教训教训那个人渣！”

　　拽着她手腕的男人没有照做，他附耳过去，说了几句悄悄话，齐琪眼目一亮，当即从导演那儿要回了手机。

　　“喂！我说，嫁给我有什么不好？名和利我都能给你，别不识好歹。”

　　张邹凯说着，吊儿郎当就往那儿走，凌枫一个闪身挡在前面，身高压制惹得他有些不爽。

　　“啧，闪开！别挡爷的道。”

　　凌枫冷峻的眉眼压得很低，整个声调都降了很多，显得寒气逼人：“我劝小张总还是别靠近的好，省得手臂又脱臼了。”

　　凌薇心里还有些发怵，她手心紧紧护着那朵纸花，顾子栀突然靠近询问：“薇薇，张邹凯和你们是什么关系？”

　　她回头和那人对上视线，因为对方弯着腰，凌薇的唇瓣差点就撞到她额头。

　　“张邹凯……是凌兰峰给我定的联姻对象。”凌薇回答道。

小剧场：

凌小薇到底写了什么问题？

齐琪生无可恋地走在山路，工作人员闪亮登场！

“固定正确问题。提问：沈木的三个优点。”

齐琪：“？”

“固定正确问题。提问：喜欢沈木的三个理由。”

齐琪：“？？”

“固定正确问题。提问：喜糖分发日期是几号？”

齐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