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最勇敢的么？你不是我们家最厉害的么？你不是每次我哭都嫌弃我说我怂的么？起来，起来啊！”肖战大声叫着，肖涵在一边捂住耳朵。

“起来啊！姐！”

“这个家没你不行！没你，妈，肖涵，他们怎么活……爸爸没了，你不能也不在啊……”

“他们没有你，怎么活，我没有你，怎么活啊！！！”

肖战试图拉肖染起来，可他自己都只剩下皮包骨了，哪里还有什么力气。单薄的臂弯拉扯着，摇摇欲坠。

——

“哟，我们的染染怎么剪了一个短头发。我漂亮的女儿，到哪里去了……我已经有两个儿子了，我才不要我宝贝女儿当儿子……”曾经，还在念小学的肖染有一次自己去理发店，剪了一个短发回来，肖爸爸看到诧异极了。

年幼的肖染没好气地一丢书包，指着身后怯怯地跟着，脸上一个包，嘴角也破了的肖战：“还不是他，怂的只会挨打，我不帮他，他连还手都不会！”

“爸……”肖战也还小，第一次遇见坏孩子欺负他，回家见到爸爸柔声询问，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眼泪和葡萄串似的。

肖爸爸这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

赶紧抓来两个孩子，左右仔细地瞧有没有受伤，生怕有遗漏。

“没事，我没事！你看那个哭包就行了。”肖染明明自己被那些坏孩子也打了几下，胳膊上几条血痕，可是她一脸满不在乎：“我没他那么娇气。”

“爸……姐说我……我不是哭包……”肖战一听，肖染又开始吐槽他，情绪一下就绷不住了，哭得更厉害。

“哦~不是不是，我们家战战怎么会是哭包呢……别听你姐胡说。好了好了，让爸爸看看，受伤的地方，都严不严重……”

肖爸爸最疼几个子女，确认过都没有大碍之后，才抱起两小只搂在怀里：“以后啊，这种事，记得找爸爸，爸爸替你们出头！”

年幼的肖染一脸鄙夷：“少来了，你又不在！再说了，我还不知道你，只会跟他们讲道理，哪里像我，直接干他们！”

说完就被肖爸爸假意瞪了：“小孩子，不许乱说话！”

肖染吐舌从肖爸爸腿上滑下来，做了一个鬼脸逃走了。

肖爸爸却还是一脸狐疑，想起什么：“不对啊，你们在外面打架，为什么要剪头发？”

肖站这才支支吾吾地说：“是姐姐说，要保护我。她怕我以后还被欺负，她头发长不方便，会被那些孩子拽……所以，所以就……”

所以——再好看的头发，为了保护弟弟，说剪就剪了。

所以——唯一的升学机会，为了照顾弟弟，一句话没说，也让出来了。

这样的姐姐，是肖战这辈子都引以为傲的姐姐。率真，自信，果断——

怎么能，遭遇这种不堪入目的摧残……

怎么会这样孤零零的，连话都说不出来的躺在床上，再失去爱人，失去孩子之后，连最后的尊严都失去了。

她应该很害怕吧。她也应该也很想求救吧……

在那个晚上，她是不是也无数次撕心裂肺地喊过爸爸，救救我……

可是，最最疼爱她的爸爸不在了啊。那双拼死也要护住自己的大手，不再了啊。

这世上，又有谁能够救她出火海……

可是那个她觉得怂，觉得胆小懦弱却一心想要保护的弟弟，也没能再最后出现，将她带出噩梦。

她一定也很绝望吧。

也许她也会为失去的那个孩子失声痛哭过。她的宝宝，她都还没亲眼见过，她一定也很期待，有一天能亲手抱一抱自己的孩子，亲吻他，爱她……

她明明照顾了所有人。却连自己的孩子的面都没见上……

也许她也在和相恋多年的男友的分别时候，有过一丝丝后悔。她也没想到，这就是诀别。

当他知道，自己的女友在死之前，被蹂躏得不成人型，会是怎么样的悲痛欲绝……

她有什么错呢？

也许她只是太爱太爱这个家了，她只是想好好的做一个女儿，一个姐姐，一个妈妈。

可是上天却不给她这个机会。

最后，那一句“妈——”她也无法再喊出口了啊。

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