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夹娃娃的地方比其他地方都要火爆得多，特别是那些才到秦铮半腰高的小孩儿，乌乌泱泱挤在最大的娃娃机面前，摩拳擦掌想要把那个圆乎乎的半人高的哆啦A梦带回家。

钟向情的视线往那边扫了好几次，秦铮先带着他去换了一百块钱的币，用蓝色的塑料盒子装着，走路的时候游戏币之间相互碰撞，发出一连串清脆好听的声音。

好几个路过的学生羡慕地看着钟向情手里的一大把游戏币。

“想要那个哆啦A梦？”秦铮站在一堆小学生后头，看着那个塑料剪刀一次又一次跟细线擦身而过。

钟向情连连摇头：“抓不到的。”

这种娃娃机的概率都调得很低，而且站在正面也不好估计剪刀与细线之间的距离，几百个币下去都是白给。

“我们去抓小娃娃吧，”钟向情指了指门口那几个空荡荡的小机子，“进门的时候我看见有小鸡崽。”

黄灿灿地堆满了一整个娃娃机的柜台，看着就让人心情都变好了。

秦铮自然什么都依着他：“喜欢小鸡崽？”

钟向情大方地承认：“喜欢啊，他们多可爱。”

两人在娃娃机面前站定。

旁边也来了一对情侣，正在跟粉红小猪做斗争。男孩儿专注地盯着机械爪，憋呼吸憋得脸都红了，在看见金属的爪子勾住小猪后小声地欢呼了一声。

然而在机械爪即将回到洞口上方时，整个装备猛然一震，小猪屁股滑溜溜地从爪子里掉了下去。

失落肉眼可见地爬上了男孩儿的脸，他身边的女孩儿笑着搂住他的肩，安慰道：“这才十个币，下一次肯定能够抓到。”

男孩儿顺势把脸埋进了女朋友的肩窝，小声地撒娇：“姐姐，就差一点点了。”

钟向情不动声色地收回自己的视线，就看见秦铮已经往里面投了两个币。

少年币游戏机还要高出半个头，要操作就得半弯着腰，肩胛微拢，半袖下的手臂肌肉流畅紧实，透着强烈的力量感。

那双比钟向情大出许多，与篮球接触的手轻轻松松包裹住操作的小圆球，手背上的青筋轻轻鼓起，有一条淡色的血管蔓延至凸起的腕骨下。

钟向情的视线顺着那条血管往上，视线湿黏地扫过秦铮被藏在白色T恤下的结实身体。

没由来地想起了自己那副未完成的画。

第一下自然没能顺利地抓上来。

那小鸡崽分明已经被勾到了洞口，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从金属爪下滑落。

秦铮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娃娃机，有些懊恼地看向钟向情，想为自己辩解：“我太久没抓了，都生疏了。”

他这幅样子让钟向情想起了小时候福利院捡回来的那只萨摩耶，平时最喜欢跟钟向情玩丢飞盘的游戏，但偶尔也会有几次没能顺利把飞盘捡回来。

每到这个时候，它就会有湿漉漉的鼻子去顶钟向情的手，嘴里发出微弱的呜呜声，撒娇着让钟向情摸摸它的头给些安慰。

“嗯嗯，”钟向情下意识地就把手搭上了秦铮的脑袋，手掌下的毛发粗硬，顶在掌心带着细微的扎人的痛感，“都是机子的问题，一定是老板把概率调低了。”

意识到钟向情在安慰自己，秦铮后知后觉地红了脸，却没拨开钟向情的手，反而还低了低头，好让钟向情能够摸地更舒服。

旁边传来人小声的笑，那对情侣中的Omega男孩儿不带任何恶意地看向两人，对上钟向情的视线还调皮地眨了眨眼睛。

钟向情觉得秦铮肯定不喜欢在别人面前丢脸，于是主动把手拿开了。

“我来试试，”钟向情从盒子里抓了几枚币，捏在指尖摩擦了几下，“你刚刚勾到的那个位置还不错。”

头顶上的触感消失，秦铮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眸子，往旁边让了半步，给钟向情留出一个操作的空间。

但他比钟向情要高出不少，从身后看过去像是把人罩在了怀里。

或许是机子的概率正好到了，又或许是钟向情真的很会抓娃娃。

他第一次就勾住了先前被秦铮挪动洞口的那只小鸡崽，歪歪扭扭的金属爪穿过小鸡崽身后的那根细绳，收拢时便将绳子结结实实地挂在相邻的机械爪间，机子的晃动也没让它掉下来。

几秒钟后，钟向情弯腰伸手从出口里把小鸡崽拿出来。

嫩黄的玩偶刚好有他一个手心大，安安静静地侧躺在钟向情的手心。

“送给你，”钟向情把手递到秦铮面前，“送给你，小鸡崽。”

秦铮有些意外，他以为钟向情是因为自己喜欢想要收藏所以才夹的。

于是问道：“你不是喜欢吗，怎么不自己收着。”

