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你不能……”

　　“我凭什么救你？”时俞白像是听到了好笑的事情，他站起身来，因为蹲的时间久有点晕，还是祁笙托了他一把。

　　“救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平白给人干还担着感染的风险，我又不是圣母。”他这话说得毫不客气，祁笙皱起眉想让他不要再说了，可时俞白却笑眯眯的往他身上一靠，对那个Alpha说到，“嗳，没用的人不配活着，这种事情早在大清洗开始的第一天就应该知道了不是吗？”

　　“还是快点选吧，是死了干脆，还是赌那百分之五十的可能性保持理性活下来？啊，不过我劝你赌一把嘛，反正你身体里已经有病毒存在了，赌一赌也不亏，M病毒会很快吞噬你的血细胞让他们短暂的经历死亡然后再生，这样你的发情期也会被控制了哦。”

　　他说话没有刻意控制音量，屋子范围也不大，更何况里里外外的人们都聚精会神的盯着他们这一块呢，自然是把他说的话逐字逐句听得清清楚楚。

　　大抵是事不关己，居然也有人表示了赞同，而这些赞同的人多是联盟成员。

　　Alpha抬了抬眼皮环顾四周，最终还是不死心的向着时俞白伸出手。

　　“真遗憾……”时俞白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宛若在看一个死物。

　　“还是我来帮你选吧。”他赤手把灶蟋的腹部隔开，黑腥的浓稠血水滴滴答答落在他细白的指间，然后递到Alpha面撬开了他的嘴喂进去。

　　“原来是这样啊。”

　　安息感觉到有人将手按在自己肩上，他吓得一哆嗦，转头却发现来的人是虞越，怪不得周围的人都安静下来了。

　　虞越在他肩上拍了拍便又把双手环抱在胸前，他身上披着件灰棕色的风衣，要掉不掉的挂在肩头。

　　他好像是来了有一会儿了，也不急着上前，俨然一副看戏的姿态。

　　“是哪样啊越越哥？”安息挠了挠头，他原本只是在整理这些人中感染者的信息，这个Alpha暴动的时候他就在附近，但幸好他自身的信息素较弱，所以受到的影响比较小。

　　“哦，只是想到了一点有意思的事情。”虞越道，“时俞白是除了我之外唯一一个拿到S级通缉令的非感染者，就连组织的首领都没有这个待遇呢，我想大概就是因为他做事的手段过于……恐怖了吧。”

　　他说完也不管安息听懂了没，拨开人群朝事件的中心走了过去。

　　“会长。”

　　“会长！”

　　“好好……”虞越摆摆手示意他们可以停了，他从口袋里掏了掏，找到一张干净的手帕笑眯眯的递上去，“来宝贝儿，擦擦手。”

　　时俞白细致的把自己的手指一根一根的擦干净，然后放在鼻前闻了闻，血污虽然擦净了，但残留的味道还在，刺鼻且令人作呕，他赶紧把手放远了甩甩。

　　地上的人挣扎的声息渐渐低了下去，虞越试探了一下Alpha的鼻息，发现他居然还活着，眼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惊讶。

　　“居然可以口服？”

　　时俞白：“……”

　　惊讶的点应该是这个吗？

　　“可是会长，强制转化也太……”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出声说到，那些后来的人顿时像是被打了一针强心剂，纷纷站出来捍卫那个刚刚还被他们厌恶的Alpha。

　　“这也太过分了！”有人说，“万一他能抗的过去呢，他说不定本就不必变成感染者啊！”

　　“这跟杀人有什么区别？”

　　“反人类！他应该以反人类罪接受惩罚！”

　　感觉到拉着自己胳膊的手下意识的缩紧，时俞白不怎么在意的掏了掏耳朵，正准备说话，却被那边扒开Alpha眼皮查看的虞越抢了先。

　　“反……人类？”他脸上挂着和煦的微笑，不急不慢的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看着刚刚说话的那个人。

　　那是个人类，跟地上躺着的这个Alpha不同，他幸运的没有被感染。

　　“你以为联盟是什么地方？”虞越目光扫视过挤在一起的人群，“联盟可不是什么慈善组织啊，都到什么时候了，怎么还会有这么天真的想法。”

　　他叹了口气，无奈又有些宠溺的笑笑，像是在看自己不听话的宠物们。

　　人群中出现了窃窃私语，他们好像终于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从险境中脱困，只不过是从虎口又入了狼窝。

　　“好了好了，都静一下。”虞越的声音其实很亲和力，但大家现在已经不会在认为他是什么好人了，迫于生命的威胁，人群重新安静下来等着他说话，“现在听我说，想要留下的，感染者自己到安息那儿去登记。”

