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六：此一生都不能分开

惨吗？

肖战回想刚刚王一博叙述的那些经历，嗯，好像是挺惨的。

可惜，和肖战比起来还是有点小巫见大巫了。

肖战的生母是一个不起眼的宫女。

肖彦还是皇子时，酒醉宠幸了肖战的母亲，这才有了肖战。

和王一博的经历类似，因为当时先帝一直对肖彦不满意，结果出了肖彦酒醉宠幸宫女的事儿，肖彦被罚的很惨，还被迫纳了这个不喜欢的宫女。

所以即使从宫女变成了侍妾，日子也依然不好过。

肖战的生母长得很美，不然也不会被肖彦看上。

肖战遗传了母亲的美貌，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但是给肖战带来无尽厄运的，也是这张脸。

肖战幼时就要和母亲一起干活。

寒冬腊月，肖战的手还浸在冷水里，生了满手的冻疮。

最后冻疮太严重了，肖战的母亲带着肖战去太医院求太医，看着能不能有人发善心，给点冻伤药涂一涂。

母子俩在太医院外求了许久也无人理会，直到一个首领太监经过，站在了他们面前。

幼时的肖战心思单纯，他见首领太监说要带自己去拿药，眼睛瞬间就亮了，所以那人说要自己一个人进去拿药，肖战没有多想就跟了进去。

……

回忆戛然而止，肖战回忆不下去了。

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流了出来，肖战跌坐在地上干呕着，脖子和脸都憋得通红。

王一博本来就没走远，留在外殿让墨雨给自己处理伤口。

墨雨刚把王一博脸上的伤涂好，正准备给王一博处理手上的咬伤，忽然两人都听到了侧殿传来的声音。

几乎是瞬间，王一博冲进了侧殿，掀开帘子进去就看见了倒地接近痉挛的肖战。

墨雨紧跟其后，两人赶紧把肖战扶了起来，墨雨摸着肖战的手腕查探脉象。

王一博在肖战耳边喊人，“肖战？肖战？！能听见吗？肖战？！”

墨雨从脉象上没有摸出什么，对着王一博摇头，“不是中毒，看样子像是惊惧所致。”

王一博没说话，双手紧紧地抓着肖战的手，然而肖战身体类似痉挛一样的症状居然加剧了。

嘴里还喊着“不要”。

“肖战？！肖战，是我，肖战你醒醒！肖战！”

王一博看着像是发癔症一样胡乱喊着的人，用力掐住肖战的人中，一直念着肖战的名字，试图让人清醒过来。

王一博重复喊了几遍。

终于见效了。

肖战的身子不再颤抖，神色也好像恢复了清明。

王一博松开了掐在人中的手，“肖战？怎么样？清醒了吗？”

“嗯。”

肖战轻轻应了一声。

王一博刚要再说话，墨雨出声制止，“让他先休息吧，他现在应该很累。”

王一博看着气息逐渐平稳的人，点了点头，把人抱起来，送进了寝殿。

看着肖战安静地睡着了，王一博才带着墨雨出来。

“你能看出他刚刚是怎么了吗？”

王一博沉声道。

“与殿下猜测的应该差不多。”墨雨跟在王一博身后答道。

王一博看像墨雨，眼神凌厉。

墨雨平静地对上王一博的视线，“这种状况，类似于心魔。”

王一博收回视线，他收起了刚刚有一瞬的愤怒。

因为墨雨猜中自己心思的愤怒。

还有…

王一博不想其他人对肖战的私隐有过多的了解。

罢了，墨雨…墨雨也不是外人。

“嗯，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墨雨点头，但没动。

王一博疑惑抬头，“还有事？”

墨雨神色不变说，“你的手。”

王一博这才想起手上的伤，“没事，他没怎么用力，不用管了，你去找墨风吧。”

墨雨抿唇，迟疑了一会儿才离开。

明明咬的挺严重的，真的没事吗？

墨雨摇了摇头，走出了侧殿。

墨雨走后，王一博一个人坐了一会儿。

啧，根本静不下来。

王一博现在满脑子都是肖战刚才的那副狼狈模样。

“要是一会儿肖战又犯病怎么办？”

