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妖王寝宫。

不知为何卫尘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是感觉到那个人将他抱到柔软的毛毯上，那人将头埋进他的颈间，就像话本里妖怪吸人精气那般的动作，一直充斥着鼻腔的檀木香忽然浓郁了不少。

卫尘将头往一边偏了偏，冷笑道。

“不知向来不涉世事的妖王殿下为何忽然来了兴致将我这无名小卒绑了？”声音却依然温和动听。

抱着他的人愣了一下，终于不舍地抬起头。他那磁性的声音忽然在卫尘咫尺处响起，心不禁颤了颤。

“无名小卒？如果吾没记错华胥仙君卫尘乃是现三大宗门之一浮生宗宗主唯一的师弟。其乃奏得一手好箫，乃是以乐制幻的祖师。其……”

卫尘干笑着制止，“欸，打住。妖王殿下竟会如此了解在下，倒让在下受宠若惊啊。”

妖王心道，以前不知道，刚了解的。

“那我们与你们妖族从未交恶，妖王何故将我绑来？”

卫尘等了许久都为听见他的答话，以为他不愿答了，那声音却再度响起。

“华胥仙君不妨听吾讲个故事吧。”

“不可，我宗还在与魔族对抗，我要回去。妖王殿下还是将我放回去吧，故事我还是改天再听。”卫尘挣了挣束在身后的手，不知是什么材质做成，竟纹丝不动。

“华胥仙君不必担心，刚外面传来消息，三宗宗主联手将魔君击退，他们无事。”

“那先前与我一同的弟子们呢？”

“吾只带走了你一人。”

“……”

见卫尘松了一口气，妖王眼睛微微眯起，有些愠怒地盯着他。

“这般，仙君能留下听吾的故事了吗？”

“我……”妖王见卫尘还欲说什么，不由的欺身上去，一手揽住他的腰，另一只手插入卫尘的后脑勺的发间，将那双唇给堵住。

“唔唔……”妖王温热的有些急促的气息打在脸上时，卫尘虽什么都看不见，还是瞪大了眼睛。妖王见此嘴角不住扬起。

卫尘愣了愣，反应过来后开始一个劲地挣扎。那人却将他往前一揽将人揽得更近，趁卫尘震惊之际，撬开他的牙关，攻城略地。

硬是亲得人快窒息了，才依依不舍地将人松开。

妖王轻笑一声，似还未餍足般舔了舔嘴唇。那双勾人的狐狸眼危险地微微眯起，正盯着卫尘那充血而艳红嘴唇看。

可惜视觉被封闭，他看不见妖王那炙热得仿佛要将他拆骨入腹的眼神。

卫尘想抽手捂住嘴却无法动弹，只得把身子往另一边扭去。

随后那磁性的声音再度响起，“现在仙君能好好听吾念故事了吗？”

卫尘似乎还未回过神来，良久，才点了点头。

妖王见此不住笑了笑。要这般才肯听话吗？

“哈哈，那便从头说起吧。”

“许久以前，大概是六七百年前吧。妖族发生了一场内战，有一派妖不服九尾狐历来为妖王的传统，想要造反。

他们为这次造反准备充足，并且趁妖王唯一的子嗣小狐狸百岁生辰日举族欢庆之时造反。

当时场面相当混乱，妖王派最强亲卫将小狐狸互送出了族内，妖王却在那时受了重伤，没多久便殒命了。

而护送小狐狸逃出去的那个亲卫也没多久就死了，还未能化形的小狐狸很害怕，却还是努力的活着。

有一日，天下起了大雨，地上又湿又冷，小狐狸身上的伤尚未痊愈，又饿了许久，那时正奄奄一息地卧在一棵大树下。它以为它就要死了的时候，却被一个戴个破草帽的少年看见了。

少年将它抱回家悉心照顾，给小狐狸吃好吃的，将它当成同伴，朋友。可是少年家并不富裕，他自己的肚子都尚不能填饱……”妖王看着卫尘，眼底是无限的柔情。

“仙君你觉得他傻不傻？”

妖王停了下来，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卫尘倒真思考了起来，“自己生活贫穷却仍持有怜爱之心，乃君子也，但的确少些精明，小狐狸后来的日子定会好上不少不是吗？”

少些精明？

妖王不由的好笑，嘴角止不住地上扬，却还是继续道。

“后来少年与小狐狸形影不离，读书习字，在山中采药，过着普通却快乐的日子。”

“妖王殿下缘何与我讲这故事？只是想知道那少年做得对否？”

妖王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看来是日子久了，忘了……”语气是难掩的失落。

“有一次少年与小狐狸在河边嬉闹，少年不慎掉入河中，小狐狸在岸上眼看着少年的挣扎幅度越来越小，竟是急得直接化形成人了。待少年被小狐狸捞了上来，已经失去了意识，而小狐狸也因为妖力大增引得妖族叛徒追来……”

妖王停了下来看着模样稍有变化的卫尘，庆幸自己再遇到了他。

卫尘还在侧耳倾听等着后文，正疑惑他为什么停了下来时，感觉到那人的鼻息打在了脸上，忙将嘴抿得紧紧的，连眼睛也闭了起来。

妖王却只是将额头抵上卫尘的额头，“阿木，你当真，一点也不记得了？”那独特的声音此时听上去居然有些委屈。

阿木……

卫尘忽的愣住了。许久之前的回忆顿时涌入脑海中。

那天很冷，他不喜欢下雨，打湿衣裳的感觉糟透了，还一直干不了，所以他快步向“家”赶去。

却在路边一棵树下遇到一只白狐。白狐浑身湿透了，卧在树下奄奄一息。

少年盯着白狐看了好一会，见白狐睁眼“嘤”了一声，少年毫不犹豫的将它抱起，飞奔向那个叫“家”的小破屋去。

那一刻，少年清瘦的身子背着光，身上的衣裳洗得有些褪色，还有几个补丁，但却有张白皙的脸，脸上有一双充满担忧的眼睛，很温柔，让白狐不住睁开眼去看。见他睁眼，少年那漂亮的眼睛笑得眯起，然后将它抱进怀里，带他回他的“家”。

那一幕，妖王记了六百多年。

“我叫阿木，以后我们就一同生活吧。”当时少年是这么笑着对他说的。

他们不离不弃的生活了六年，因那次的失足，便分离了六百多年。

……

良久，卫尘才恍惚地从记忆之海里渡回来。

“阿白？”

“嗯，我在。”妖王语气温柔得像打呼噜的猫一般，柔进心窝。

……

——魔宫侧殿。

羽寐玦迷茫地躺在床上，看着完全没印象的周围。

卫尘：是谁家妖王一言不合就强吻啊？

爱讲故事的妖王：嘿嘿。

卫尘：哦，原来是我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