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大人在看什么？”晏南欢凑过去，看向那一封信，“这个是母亲的字迹。”

温长韫点头，心里想着：那这个就不可能是他人所写的了。

“母亲在信里说什么了？”

温长韫摇头，“我才刚拿到信，还没看。”说着，就阅读起信来。

信里大概内容是：温长祁将皇后宋绾成功带出了皇宫，此时二人正在躲避皇宫侍卫的追杀，躲到了临安。

温长韫将信里的大概内容讲给晏南欢听后，晏南欢一脸平淡点了点头，“原来是这件事，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

温长韫：“……”

你就这么淡定的吗？

温长韫皱眉，“宋公子？方便告诉我事情的经过吗？”

晏南欢笑着牵起温长韫的手，“行啊，我去把门关上。”

晏南欢说着，就去关门。

“母亲和温家主感情很好，母亲常在宫里与温家主书信来往，后来温家主趁夜逃进宫中，欲将母亲带走，但是被发现了，温家主只好纵马出城，之前我们在朝歌城外见到的阮公子就是温家主。”

晏南欢继续说道：“温家主一路逃到了洛城，后来又伪装商人回到了朝歌，他假意进贡珠宝入了宫，然后找个时机将母亲带走了。”

“天下太平许久，那些兵卫早已怠慢，所以出了皇宫后，就找不到温家主和母亲了。”

温长韫再次看了眼书信，“就这样吧，不管了……”

“嗯。”

温长韫离开了晏南欢的房间，回到了自己的寝室里。

横秋送来了药。

温长韫看着深棕色的药，“能待会儿喝吗？”

“现在就喝吧，一会儿凉了。”

温长韫端过药碗，一饮而尽。

横秋端着碗走了，温长韫转头就把药吐了。

又往嘴里塞了一颗糖。

温长韫靠在椅子上，发呆。

过了一会儿后，又在桌上研起墨来。找出笔，笔尖蘸墨，在宣纸上涂写着。

涂完一张纸后，温长韫收起笔，叹气，“太无聊了……”随后温长韫走出屋，去到了集市。

路过一个书铺，温长韫走了进去，挑了几本圣贤书，欲要结账时，又见书架上摆着一本《夜春眠》

温长韫想都没想就拿了。

店主结账时看到了这本《夜春眠》神情颇为有趣地看着温长韫，“这位公子，我这里还有和《夜春眠》类似的书，你要不要？”

温长韫应了，店主笑呵呵地给温长韫拿了。

拿来的几本却是《礼》《诗》《中庸》……

店主解释：“这只是封面，里面的内容是那样的。”

“哪样的？”

“就是那样的。”

温长韫：“？”

*

回到院子里后，横秋迎了出来，“知州，宋公子说想到集市里玩，夏寄明和观朝就陪宋公子去了。”

“我知道了，”温长韫点头微笑，“在堰洲也没什么事情要做，空闲时间很多，你也可以四处去玩。”

横秋听后，笑着跑开了。

温长韫抱着书回到了寝室，看着那本印有牡丹封面的《夜春眠》就心生好奇。

温长韫真没看过这种光是封面就花花绿绿的书。

打开，没反应过来。

反应过来后，马上合上那本书！

温长韫有一种想把这本书丢了的冲动，但想到会闹出动静，还是忍着了。

温长韫：“……”

温长韫盯这书看了几秒，最终将这本书丢到最高层的柜子上。

温长韫在买来的那些书里挑出不正经的图册，却一不小心弄掉了一本。

那本图册掉在地上摊开了，不堪入目的图画展现出来。

温长韫：“……”

不过那图册的右上角，洋洋洒洒写着：“断袖**”

温长韫看了几秒后，捡起这本图册，走到了榻边，藏在软枕下。

夜晚——

红烛摇曳。

温长韫坐在榻上，手里还拿着那本《断袖**》的图册。

温长韫脸有些红，一时不知该怎么办，心里埋怨晏南欢说的什么《夜春眠》

正埋怨着，晏南欢突然就抱着枕头被褥敲响了温长韫的房门。

温长韫心都跳快了几拍，急忙将那本画册藏道枕头底下，跑去开门。

“宋公子，你怎么来了？”

说完，温长韫自己都吓了一跳，那声音沙哑得不成样。

晏南欢说道：“温公子可是病了？声音怎么这么哑？”

温长韫侧身将晏南欢让进了房间里，但晏南欢一进房里，温长韫就后悔了——晏南欢抱着被褥枕头指定是要和自己一起睡的，要是这样，那本图册不就被发现了？

但人都进来了，温长韫也不好直接把晏南欢赶走，只好道：“宋公子，我今天诸多不便，也许不能与宋公子同榻而眠了。”

“啊？有什么不方便的吗？”晏南欢走到榻边，回头看着温长韫，眼圈被烛火照得有些红，“可是，我害怕自己一个人睡。”

