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一博在午饭后一直心神不宁,明知道跟肖战没有互加任何联系方式,还是频频看向手机。
心里不知侥幸什么。他想起刚毕业出来工作那会儿,肖战真是寸丝半粟的小事也得给王一博发个信息。
肖战:今天食堂吃红烧茄子。
肖战:【图片】
肖战:我全都倒了。
王一博:那你不会在饿肚子吧?
或者是——
肖战:鱼缸里的鱼死了一条,经理正在骂人。
肖战:其实那条鱼好丑。
肖战:【图片】
再或者——
肖战:上午雨下得太大了。
肖战:阳台上的花盆里都是水。
肖战:【图片】
“王一博,什么事笑这么开心?”坐他对面的同事总觉得奇怪,王一博一天怎么有那么多信息?有时候就是点开看一眼,嘿嘿傻笑两声,他好奇王一博在笑什么。
“别管我。”
王一博跟同事熟了,说话也不客气,手里啪嗒啪嗒打着字给肖战回复。
“小王啊,那个——”
身后响起一道浑厚的声音,全神贯注回信息的王一博习惯性又飙出一句:“说了别管我。”
隔壁有咳嗽声提醒,他才惶恐扭头,赶紧换了一副笑脸,“刘,刘总啊,对不起,那个,有事吗?”
背在后面捏着屏幕的手指还不忘娴熟将那句“你把水倒出来,不然种子不会发芽”给按了发送键。
“跟我去会议室,你负责的那个项目客户要来,等下由你负责开会,你先提前把会议内容跟我汇报一遍。”
正事要紧,工作第一。王一博赶紧整理桌面,掏出那叠准备好的文件,又把手机调震动装进口袋里,跟着刘总进了会议室。
他做事严谨而认真,汇报词更是有条不紊,从他们公司在业内的优势到——
嗡嗡嗡,手机震动,有信息传进来。
——到选择跟他们合作会得到什么回报,在原定计划基础之上的营销额会——
嗡嗡嗡,手机震动,有消息传进来。
——会增加几个点,对于风险的把控,具体数据都体现在以下表格中,如有疑问,则——
嗡嗡嗡,手机震动,有消息传进来。
王一博用脚指头想,也知道这消息是谁发的,一顿汇报终于艰难地结束后,他前脚刚出会议室,肖战后脚就打了电话进来。
“在干什么?这么久都不回消息?”
在他工作的时候一直骚扰也就算了,现在还气势汹汹先声夺人,弄得好像他犯了多大错,多忘情负义似的。
“祖宗,我在跟领导汇报工作啊!”
这一下肖战应该被唬得不轻,沉默两秒后低声说:“那,不打扰你了,你继续。”
王一博嗓子眼一句“乖”还没说出口,那边已经利落地挂断了。
刘总这时从会议室出来,揶揄问:“对象啊?”
虽然王一博汇报工作时还算认真,但他也听见了手机震动的频率,但好在工作完成得出色,他整体很满意,也非常看好这个新晋人才!
王一博眼睛里尽是黠慧,面对领导时做出一副苦恼又享受的表情,说:“对,太缠人了。”
刘总哈哈笑了两下,从他面前走了过去。
肖战的缠人,在他们刚恋爱那会儿还没完全体现出来,那时候他们还在学校,住各自的宿舍,当时忙着毕业论文和找工作的事,虽然白天也见面,周末会约会等,但电话信息通的并不多,有时候睡前连个“晚安”都没有。
直到他们搬出学校在外面租了房子,两个人着实如胶似漆不分日夜地黏在一起过了一段时间,再后面工作定下来,王一博先去上的班,肖战总是无聊,开始不停地发信息。
但当时的肖战,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信息太频繁,频繁到已经打扰到王一博的工作。
王一博也没提醒他。
没过几天,肖战也去上班了,他在一家设计公司画稿,相对不算忙,初入社会的新鲜感,和同事之间的相处,办公室里的一举一动,王一博简直如亲临其境。
——没办法,肖战什么都要跟他发个信息说一声。
王一博晚上会亲着他的耳朵叫他:“缠人精。”
肖战却不认领这个称号,梗着脖子辩解,“我哪有?我就是怕打扰你,所以只发信息不敢打电话。”
“对对对,宝宝真会体谅人。”
这种状态一直持续到肖战的工作忙起来,从实习期转正,再到独立负责项目策划,忙得昏天暗地,一天水都喝不了几口更别说给王一博发信息了。
倒是王一博不适应,开始反过来问他。
王一博:“宝宝在干吗?”
王一博:“今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王一博:“午觉还没醒吗?”
