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殿。

“皇上驾到！！”

文武百官跪地行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爱卿平身。”

自高凛登基，格外恩宠襄王肖战，而今每每朝堂议事，皇上第一个问的就是肖战。

“襄王可有事要奏？”

“微臣无事启奏。”

皇上颔首：“其他爱卿呢？”

“微臣有本上奏。”

“柳相，何事？”

柳丞相上前两步：“日前臣奉旨巡查三州，路遇流民，是随行的几位禁军兄弟拼死相护，臣斗胆为他们讨个赏。”

“说到此事真是有劳柳相，奏折朕已经看过，几位确是勇猛无双，是当赏。”

龙椅上的人抬手，身边的公公朗声道，“传禁军王一博等觐见！”

殿外等候多时的三人迈步进殿，规规矩矩跪在大殿中央。

为首的那人以头抵手背，看不清长相如何，肖战不动声色将他打量一番，心里升起一阵怪异之感。

“爱卿免礼，此次柳相身陷险境诸位舍命相护，实乃我大宁之功臣，柳相替你们讨赏官升一级。”皇帝扫视众人，眼神停留在肖战身上，“襄王以为如何？”

“臣以为，当赏。”

皇上哈哈一笑，“几位勇猛无双，不如封为禁军左骑营副将如何？”

殿内百官还在掂量这个左骑营副将分量是不是太重，确听为首的那人率先谢恩，“谢陛下隆恩！”

后面两个也赶紧跟着高呼谢陛下。

封完官，三人起身往后面走去，转身的时候肖战用余光撇了一眼，还真是昨晚与他在床上缠绵的那人。

真是可恶，不知是何底细，难道昨天的刺客与他有关？可他是禁军中人，禁军可是一般人想入都得托关系的地方，每个人的家世早已是清楚明白，他应该还没此等能耐瞒天过海，更何况这人昨晚在他床上，哪有空去偷东西？

“皇兄？皇兄？”

肖战走神回想了一会儿，皇帝唤他好几声才回神。

“朕听闻昨夜你在住处遭遇刺客，可有伤到哪里？”

“谢陛下关怀，臣无事。”

“你那些侍卫也真是无能地紧，连个刺客也防不住。”皇上往殿内扫一眼，心下有了主意，“既如此朕再赏你几个人，刚封的几位将军呢。”

三人对视一眼，战战兢兢又走上前去。

“三位既能保得柳相毫发无伤定是武艺高强，从今日起诸位就去襄王府上当差吧，仍旧保留禁军官职如何？”

听此主意，百官不禁窃窃私语。

禁军左骑营副将乃是个不小的官，再过几年得个机会平步青云也不是难事，而襄王府侍卫说好听点是侍卫，难听点也不过就是府兵，下人，此一去便是断了这三人的前途，谁会愿意去？

肖战没想到皇上竟作此主意，倘若他真要了这三个人，明日弹劾他的折子卷吧卷吧怕是又能烧一锅粥了。

“臣惶恐，昨日实是意外，已经加派了人手，万不会再出差错，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皇兄是我朝重臣，若是有个万一，你让朕如何是好？”皇上竟焦急到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肖战亦是头疼不已，原本昨天就没休息好，一大早上朝还站了这么半天，腿一软就要倒下。

站在前面的王一博眼疾手快，一步冲过来扶住他胳膊，“王爷小心。”

“皇兄这是怎么了？快宣太医！”

“无事，臣无事。”肖战强撑着站直，“陛下厚爱臣不敢推辞，然臣府上侍卫着实不少，不若此次只选一位如何？”

“亦可，皇兄选便是。”

刚上任的三位副将悬着一口气，其他两位怕被选中，而王一博却怕肖战不选他，悄悄拉了下他的衣角。

“就臣身边这位吧。”

“如此甚好！”

因着肖战身体有恙，今日朝殿匆匆散了，皇上留襄王在宫里让太医把了脉再回去。

百官鱼跃而出，都在谈论刚才殿前封官一事。

“那个小副将年纪轻轻一表人才，真是可惜啊！”

“谁说不是呢，陛下对襄王的宠爱也太过分了些。”

“你们说陛下对襄王，该不会真的……”

“休要胡言！”