王一博猛地站起来，一脸焦急的又冲进了侧殿。

看着人还安静地躺着，王一博松了口气，抬脚走到床边，决定留下来守着，以防万一。

王一博轻轻坐在了床榻边，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肖战的脸上。

这人生的当真极美。

无论是眉毛还是眼睛，就连那唇下的小痣都生的恰到好处。

说实在的，王一博那天晚上看见肖战的第一眼，脑海里蹦出的想法居然是想去问问苏云，是不是给他传错消息了，眼前这人真是男的？

直到王一博看到肖战拔出匕首，手起刀落把老可汗一招毙命，王一博才信了肖战不是公主这个事实。

王一博也是大意了，一时间被肖战的美色晃了心智。

如若扮上女装不像女子，自然也不会让肖战来替嫁。

王一博没忍住，抬手轻轻地摸了摸肖战唇下的痣。

很轻，很轻地碰了一下。

短暂的触碰勾起了王一博的回忆。

昨晚。肖战的唇，很软。

“嘶”王一博猛地晃了晃脑袋，把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都轰走。

可是剧烈的心跳声却无法控制。

“妈的。”王一博低声骂了句脏话，把自己这样的行为判定为脑子有病。

肖战现在在和自己合作，四舍五入就是自己的战友。战友是什么？那就是兄弟。

王一博，你现在就因为肖战长得好看点，你就动了想谁兄弟的心思？

王一博在心里一边痛骂自己，一边给自己洗脑：

肖战是兄弟，肖战是兄弟，不能睡兄弟，不能睡兄弟……

王一博专注地给自己洗脑，无意识念出了声。

肖战本来就是昏睡，并没有睡得多沉。

恍惚间听到有人在念自己的名字，一睁眼就看见王一博双手合十，紧闭着眼嘴里念叨着自己的名字，还有…什么兄弟？

“王一博，你干什……”

“我不睡兄弟！”

肖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王一博突然打断了，一时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呃，不是，那个、你、我、你醒啦，怎么样，还难受不？你要是还有哪儿不舒服，我、我帮你喊墨雨。”

王一博率先打破尴尬，稀里哗啦地说着。

肖战摇了摇头，“没事了，”肖战有些狐疑地看着王一博，“你怎么了？刚才神神叨叨地念咒，现在有结结巴巴的，你不会……”

王一博听着肖战的话，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儿，不会吧，不会吧，不会让他听到了吧？

“你不会是在给我下什么诅咒吧？”

呼~王一博如释重负，还好还好，看样子是没听见。

“什么诅咒？我给你下诅咒干什么？”

王一博摸了摸鼻子，语气恢复如常。

“哦，我瞎说的，我怕你因为我咬了你一口，你怀恨在心，给我下了什么恶毒的诅咒。”肖战眨了眨眼睛，看着王一博。

王一博顶了顶腮，“肖战，你是不是好的有点快了。”

肖战装作思考的样子，“有吗？”

王一博眯着眼睛，若不是亲眼看到这人刚才难受的样子，王一博现在真想给肖战打哭！

算了，现在这样总比刚刚那副好像随时就要咽气了强。

“懒得和你斗嘴。”

王一博抱起双臂端在胸前，一本正经的开口道，“跟你说正经的，我呢，也跟你交过底了，我们是合作关系，那也就是盟友，是兄弟，有什么事，你我互相商量，你的母妃，我一定帮你救出来。你可以信我。”

肖战看着王一博没说话。

王一博“啧”了一声又补充道，“你的事儿，你愿意说就说，不愿意说就不说。从前你过得什么样的日子我不管，但是今后，有我在，断不会让你再像以前那般憋屈。”

王一博难得说这样煽情的话。就算是和墨风墨雨，他也没说过这种话。

他们平时都不怎么说话的，全靠眼神交流。多年来的默契，一个眼神就心领神会了。

所以，当王一博说了这么一大段儿话，肖战还迟迟没有应答的时候，王一博恨不得揪着肖战的领子问他，‘快说好啊’！！！

王一博抱着胳膊，故作矜持地等了一会儿，终于听到了肖战的声音。

肖战“嗯”了一声。

？？？

王一博皱着眉看着肖战，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了？”肖战问。

“我、我、你、”王一博指了指肖战，又指了指自己，“我说那么多，你就一个‘嗯’？”

肖战笑了，“那怎么，我还要坐起来，跟你一起磕个头，再歃血为盟？义结金兰？”

王一博被肖战弯起的嘴角晃了一下，下意识舔了舔嘴唇，“那，那倒不必。”

“嗯。”

肖战仍是笑着。

王一博也不知怎的了，看着肖战的笑，这心脏就“砰砰砰”一个劲儿跳，无奈之下就寻个借口离开了。

待到王一博出了寝殿，肖战才收了笑容。

“今后，有我在，断不会让你再像以前那般憋屈。”

“真的吗？我真的不会再像从前那样了吗？”

肖战喃喃自语着，没过多久就又闭上了眼睛。

出了寝殿的王一博终于平静下来，本来打算坐下处理一下手上的咬伤，忽地又想起了什么，起身又出了帐篷。

黄昏悄然而至。

肖战没想到一睡竟直接睡到了晚上。

起来的时候还有点蒙。

直到从侧殿出来，看到墨风墨雨的时候，才彻底清醒过来。

“殿下。”

