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无话，车子驶入市区，余清悠身子前倾，手扶着驾驶座靠背：“秦姐，到前边那个路口把我放下就好。”

　　秦饹下意识抬眼通过后视镜与死党对视，还没开口就听死党语气冷漠：“清悠跟我回家。”

　　好，刚刚还有回春的余地，现在是楚挽清是真的生气了。

　　秦饹缄口不言，专心开车。

　　余清悠面色不虞，扭头看向楚挽清。

　　鸣笛声不断，车灯打在窗上，照亮了楚挽清那张冷着的脸。

　　低气压无声弥漫，楚挽清不笑的时候及极具压迫性，余清悠丝毫不怵对方。

　　她坐了回去，“综艺已经告一段落了，我并不觉得还需要呆在挽清姐家里。”

　　楚挽清罕见沉默半晌，正当余清悠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就听这人道：“综艺确实告一段落了，但你的行程并没有彻底结束，根据当时签订的合约，在营业期间，你需要呆在我身边。”

　　余清悠一愣，差点脱口而出：“什么时候有的霸王条款？”

　　她憋了又憋，废了大劲儿才把话强行咽回去。

　　楚挽清瞧了眼人的表情，脸色缓了缓：“你没有看合同。”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余清悠莫名理亏。所有的合同，自她回国以后一直都是纪蕴在管，那份营业合同也不例外。

　　纪蕴可能觉得这条无所谓，所以跟她说没问题。

　　思及此，余清悠头一次感到危机，想着下次一定要自己看一遍再签。

　　车子匀速前行着，汇在车流里，亮着灯，构成忙碌又日常的都市夜景。

　　楚挽清缓了缓，语气没再那么硬邦邦了：“秦饹担任你的经纪人，之后的工作极有可能咱们是一样的，你在我家也方便秦饹，节省了不少时间。”

　　余清悠抬眼看了眼秦饹，后者但笑不语。

　　她低下头，思考半晌，松了口：“好吧，那就叨扰挽清姐了。”

　　楚挽清：“不必客气。”

　　车子里的气氛缓了许多。

　　过了二十分钟左右，价值不菲的车子打着灯拐入小区。

　　将两人送到单元楼下，秦饹降下车窗，冒出了头喊住余清悠：“让挽清给你发我的联系方式，后续有什么工作我会发给你，合作愉快。”

　　秦饹笑得无害，模样也很诚恳。

　　诡异的是余清悠就是觉得这人哪儿哪儿都不对劲儿，有点像悠闲吃瓜的群众。

　　余清悠思绪拢回，乖乖道：“好的，合作愉快。”

　　车窗升了上去。

　　余清悠一转身，楚挽清站在灯下，侧对着她，手里拿着一根吸烟。

　　她垂眸，将烟咬在嘴里，掏出打火机点燃。

　　烟雾盘旋而上，余清悠眯了眯眼，走近拿走人刚吸了一口的烟，再开口跟录综艺相处时的语气没什么两样：“挽清姐，被狗仔拍到明天就会上热搜了哦。”

　　楚挽清嘴里一空，微微低头与人对视，后者面上满是调侃，语气亲昵与之前别无二致。

　　她眯了眯眼，身体一松整个靠在杆上，笑道：“拍到也好，姐心里比较烦。”

　　余清悠问她在烦什么，楚挽清轻柔的把烟从人手里拿走重新咬在嘴里，抽了好几口，久久未言。

　　余清悠看人这副模样，莫名觉得人很落寞。

　　她摇了摇头，心里自嘲：没事儿瞎琢磨什么。

　　两人就站在灯下，一个吞云吐雾，一个低头不知道在看什么。

　　一根烟很快抽完，楚挽清手一松，烟头落在脚边，抬脚轻捻，看着人发顶，语气苍老了很多。

　　楚挽清道：“清悠，别防着姐，姐姐会心疼。”

　　余清悠瞳孔猛缩，心里狠狠一震。

　　她抬头，对方眼里的受伤一览无余。

　　余清悠久久未言，有些不可置信。

　　因为楚挽清，也因为自己。

　　楚挽清垂眸，转身语气一如既往：“走吧，回家。”

　　余清悠看着人的背影，与远处的高楼融为一体，风一吹，衣诀纷飞。

　　她竟然心疼了。

　　余清悠张了张口，抿嘴跟了上去。

　　楚挽清站在门关，正脱外套。

　　她关上门，打开了玄关的灯。

　　两人格外沉默。

　　楚挽清心叹自己过于着急了，小孩儿听他人言防着自己也无可厚非，反正也不记得自己，有防范心很好。

　　她寻思着该怎么把话题带过，就听小孩儿道：“我错了，挽清姐别生气。”

　　楚挽清转身，小朋友一脸认真：“他们是圈内的工作人员，与挽清姐接触最早。但我是与挽清姐密切相处半个月的人，外人眼里的挽清姐与我亲眼所见的挽清姐并不相同。

　　因别人两三句言语而轻易动摇远离挽清姐的我很傻。

　　毕竟咱们是营业对象，信任是最基本的，是我犯了错。

　　对不起。”

　　楚挽清眼眸闪烁，惊讶于小姑娘的自我反思，也惊讶于人的通透真诚。

　　楚挽清走近人，轻轻把余清悠揽在怀里，心软成一团。

　　楚挽清轻叹口气：“没关系，别人能好心告诉你提防一个人，说明我确实做了什么让他心生警惕的事。”

　　“很开心你能很快整理全部告知于我，我很喜欢你的这份真诚。”

　　“与之相对，我不会伤害你。”

　　余清悠伸手抱了回去，安抚性地轻抚人的背：“好哦，挽清姐，我们好好相处吧。”

　　楚挽清松开手，笑着应声。

　　客厅的灯被打开，泛着暖调，两人把话说开后亲近了许多。

　　楚挽清煮了十个小汤圆分两碗端到餐桌上，当夜宵。

　　余清悠坐在人对面，拿勺子舀起一个，低头吹了吹小汤圆，突然想起什么，道：“秦饹姐说让你给我她的联系方式。”

　　楚挽清正浏览资讯，闻言调侃：“有没有一种我是你家长，你是小朋友的感觉？”

　　余清悠咬开个口，正吹着芯儿，含糊道：“嗯。”

　　雾气升腾，糊了视线。

　　楚挽清手指指节轻敲手机壳，道：“好，我给你推过去。秦饹有点懒，你记得把申请写成你的名字，省的她找不到你来不及通知。”

　　余清悠把整个吃进嘴里，应声。

　　吃过以后，楚挽清把碗扔进洗碗机，擦着手出来，视线随便一扫，在客厅捕捉到一只试图熬夜的小猫。

　　楚挽清走近，不顾小猫反对，摁着她洗漱塞进被窝，关了灯体贴带上门，转身深藏功与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