温长韫：“……”

温长韫在心里深吸一口气，他当然知道晏南欢说的是假话，“那……”

晏南欢不等温长韫开口说话，就将自己抱来的被褥枕头丢到了温长韫榻上。

“……”温长韫见事情无法阻止，就想着拖延时间，“宋公子，你今日说你会弹琴，要不现在来给我展示展示？”

温长韫说着就走到案边，案上摆着一张琴。

晏南欢欣然答应，走到案边坐下。

那琴头身偏大尾偏小，头身上刻着山茶花的图案，琴尾卷着，形成了浪潮的图案。一看就是上好木头制成的琴。

晏南欢不着急弹琴，笑了笑道：“这琴好漂亮，还有一股山茶香。”

“嗯，此琴名为‘倾慕琴’，是前朝琴师曲蓝忆留下的琴，后来我母亲在拍卖会上拍买下来给我的。”

“这个琴名是什么？”

“‘倾慕琴’”温长韫又补充了一句，“倾心的倾，爱慕的慕。”

其实这名就是温长韫方才随口起的。

“好名字，”晏南欢点头，而后手指抚上琴弦，开始弹奏。

手指在琴弦上勾着，音符涌出，时而犹如小溪优雅婉转，时而犹如大江涛涛奔流，起波有度，圆润响亮。

一曲琴弹出了高山流水。

一曲琴弹尽了晓风明月。

温长韫沦陷了，温长韫也懂些音律，但并不长弹琴，只是抚摸着琴弦，睹物思念着母亲。

晏南欢谈的是《高山流水》未弹完，晏南欢就毫无缝隙地换了一首弹。

温长韫听出晏南欢弹的是《凤求凰》

温长韫静静地听着。

夜晚静谧，唯有那晚风与那琴声打动人心。

一曲罢，余音袅袅。

一曲罢，心上人莞尔。

晏南欢抬头发现温长韫一直看着他，温长韫的眼底是无尽的赞赏，甚至还有一些……爱意。

但那是十分浅薄的爱意，温长韫的爱意看起来很普通，像是普遍的喜欢——岁安病的缘故。

温长韫不自觉地开口，像是请求，“再弹一首可以吗？”

晏南欢手指在琴弦上一勾，曲音流畅。

温长韫听不出这是什么曲子，但是很好听。

最终温长韫听出了曲子，是《长相思》

温长韫有点迷糊，渐渐地有些分不清眼前人是谁，如幻如梦。像是一只蝴蝶在琴弦间扑朔着翅膀，颤出了弦音。亦或是莫名而来的心动，如琴如弦，奏出了曲。

“宋公子。”

“嗯？”晏南欢中断了曲子，抬头看温长韫。

“我……”温长韫开了口，“给你写首词吧，你照着那首词来弹好吗？”

“嗯。”

温长韫走至桌边，拿起笔墨在纸上写起了词。

没过多久，词就写好了。

晏南欢对照着词，抚起了琴。

温长韫听着，微微笑着，走到窗边，看着远处山峦间的明月。

我寄倾心与明月，随君曲音叙思慕——温长韫把情深写于词中，晏南欢的指间弹出那些情深。

温长韫靠在窗边，看着晏南欢弹琴。听着听着，最后温长韫竟然阖上了眼。

再睁开眼，晏南欢正将温长韫环着。

“宋公子？”

“嗯。”

二人对视着，少顷，温长韫才道：“琴弹得很好，我很喜欢。”

“那我日后经常给你弹，”晏南欢道，“温大人，你写的词里有一句‘倾心与君，此情难喻’”

温长韫想了想，随后点头，“是有这句。”

晏南欢玩笑道：“老师，那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我不太懂。”

温长韫当真了，像之前教导太子一样教晏南欢，“我倾慕你，但是我不知该怎么告诉你。”

“倾慕与君，此情无应，”晏南欢看着温长韫，认真地说，“我喜欢你，但是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我。”

温长韫笑了，“还知道举一反三了，不错，那篇词里还有哪些句子不太懂的？”

“还有一句‘伴君观雪，深情岁年’我也不太懂。”

“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晏南欢道：“陪君赏月，圆满世世，今夜若是同观月，永世逢君长相伴。”

温长韫温柔地揉了揉晏南欢的头发，“宋公子的学业进步甚是大，现在如此有文采了。”

晏南欢突然握住了温长韫的手，“我不是有进步，我说的这些都是真心话。”

温长韫：“……”

在如此炽热的表白面前，温长韫却感受不到这样浓烈的爱意，岁安病又病发了，强烈压制着温长韫的情欲，心隐隐作痛着。

温长韫压着鼻头的酸，眸中有水光潋滟，“嗯，真心话，我感受到了。”

晏南欢看着温长韫，突然环腰抱住了温长韫，“温大人，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