墨风墨雨整齐地喊道。

肖战点点头，没说话，视线落在殿中央站着的摄政王和一个婢女身上。

“六弟妹醒了？”

王凛看到了身后的肖战，率先开口道。

还没等肖战说话，王一博就蹭的窜了过来，“心肝儿，你醒了？想死我了。”

王一博假意去亲肖战，实则是借位偷偷和人耳语。

“他要往我身边插眼线。”

肖战看了一眼王凛身旁的婢女，微微点了点头。

“大哥，”王一博从肖战怀里出来，转身跟王凛说道，“你把刚才的事儿和我宝贝儿说一下吧，她要是允，我就没意见。”

王一博说完笑着拉住肖战的手。

肖战会意，开口道，“什么事呀？”

王凛笑着说，“一博年纪小，父汗在时还没来得及替他筹谋未来，所以这一博没什么近身侍女照顾，眼下你们俩人一起过日子，哪能没人伺候，这不，我从我跟前挑了个好的，给你们送来了，可是这一博非说六弟妹会吃醋，非要等你点头他才肯收下，所以，弟妹，你可愿收下这丫头，她干活……”

“不收。”

肖战拒绝的干脆。直接打断了王凛的话。

王凛的表情一时难看起来。

今日他派人去查王一博的行踪。回来的人说王一博就是带着王妃逛了好几圈军营，打探了许久就得出个王妃和可汗恩爱异常的消息。

本来王凛还觉得这消息无用，摔了一盏茶碗之后觉察出不对了。

王一博能当上这个可汗，这个瑀国公主算是功不可没。

如果没有她的话，王一博根本不可能顺利当上可汗。

但是现在木已成舟，他无法再深究。

不过，他到确实可以试探一下这二人的虚实。

于是，王凛挑了个伶俐的婢女，准备作为眼线安插在这两人之间。

谁料他刚开口就被王一博拒了，眼下肖战也拒了。

王凛心头闪过一丝的怀疑。

会不会一切并非他所看到的这样？

正当王凛准备深想，肖战就忽地哭了起来。

“我堂堂瑀国长公主，做了个没名没份的妾室也就算了，现在！现在还要往我夫君面前塞人吗？”

说着肖战就躲进王一博怀里哭泣起来。

“哪有哪有？我都说了不收了，不收的，我只要你。”

王一博忙不跌哄着怀里的人，看样子倒真像是痴迷于公主一般。

王凛看着王一博那样宝贝疙瘩似的哄着公主，心头疑虑打消了一些。

但是还是没有松口，“啧，六弟，我实在疑惑，你和公主不过相处几日，竟然如此情深意切？”

王一博早就料到了王凛会怀疑，于是开口道，“大哥，你可曾有过一见钟情之人？就是看了一眼就想和她厮守一生那种？大哥若是不曾，怕是不能懂得。我与阿玉，怕是此一生都不能分开了。”

肖战躲在王一博怀里，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还‘阿玉’，亏王一博喊得出口。

他也算了解透彻了，连长公主的名字都知道。

也是他有苏云这个内应，想知道长公主叫肖玉自然不难。

王一博一脸痴情的样子，倒是半点破绽看不出来。

王凛终于笑出声来，“哈哈哈哈，是为兄错了，没看出你们之间的情意，好好好，这人我带走便是，这么晚了，我也不多留了。”

王凛此刻胸有成竹，他这个废物弟弟，就是一个沉迷美色的酒囊饭袋。杂碎东西，苟活到现在，哪儿见过什么美人？看着这个便宜的二手公主长得有几分姿色，就这般痴迷，再加上昨夜探子带回的消息，这王一博被这公主按在了床上，两人挣扎斗闹了一会儿才消停。

怕不是连这个长公主都在利用王一博这个蠢货吧？哈哈哈连女人都玩不过，且让他们快活吧，成不了气候。

说着王凛就挥挥衣袖带着人走了。

等到王凛走出了帐篷，肖战和王一博才松开彼此。

“这货真好骗啊。”

肖战咂咂嘴，感叹道。

王一博“哼”了一声，“那是我演得逼真！”

肖战挑眉看着王一博，用眼神表示疑问。

王一博啧了一声，“行了，不重要，墨风墨雨，吃饭。”

肖战笑了，跟着王一博一起去吃饭了。

多年后的一个深夜，月光如醉，王一博抱着肖战如梦初醒地喊着，“你说我当年是不是也算一语成谶？原来我那么早就料到自己会栽在你身上了啊。”

王一博还在感叹着，忽然被肖战掐了一下胳膊，“小点声，吵到我睡觉了。”

王一博“嘶”了一声赶紧捂住嘴。

累的连眼皮都不想睁开的肖战满意地弯着唇角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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