王一博:“宝宝宝宝,呼叫我的宝宝。”
肖战终于忍无可忍,打了个电话进来,劈头盖脸一顿呲,“王一博你是不是有毛病?怎么这么粘人呢?你知不知道打扰到我工作了?”
王一博夸张地笑了一下,“哦是吗?实在不好意思,那赶紧挂了吧,宝贝加油!”
说到那段时光,头疼又享受的心情,两个人不遑多让。
……
晨飞进来时,王一博正打算交接工作提前开溜。
“你来的正好,四点钟那个会议你看着办,我有事先回家一趟。”
“回家?”
自打肖战走了以后,晨飞还是第一次听见王一博用“家”这个字来描述他买的房子,也是第一次见王一博主动推掉工作要回去。
“难得啊。”晨飞打趣他问:“和好了?”
王一博还未关掉的电脑屏幕上,是某个重要客户的订单批次跟对应金额,他正在一项一项核对上面的数据,因为分得很细且逐步递增,一旦错失某一项,就只能从头再来。
这是他最重要的客户之一,这项枯燥乏味且极具耐性的工作,他也总要检查完毕才肯下发,以往的王一博总能在缄默之中毫厘不差地核对完成,可今天却怎都不行。
分心分了好几次。
索性将屏幕扣上,他说:“我回去看看他。”
晨飞一脸探听八卦的模样,给他倒了一杯水推过去,又站起来大力拍在他肩膀上,问:“他是不是跟你解释什么了?过去的事是有苦衷的吧?”
“苦衷?”王一博苦涩地笑了一下,心里不知游转什么,最后抿了一口茶,才说:“需要解释吗?如果是道听途说我还可以安慰自己,他也可以想个措辞来应付我。可问题是我亲眼所见,亲眼所见的事能有假吗?”
话到尾音,带着一点咬牙切齿的恨意,尽管王一博极力隐藏,还是被晨飞给听了出来。
“可是,连我都觉得肖战不是那种人。”
“不用替他说话了,”王一博烦躁地打断了,扒出往事,他是心里最难受的那个,他想亲近肖战,只能试图让那段过去彻底过去,那根扎进身体里的刺与其拔出来再流一次血,不如跟血肉融合到一起。他希望以后大家都不要提,可晨飞偏偏提了,他既伤怀又不甘,“重逢几个月以来,你以为他为什么不跟我解释?那是因为他无话可说!”
“我只是希望你想通一点,希望你快活一点,还有,肖战他,我总觉得他……”晨飞平时跟肖战接触不多,但每次见面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管是什么情形什么状态下,他总觉得肖战有一种摇摇欲坠的破碎感。
不知道是不是他想多了,或许是因为跟王一博的矛盾,因为他精神不佳才给人的错觉吧。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王一博深深叹了一口气,透过窗户看到外面澄净的天空。八月初的南城热得让人起火,天上干净得一丝云也没有,午后的太阳辐照而下,隔着玻璃都能看到外面的空气在闪烁震动。
他跟肖战租房的时候,房间里连那种壁挂老式空调都没装,也是在这样的炎夏,他们睡在铺了凉席的床上,全身上下还是一股股水泄似的冒汗,唯一一台立式电风扇摇头晃脑地在床边工作,可那点动力带起的空气流动,怎么也缓解不了青春期精力旺盛的两个男孩子,在刚刚经历过一场运动时身上的潮热。
王一博紧紧扣着肖战的手心,汗从交融的皮肤里凝出来,他在事后的余韵里盯着那台风扇,盯得久了,扇片咔吧咔吧像是在倒着转。
他那时心里也迷幻起来,侧过身亲吻肖战汗湿的额头,说:“宝宝,我一定要赚好多好多钱。”
……
晨飞不知道王一博在想什么,想得眉头紧锁,嘴唇也抿着,像是被某道题困住了。
“晨飞,你是不是想问我,我现在到底还爱不爱肖战。”王一博站起来,在明光烁亮,凉爽舒适的办公室里,脑子里却再次盘旋过那台时常让他怀疑倒着转的电风扇。
他不止一次跟肖战发誓,一定会赚很多钱,会把肖战喜欢的东西都买回去,会给他最好最好的生活,以弥补肖战陪他吃过的苦。
这么几年来,他竭尽全力克制着自己的爱与欲望,摒弃掉任何能联系到那个人的方式,憋着一口气拼了命地赚钱,到底是为了什么?
王一博的嗓音变得低沉,但却沉稳有力,他转过头看着晨飞,又说:“我不想报复他了,我想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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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