　　“人类嘛，”他拍了拍手，立刻有人端着一个盒子拿给他，盒子里装的东西时俞白有点眼熟，只见他拿起了一只注射剂的针管把浅蓝色的试剂推进去，“想留下的自己过来注射，剩下的人最好现在就离开，否则等到强制驱除的时候会发生什么我们就不管了哦。”

　　“咦？那是什么？”时俞白好奇，想要过去拿一支试剂仔细瞧瞧。

　　祁笙没放他走，事实上从进入到这个屋子里之后，他的情绪就有些奇怪，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被Alpha的信息素影响，他近乎偏执的把时俞白牢牢地禁锢在自己身边，这很奇怪，在不久前他还一本正经的告诫这人离自己远一点。

　　“是M病毒，你别碰。”平复了一下呼吸，祁笙才稍稍松了点力气跟他说，但尽管如此，他还是在Omega细腻的皮肤上留下了不浅的痕迹。

　　但时俞白对此一无所觉，他噌的一下收回了手，老老实实的站在祁笙身边。

　　没有人动，他们不知道该如何选择自己的命运。

　　曾经他们把命运交给天意，但天意似乎懒得帮他们做决定，于是将他们扔进了联盟。

　　“我，请给我注射。”一道清亮的声音从嘈杂的低语中突兀的响起，霎时间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虞越也不例外，他并不怀疑会有人这样选择，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干脆。

　　这是个瘦瘦高高的年轻人，模样斯文，放在人群里不是很打眼。有人在后面拉着他劝到，“你好不容易从大清洗中活下来了，这么做值吗？”

　　“谢谢。”年轻人礼貌的把横在身前的手拨开，“我会对我自己的选择负责。”

　　时俞白看着那管试剂推进年轻人的血管，表情没什么变化。

　　他身子晃了晃，幸亏之前就料到会有这一出所以早早的靠着祁笙借力，这才没叫旁人看出什么来，都只当他是懒散惯了的，站没有站样。

　　“你怎么了？”别人没察觉，不代表被依靠着的人也察觉不到，贴在自己胳膊上的身体是温热的，这对于别人来说很正常，可时俞白什么时候这样过？

　　他身体里的血液流速缓慢，温度应该一直维持在一个极低的状态上。

　　但时俞白并不怎么在意，他稳了稳精神，就要从祁笙身边走开到倒在地上的Alpha那边去。

　　结果当然没有得逞，他被人按在臂弯，几乎是用拖的带着他往外走，“哎哎……等一下呀！”

　　就算是再迟钝，祁笙也是一个Alpha，在这样信息素暴走混杂的封闭场所待久了他都会不舒服，更别说是时俞白了。

　　说什么不会被影响，他现在这种状况，分明就是……

　　“我用掉了一个活体样本才弄成的实验体呢，至少让我拔根头发取点血。”时俞白被人拦腰抱着吱哇乱叫，但力量差距过于悬殊，他还是被人强制带离了现场。

　　那个年轻人的目光一直跟着两人，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人群中，他眼里带着点疑惑，不过很快就在病毒的影响下失去了意识。

　　虞越把针管抽出来，找了两个人抬着他找个地方安置了，复又抬起头来冲着忐忑不安的人群笑了笑，“下一个。”

　　*

　　“你不知道现在要找一个能用的实验体有多难，要么就是太清醒了不好接近，要不就是完全失去理智没有取样的必要，哎，你快把我放下来，趁他还没醒得快点动……呜哇！”时俞白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短暂的失重感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

　　预想中坠落的疼痛并没有传来，他看了一眼陌生的环境，推断出这间屋子的主人大概就是把自己扔下来的罪魁祸首。

　　他从哪里跌倒就在哪里躺下，手肘稍稍把上身撑起来一点，无理取闹一般的控诉，“你摔疼我了！”

　　“时俞白。”祁笙却没有什么想要跟他闹的心思，他浅琥珀色的眼瞳里含着汹涌的暗潮，眸光深深的，俯身撑在时俞白两侧，“你想要实验体，我给你当，以后别再做这种事了。”

　　“真的吗！”时俞白的表情一下子被点亮了，他现在看起来是真的开心，“不可以后悔哦！”

　　“嗯。”祁笙应了一声，却没立刻从他身上退开，而是把一只手贴在他额头上试了片刻，“你在发热，应该是被信息素影响了，我去给你找抑制剂。就待在这儿，哪儿也不要去。”

　　可他也没走成，互相被牵制的两人好像颠倒了位置，时俞白很突然的圈住了他的脖子，速度快的祁笙都没来得及反应就倒在了他身上。

　　两人目光相接，时俞白笑的比他身上渐渐浓郁的信息素味道还要甜，“原本这点程度稍微忍一下就过去了，不过现在我不想忍了。”

　　“祁笙，你来帮帮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