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有一排夜明珠照明。
柳渫小心翼翼跟在男子身后。
“还没告诉你我的名字,我叫季子昂。”季子昂上座,“估算一下年龄,我比你大了有五百岁,你叫我一声前辈我也是担得起的。”
柳渫识趣,怯懦叫了声“前辈。”
季子昂直勾勾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笑得如妖孽般。
“上前来。”他语调总带着调笑意味。
柳渫忐忑上前,腰间佩剑被他解下。
他指腹在剑身上来回摩挲,在小姑娘震惊之下,他拔出剑,冰冷的剑刃如同寒冰,他将柳渫的本命剑横在了她的脖子上,江吟疯狂闪着光似乎在警示男子。
柳渫口腔疯狂分泌唾液,状若冷静的面庞下,垂在身侧的两只手不停颤栗。
她不想死,她是真的不想在这个关头死!
或许她就是命薄呢?
她不敢想,悲戚地闭上眼睛,泪水如同断线般顺着轮廓洒到剑刃上。
季子昂从一开始就没想动手,只是想逗逗她,瞧着她的样子,爽朗的笑声贯彻金碧辉煌的大殿。
他熟稔地收剑,将剑重新挂在柳渫的腰间,嗅到她身上的草药味,有些不爽。
柳渫终于找回一丝清明,理智让她想到一件事。
本命剑除本人亲启,只有与剑主人缔结了某种契约的人才能够打开,亦或是道侣,方可共用一剑。
“你……”
“你……”
二人一同开口,又一同语塞。
“你先说。”季子昂谦让道。
柳渫脸颊还挂着泪,使劲做了一个深呼吸,调整好状态才问:“你为什么能用江吟?”
季子昂脸上的兴致渐无,“你就问这个?”
她认真地点头。
季子昂正色道:“那就该我问问你了。”
“你知道那日水镜中想杀你的人是谁么?”
“知道,魔修。”
“嗯,我派人去查过,是魔修不假。”季子昂开始感慨:“真没想到你师傅这么多年来把你护的那么好,结果你还是锋芒太盛,如今又独自跑下山,被魔修追踪还傻乐!”
柳渫被他说的无地自容,鼓起勇气说:“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好好好,我立刻就回答。”季子昂抬头看着她不卑不亢的表情,说不出来的欢喜,“这么多年,你不会不知这把剑的上一个主人是谁。”
柳渫眼神闪避,“我……我不……”
“知道”两个字还没说出口,季子昂就起身,抬手粗蛮地捏住她的下巴,“就算你真不知,我也必须要让你知道。”
柳渫干瞪眼,支支吾吾说不出来话。
“记住,在我面前,你是宣漓,如果不是她,就不会有你的诞生,而我,是她唯一的亲人,她的剑,我自然能用!”
他那股狠厉劲儿让人对他的滤镜碎了一地。
柳渫被他捏着下巴甩开,扔到地面,害她摔了个狗吃屎,胳膊支着地面,痛感直逼骨折。
他叹了口气,手掌支着侧脸,闭闭眼睛似乎不愿再看到柳渫,可他仍吩咐殿外的人,“南渡,你进来。”
被称为“南渡”的男人被叫了进来,看眼睛,柳渫认出他是绑自己的那个男人。
“在她回剑宗之前,护着她,别让她被魔宗的人带走,她掉一根汗毛,我就剐你一刀。”交代完,季子昂的身影就不见了。
柳渫同情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啧啧啧”几声,装腔作势说:“呦呦呦,可怜呐!”
南渡也不是没听到刚才殿里的动静,起身拍拍衣服上的灰,“比你摔得四脚朝天好。”
“……”
南渡见她不说话,嗤之以鼻:“是我给你打晕背你,还是你和我一起走?”
“背?”季子昂不在,面对这个小娄娄,她一点儿不犯怵,“你哪是背我啊!分明是抗!头朝下的好吧!”
“……”南渡冷笑,生硬甩了一句,“抱歉!”
出去才知道,原来已经过了两天了。
南渡收拾了一大袋行李,柳渫歪着头大为震撼,“哥们,你这是要在我那里长住吗?”
她俯身扯开行李,“丁零当啷”锅碗瓢盆全都掉出来。
柳渫差点掐人中,“哇。”
惊叹一声就开始阴阳怪气:“真没想到啊,你到哪儿都把这些带着,真是强壮啊!”
说着就撞了一下雷打不动的南渡,那个样子像极了她那些犯错还犟嘴的学生。
南渡一掌击飞她。
她摔在草坪上,本来都快不疼的胳膊,又开始疼,她嗔了南渡一眼,算了,她侮辱她的学生了,她的学生情绪比南渡稳定多了。
南渡手臂环胸睨着她,“快点起来!”
“切!”她拍拍灰站起来。
启程之际,骊儿匆匆奔过来,瞧见二人未走,舒心笑了起来。
她手里变出一个吊坠,水滴型,材质貌似是水晶的。
“送我这个做什么?”
骊儿抿唇,走到南渡跟前,他熟练地伸出手,见骊儿的手指在掌心写字。
“她说,这是老大给你的,无论何时都不要丢掉。”南渡转述。
骊儿眼睛亮了亮,像是淬了星辰。
柳渫毫不犹豫收下了,虽然季子昂对她态度不怎么样,但是对宣漓一定是有情分的!
一时半刻要不了她的命。
“走吧。”南渡道。
语落,二人并肩走出院子。
“这吊坠有什么用啊?”柳渫倒是好奇。
“是老大从苦寒之地找来的材料,据说携带者不管在天涯海角,老大都能找到。”南渡说,“而且,关键时刻能保你一命。”
柳渫蹙眉:“怎么说?”
他微笑,“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她可不希望有这种时候……
出了苗疆族人的地盘,南渡拉住柳渫的手,另一手画符。
“你会画符?”她惊讶。
南渡得意弯唇,侧首道:“我们不像你们宗门之人,都是一等一的灵根,我们的灵根杂,为了保命,什么都得学。”
“……”她不说话了。
南渡不知道她为什么沉默,继续说:“我今年和你一样大,我也十七岁。”
金色法阵在脚下炸开。
二人的身影就消失不见。
倒也真是只学了皮毛,要想短时间到地方还有点困难。
足足三个时辰,二人才回到客栈,恰好,也是傍晚。
“唉,那些人是你们下手的吗?”
南渡坦然承认:“是,来到这里了,就顺手为民除害喽。”
柳渫舔了舔唇,认真地问:“不会残杀普通人吧?”
“不会。”南渡白了她一眼,“你不会以为所有人都想你们剑修一样心狠手辣吧?”
虽不知此话何意,但直觉告诉柳渫不能继续问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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