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志国同款扶额，挡着脸看不清表情，“好了，不多说了。一博啊，你把钱发给大家吧。”

　　王一博拿起桌上的信封，一个个递到他们手里，“对不起。”

　　“消息很突然，真对不起。”

　　王一博僵硬的重复着这几句话。

　　等人都走完后，肖志国疲惫的开口，“阿战，你说吧，我累了。”

　　肖战无声的点点头艰难的组织语言，“这栋房子…三天后银行会来收走。明天我去找找看有没有合适的出租屋，然后……咱搬出去吧。”

　　“老肖，阿战，怎么这么突然……”徐美丽仿佛被抽走了灵魂只剩一具身体，她目光空洞，虽然早有准备肖家要变天了，但一下子从阔太太变成平民，从天堂到地狱，仅仅这十分钟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饶是王一博也无法接受，更别说过了大半辈子幸福生活的徐美丽了。

　　肖志国再次陷入懊恼，他双手抱头，胳膊肘抵在腿上，“都怪我，老李是和我一起创业的，虽然说半路跳槽了，但……我是没想到他会拉我当垫背的。”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墙倒众人推。”肖战闷闷的开口。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在大厅里回荡，王一博在心里梳理了一下目前的局势，他倒是不埋怨肖战又背上了一大笔债，也不惋惜自己豪门夫人的生活仅两年就体验到期，看着肖战和肖志国颓废的模样，他心里很难过。

　　事情总是要解决的，就这么坐着不是办法，王一博打破沉默。“战哥，现在总共欠了多少钱。”

　　肖战沉沉的叹了口气，他今天一天都窝在书房算这些欠款，越算越烦，看着那庞大的金额，没有经过社会毒打的他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他似乎理解了当时王一博为什么那么着急要还清欠自己那几万块钱了。

　　“工人，职员们的工资和遣散费，已经高达一千多万了，还有银行的贷款，三个月，逾期不还……”

　　“是以我的名义贷的，就算还不上，我名下的车和房也能抵一大半吧。”肖志国故作轻松，但大家都知道这些钱凭借他们现在的人力物力是连个零头都不够的。

　　虽然残酷，但王一博还是小心翼翼的说出了事实，“爸，房子急出的话中介费也得占去好大一部分，车现在贬值的也很厉害……”

　　肖志国一愣，他自从跻身上流社会之后就再没有关注过这些事，一朝失势，一时间竟然像个孩子一样慌张失措，“不应该吧，我郊区还有几套别墅……”

　　“爸，我之前租过房子，这些事我很清楚，所以……”

　　王一博于心不忍，但这是事实，很残酷，他只能做这个坏人。刚刚燃起的希望被王一博几句话浇灭，肖战的脸色又沉了下来。

　　王一博故作轻松的笑笑，“不管怎么样我明天先去试试吧，如果能卖出去最好。”

　　桌子上的饭菜已经凉透了，王一博将他们挨个回锅热了一下，最后一顿山珍海味，每个人都忧心忡忡，愁眉不展。

　　洗完碗后，王一博回到房间，端着一杯热牛奶，这是肖战每天都要喝的，自从进了公司他每天都有很大的压力，喝杯牛奶助眠。

　　久而久之的就成了习惯。

　　“战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看房子吧，我有经验，能避免一些黑心中介乱收费。”

　　“战哥，这些事情不是你的错，船到桥头自然直，你放心，我会和你一起承担的。”

　　“战哥，你这些西装有的吊牌还在，我想把这些挂到二手网站上……”

　　王一博放好牛奶杯后就开始喋喋不休，肖战知道他是努力想让自己的心情好一些，但压上这么大一笔债，普通家庭一辈子都赚不够一千万，而现在自己要在有限的时间里还清这些钱，压力如同泰山一样压在他肩膀上。

　　王一博小心的拨弄翻看着柜子里的西装，数了一下，十一套没有上身，都是国外大牌，连袖扣上的花纹都是大师的工艺。

　　腰间一紧，是肖战拥了上来，他的怀抱不如往日温暖，凉凉的，似乎整个人的绝望都从毛孔中散发出来。

　　“战哥……”王一博心如针扎，他转过身紧紧回抱肖战，肖战亦然。

　　肖战沉默没说话，只是抱着王一博手臂的手愈发紧了。王一博想抬头说些什么，肖战的大手轻轻抚上了他的后颈，低沉沙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别动，我想抱抱你。”

　　王一博乖顺的倚靠在肖战怀里。

　　肖战就这样静静地拥抱着王一博，过了很久，直到桌上的牛奶逐渐变凉，他才呼出一口气，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双手搭在王一博的臂弯上，王一博会意，离开了肖战的怀抱。

