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承锋的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

第二天就给陈宇了一个联系方式，他的哨子。

陈宇在镇子附近的一个村子里找到了杜承锋的哨子。

那人独自生活在一个破院子中，断壁残垣杂草丛生，院子里养了几只鸡，陈宇找到他的时候他正在喂鸡。

那人看到陈宇不觉得惊讶，只是歪着头说了句："你来了。"

陈宇点头看着那人把喂鸡的桶往一边放了放，双手往身上擦了擦道："进去说吧。"

陈宇点头，跟着那个人走了进去："你就是毛鼠？"

毛鼠点一根烟，坐在破沙发上，看着陈宇问道："杜承锋让你来找我的？"

陈宇拉过来手边的一个烂椅子，用手擦了擦上面的灰："杜局说你认识杨勇，就是六皮。"

毛鼠吸了一口烟，把烟灰往地上随意一弹："六皮，知道。他不是去缅甸了吗？"

陈宇这才看清毛鼠的右手没有小拇指："你这手怎么弄的？"

毛鼠看了一眼："当年赌钱输了，借了高利贷，要不是杜承锋，这条胳膊都让人卸了。"

陈宇点头："六皮回来了，缅甸那边出了点事。昨天在镇上被我们抓了。"

毛鼠冷漠的哦了一声："你们想让我做什么？"

陈宇想了想道："让你跟他进去住几天，顺便透露一下你跟我的关系。"

毛鼠看了陈宇一眼："黑的白的？"

陈宇说："黑的。"

毛鼠点点头："行，但六皮那个人我知道，他除了自己谁都不信。黑的也不行。"

陈宇说："你只需让他知道我是黑的就行，其他你不用管。"

"肉铺老板你认识不？张大嘴。"陈宇想了想又问道。

毛鼠抬眼看了陈宇一眼："也是个掮客，六皮去缅甸之前把这边的活交给他了。"

"你们怎么认识的？"陈宇点头问道。

毛鼠想了想，吸了一口烟："当年干这事儿的人多，边境进出比现在容易多了，老子媳妇当年就是因为分赃不均被六皮杀了。"

陈宇道："那杜局让我找你？"

毛鼠冷笑一声："他娘的，吸了那玩意儿的人，媳妇儿算个屁，老娘孩子都能卖，只要有货，就是我老子。"

陈宇沉默一会儿："那你怎么戒了？"

毛鼠吹了一口烟："戒？你去问问杜承锋就知道了。你他娘的是个新兵蛋子啊，第一次做这个？"

陈宇没有说话，看了毛鼠一眼："走吧。"

毛鼠想了想道："我那鸡，回头给杜承锋送去。"

陈宇道："你不养了？"

毛鼠笑了笑："不养了，回头给你们杜局补身子吧。"

陈宇点头："等你出来了自己去送。"

……

毛鼠被关进了六皮对面的屋子。隔着铁齿能看到对面的人。

当天晚上他就瘾发作了，哐哐撞着墙，整个楼道都能听见。

第二天的时候被抬了出去，身上全是伤口，整个人都抽搐着。

送回来的时候还是抬进去的，陈宇找到猫毛鼠的时候人还没醒。

他踱了两步靠在门上问："滋味怎么样？不好受吧？"

毛鼠爬过来："警官，警官，给我根烟吧，给根烟就行。"

陈宇笑了笑一脚踢开了毛鼠："你他娘跟谁要烟呢？"

他转头一看，六皮就在身后的屋子里坐着，"呦，有熟人啊。"

陈宇打开门，上去就是一脚："你他娘的住单间也太幸福了吧。"

"小陈，来，把那个人扔到这边来。"陈宇朝着门口的同事说道。

小陈把毛鼠拉到了六皮跟前："我说你小子还记仇啊。"

陈宇扬了扬胳膊："老子被人砍了一刀，缝了7针，换你不记仇啊。"

小陈笑笑："知道了，别做太过了就行。"

陈宇踢了一脚毛鼠："别让老子失望，表现的好，老子给你个烟头闻一闻。"

六皮转头狠狠看了陈宇一眼，陈宇笑着离开了。

走出了看守所，陈宇心情很糟糕，感觉身上全是污浊，脚下全是烂泥。

他回到了局里，杜承锋的办公室门开着，他溜达进去："老杜，那个毛鼠进去了。"