钟向情转过身去，又重新投了两个币，语气听起来波澜不惊：“是喜欢啊，但你不是属鸡的吗？夹了送给你。”

他一句话说得轻描淡写，却在秦铮心里掀起了轩然大波。

Alpha愣愣地看着掌心的小鸡崽，有些说不出话。

所以钟向情之前说的那句喜欢……是因为他属鸡所以才喜欢小鸡崽的吗？

秦铮心里早就乱成了一片，钟向情操作娃娃机的手稳稳当当，秦铮已经想到了两人婚礼上要用什么花来装饰了，他眼睛到处乱瞟，看见钟向情的手指又在想这么漂亮的手应该要配上巨大巨闪的钻戒。

但是钻戒又会掩盖掉那双手的风采，反而适得其反。

“秦铮……秦铮！”

秦铮被叫回了神智，钟向情担忧地看着他，问道：“你没事吧？”

他低头，这才发现钟向情又抓了三只小鸡崽上来，捏着身后的吊绳拎成一串。

钟向情眉尾挂着笑，鼻尖覆着薄薄的一层汗，在电玩城强烈的灯光下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目光的碎光。

他把辛辛苦苦抓上来的四只小鸡崽都交给了秦铮：“你就是他们的爸爸了，要照顾好这四只小鸡崽哦。”

秦铮只觉得耳边都是嗡嗡的呜鸣声，他感受到钟向情的指尖在手心轻轻搔过，那动作像是在心尖尖上也抓了一把。

秦铮下意识地问道：“那他们的妈妈呢？这么小就没有妈妈很可怜的。”

钟向情佯怒地瞪了他一眼，不掉进坑里：“爸爸有能力为什么不能照顾好宝宝，走吧，我们去哆啦A梦那里看看。”

钟向情拔腿就往电玩城的中心走去，秦铮手忙脚乱地把一串小鸡崽拽进手心里，匆匆跟上钟向情的步伐。

围在哆啦A梦前的学生散了不少，那个吸引人的巨大玩偶实在太难获得，玩一次要花五个币，小孩儿们没那么多钱，游戏币花完之后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别人剪。

但无数人经过那个娃娃机，没有一个人能够抱走可爱的哆啦A梦。

钟向情感受到身侧的热量，秦铮单手插在运动裤的口袋里，四只与他长相不符的小鸡崽玩偶挂在手腕处，挤挤攘攘地堆在他身侧。

钟向情悄悄靠过去，用手挠了挠秦铮的腰，说道：“我想要那个哆啦A梦，可不可以用这四个小鸡崽跟你换？”

秦铮笑着说：“妈妈为了别的小孩儿连亲生孩子都不要了？”

钟向情被他打趣得耳尖都红了，那双狐狸眼圆圆地瞪了起来，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就说行不行嘛。”

秦铮哪里会说不行。

钟向情这一套表情给他看得心神荡漾，看似蛮横的娇嗔撒娇让秦铮出了一身汗，他浑身的血液好似沸腾了起来。

别说是给他抓哆啦A梦了，钟向情就是此刻说要他把这个电玩城买下来，秦铮也会毫不犹豫地给秦明松打电话。

他从小孩子堆里挤进去，高大健硕的身躯往哪儿一站，让不少学生都瑟缩地后退了好几步。

但又架不住对看别人夹娃娃有兴趣，秦铮身边很快围了更多的人。

钟向情就站在人群外，轻轻倚在身后的机器上，眉眼含笑地看着站在人群中的秦铮。

几乎是毫不自知地，在钟向情回过神的时候，他的手机里面已经留下了秦铮的照片。

大概是钟向情的话加了运气buff，秦铮并没有跟这台娃娃机较量太久，第九次投币后，那把白色的小剪刀终于割破了吊着哆啦A梦的细绳。

绳子断掉的那一刻，身边响起了一阵阵欢呼，那群小孩儿兴奋得好像是他们自己拿到了一样。工作人员急急忙忙地赶过来，打开娃娃机的门，把哆啦A梦取出来。

秦铮顾不上去拿他辛辛苦苦拿下的玩偶，而是回头去看钟向情。

少年眼睛里迸发出惊喜的光，灼得人皮肤发烫。

“我拿到了！”秦铮费劲地抱着那个比他整个人还要大一圈的哆啦A梦，兴冲冲地走到钟向情面前递过去。

他割下玩偶的一瞬间，整个电玩城都开始广播播报，这会儿周围聚了不少人，大家都在看他怀里的玩偶。

钟向情有些承受不起这么多的目光，有些荒谬地想道：在公众场合被人求婚也不过就是这样的场面了吧。

两人把剩下的十几个币花完后，秦铮带着钟向情回了公寓。

哆啦A梦实在太大，塞进的士后座后，留给两个人的空间就少之又少。钟向情不得不和秦铮紧紧贴在一起，他半边身子都压在了秦铮身上，像是被他抱坐在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