　　他背靠着衣柜，肖战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大半灯光，王一博有些看不清他的表情。

　　肖战经过一番心里挣扎，似乎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终于觉得说出接下来的这句话。

　　“啵啵，如果你不想跟我受苦，不想和我过了，那……”

　　心中酸涩难当，“我们离婚吧”五个字如扎在喉咙里的鱼刺再也说不出来，如横在心脏处的一把尖刀，每说一个字，伤就更深一分，至鲜血淋漓也不停手。

　　王一博脑海中“轰”的一声炸开一声闷雷直接把他震懵了，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肖战是想要和他离婚了！

　　惊慌涌上心头，王一博一把抓住肖战的小臂，用力之大，好像要抠破肖战的皮肉，他的脸色急剧苍白下去，好像是被人拿刀架在脖子上，下一秒就会失去生命一般。

　　“战哥，战哥你说什么呢！咱们是夫夫，有困难自然要一起面对。”

　　“你是不是……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翻卷而来的伤感成功的染红了他的眼眶，王一博支支吾吾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已经什么都没了，啵啵，我不想你跟我受苦。”肖战的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往日眸中的宠溺现在已经变成了无边际的内疚和纠结。

　　无尽的悲伤和失落如同翻涌着的潮水吞噬了王一博，他紧紧抱住面前的肖战，希望这样的自己能给他力量，哪怕是一点点也好。

　　“不苦战哥，我不觉得苦，只要你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很好了，战哥，你别抛下我，我不怕受苦受累，我只想和你待在一起。”

　　王一博轻而有力的声音传入肖战耳朵里，坚定温和，他说出那些话的时候心脏都在跟着收缩，他既希望王一博能抽身，又害怕他真的答应，这样好的伴侣肖战原本想这一辈子都紧紧地握着王一博的手，给他所有的宠爱。

　　可现在他的一切计划都成了空想，他连王一博基本的温饱问题都解决不了，曾经的豪言壮语好像个笑话一样重重的敲击着肖战宛如碎玻璃一般的心脏。

　　不过好在，王一博直接拒绝了他的试探。

　　不离婚，啵啵不会和我离婚……

　　肖战紧紧闭上眼睛，他感受着怀中王一博的体温，一点一点驱散自己身上那些包围着他的冷冷的温度。

　　肖战深深呼吸试图平复自己的情绪，他的鼻头有些发酸，却无法控制自己摇摇欲坠的身体，他贪恋王一博身上的香味，这一刻只想紧紧的抱着他。

　　隔天。

　　肖战还在睡梦中王一博就轻轻起身，在电饭煲里预约了红豆粥，泡了米粉，留了纸条后悄咪咪出了门。

　　早上还有些冷，他穿的卫衣有点薄了，冷风呼呼呼的从衣摆下面往进钻。

　　“好冷。”王一博护着自己脆弱的小腹里那芝麻大点儿的孩子，在公交站牌前来回踱步，“得赶快把房子租好，爸爸和徐阿姨年纪大了，卧室采光要给足，战哥喜欢看书，最好有一间书房，偶尔还可以画画，他最近精神压力这么大，坐点喜欢的事情也许能放松放松。”

　　他手机里还存着几个中介的电话，挨个打了一遍后微信里收到了几张图片，都是他比较心仪的房子，而且价格不是贵的离谱，能接受。

　　不过就是距离比较远，一个在大东面一个在城南，还有几个在街区。

　　王一博算了算时间，如果他脚程快一点今天就能把这些房子都看完。上了公交，都是早起去早市抢便宜新鲜的蔬菜的大爷大妈，王一博在他们中间被挤来挤去，握在手里的手机都差点掉了。

　　他要坐到终点站去，中途大爷大妈们一拥而下，车厢里一下子安静下来，王一博找了个座位，车里开着窗户，冷风呼呼呼的吹，他感觉自己像是坐在冰窖里面。

　　王一博最近偷摸去产检，自己和孩子一切正常，肖战忙于公事，王一博不想再给他施加压力，还是决定等三个月之后胎象平稳了再说。

　　他双手压着隐隐作痛的小腹，眉头轻轻皱起，头无力的靠在车窗边。

　　“嘶……宝贝，别闹了，爸爸还忙着呢，最近爹地的工作遇到了一些麻烦，爸爸得帮忙，你乖乖的。”

　　王一博安抚的自言自语，轻轻拧着眉在手机上浏览着租房信息，好的房子是不少，但要符合他要求的，价位也合适的还真的不多。

　　终点站很快就到了，王一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东西，揣好手机，跳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