杜承锋点头："知道了。"

陈宇想了想还是有些想不明白："杜局，你跟那个毛鼠怎么认识的？我听他说他媳妇都是六皮杀的。"

杜承锋点点头："是，所以这次他愿意来。"

陈宇心里还有疑惑，但他看了杜承锋一眼，想了想忍住了。

陈宇回到宿舍，给顾魏打了个电话。顾医生也很忙，没有接。

陈宇躺了一会儿，睡不着。头顶上有一个破旧的风扇吱呀吱呀响个不停，汗津津的衣服和昏黄的灯光这一刻他无比想念顾医生家。

六皮回来，说明之前那条路，林正路不愿放弃，但是临西离漠江这么远，他们如何才能通过一道道的检查，把致瘾药物送出镜？

正常思路即便是在国内设实验室，也应该找沿海或者边境地区。难道临西医院里真的有问题？

他去临西两个月了，内鬼有没有注意到自己？

陈宇脑子乱哄哄，很多碎片杂乱无章的堆砌，他现在十分需要一条线索将这些碎片连起来。

陈宇索性坐了起来，站在墙角线索整理提示板前，zm两个字写上去的时间长了，有些掉色，陈宇用马克笔重新描了一遍。他在旁边写上了林正路。

七年的时间，那个zm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

他们找不到证据，所以林正路依然逍遥法外。

但陈宇从来坚信，正义永远不会缺席，罪恶也终将暴露在阳光之下。

师父，齐牧扬，还有许许多多战友站在他的身后，有人倒下，有人顶上去，前仆后继，书写着他们隐秘而伟大的篇章。

陈宇也一直坚定的相信这是伟大的事业，只有这种根深蒂固的信念感才能支撑他们继续向前，因为伟大所以孤独，因为孤独所以伟大。

"嗡嗡嗡嗡"陈宇手机响了。

他回过头，看着上面是顾医生打过来的视频。

陈宇深呼一口气，躺回了床上。

"顾医生终于想起我了。"陈宇点开视频就看到了顾魏弯着的桃花眼。

"这几天忙得很，对不起。"顾魏眨巴着眼睛做无辜装。

陈宇笑着道："顾医生什么时候不忙？"

顾魏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声音道："你回来就不忙了。"

陈宇哈哈一笑："还在外面呢？"

顾魏点头："林老师的实验室这几天收拾好了，我们今天过来举行挂牌仪式。你猜我看到谁了？"

陈宇愣了一下："谁？"

"陈阑庭，还有他妈妈也在。原来林老师在德国的实验室一直跟的庭生生物有合作关系。"顾魏道。

陈宇一听陈阑庭的名字立马黑了脸，看着顾魏的脸撇撇嘴道："顾魏，我觉得我要不行了。"

顾魏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陈宇皱着眉酸酸的说道："我不能听到从你的口中说出别的男人的名字。一听就心梗。"

顾魏忿忿看了陈宇一眼："陈宇你能不能不要吓我！这种话以后别说了！"

陈宇赶忙陪着笑脸道："好魏魏，不说了。我就是吃醋嘛，顾医生好霸道，连醋都不让吃。"

顾魏叹了口气："真拿你没办法。定好回来的时间了吗？"

陈宇讨饶的看着顾魏："还没有，我定了机票立马跟你说。"

顾魏点头："晚上我跟林老师还有师兄出去吃饭，就不给你发视频了。"

陈宇做委屈状："又是陈阑庭，又是师兄，又是女神，看来我在顾医生心里已经没位置咯！"

顾魏笑道："我都七年没见林老师了，而且林老师一开始工作就没时间了，趁这两天好好聊聊嘛。"

陈宇笑笑："那你师兄跟着你女神岂不是没时间陪常老师了？"

顾魏摇摇头："林老师是药学，师兄是神经外科，还跟以前一样。我不跟你说了，他们出来了，我走了。"

陈宇点点头："行，早点回去，注意安全。"

顾魏点点头，轻轻朝着屏幕亲了一下，红着脸挂了电话。

陈宇却发现自己脑子中的线似乎开始慢慢清晰了起来。

他打开电脑，在网页中输入了庭生生物四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