那人一把捂住自己的嘴惊惶地左右查看，好在无人再提此事。

不怪他失言，实在是大宁不少人心中都存了个疑影。

襄王与皇上乃是表亲，且襄王自小是陛下伴读，分化后仍不顾乾坤之别跟随陛下左右，不少人都亲眼见着皇上看襄王的眼神分明充满了情谊。

众人都以为高凛登基后会迎娶肖战为男后，却不想最终居然封了他为襄王，转而迎了肖战的妹妹进宫。

实在是让人看不透。

肖战随高凛进了勤政殿，吴太医已经等候多时。

王一博摇身一变又成了肖战的侍卫，自是要随他一道回府，便在殿外等候。

太医把完脉沉吟半响似是不好开口，高凛急了。

“皇兄身子可有恙？”

“吴太医但说无妨，本王这身子再坏又能坏到哪儿去呢？”

“王爷恕罪。”吴穹急急下跪，“敢问王爷近日可有服药？”

肖战还未答话，高凛气道，“不是让皇兄停了那劳什子药？！”

“臣没吃——”

“陛下容禀。”吴穹急忙道，“微臣观王爷脉象比以往有所不同，担心王爷加重剂量恐是回光返照，即是没吃那便好。”

“是否是停了药所致？既如此以后再不吃是否就能好转？”

“回陛下，停药脉相应会更弱些，王爷如此应是其他原因所致。”

“其他原因？那是……”

肖战干咳一声，挥退太医，“你先下去吧，本王有事和陛下说。”

“微臣告退。”

太医出了前门，迎面撞上一名武将，说有事请教，从腰间拿出一枚药丸让他看。

“烦请大人看看，这枚可是安胎药？”

吴穹把药丸碾碎在手心嗅闻：“紫苏、黄岑、白术、苎麻根……，是安胎药的方子，怎么了？”

王一博凝重的脸色瞬间阳光普照，“无事，家中有两种药形状相似，恐吃错。”

“如此可要小心些，药可不是乱吃的。”

“晓得了，多谢太医。”

殿内，肖战正红着脸给高凛解释，“陛下可是忘了臣昨夜去了何处？”

“翠月阁啊，不是去取竹髓香吗？”

肖战直摇头。

“不是竹髓香，那是……”高凛眼睛一亮，“当真？”

“嗯。”

皇上抚掌大笑：“是哪家乾元，朕要好好赏他！让你纳了他进府，封个诰命也成！”

“皇上说笑了，此事倒也不急。”

“行，也不知是那乾元信香有效还是如何，近日天气渐冷，无事皇兄便少出来走动，在府中好生养着。”

“知道了。”肖战无奈，“既如此，臣先行告退。”

“日头还早，皇兄不如在宫中用了午膳再走。”

“今日安排了去翠月阁，得早些前去。”

皇帝以为他得了可心人，便也没再多留。

出了殿，王一博立刻跟上鞍前马后，回程路上一时傻笑一时皱眉，胡思乱想了一路。

他懂点医术，可又不敢确定那就是安胎药，因此特地问宫里的太医，得知确如他所想，高兴的都快将他们孩子的乳名想好了。

进了府门肖战吩咐：“你下去换身衣服，到书房来。”

“是！”

王一博手脚麻利换掉朝服，连口茶都没喝就去书房面见自己的新主子，他自己选的主子。

谁成想一进门就被来了个下马威。

“跪下！”

王一博扑通一声跪在他脚边：“卑职何错之有，还望王爷明白示下。”

“何错之有？”肖战锐利的眼神掠过脚边人的头顶，“昨夜你扮作翠月阁的人入本王房中，还敢问何错之有？”

他何其冤枉：“卑职是有求于王爷，原想着能见王爷一面已是万幸，是王爷把我错认成翠月阁的人。”

“这么说是本王的错？”

“卑职不敢。”

肖战哼笑一声：“昨天的事做了就做了，你且说说有什么事有求于本王？”

王一博咬咬牙说出实情：“柳相替我等求官，卑职定会在殿中碰见王爷，卑职想当王爷的人，想让王爷开口将卑职要了来。”

“哦？与你一道的人都战战兢兢不敢看本王，怎得你竟然想做本王的人？”肖战好整以暇看他，“来了襄王府与京城那些达官显贵可就背道而驰，往后也讨不到什么好人家的坤泽，你究竟有何目的？”

王一博以头抢地：“王爷明鉴！卑职有天大的仇恨，只有王爷能帮我！”

“你想让本王怎么帮你？”

地上的人抬起头，满目猩红，“杀了柳元！”

“柳相？”肖战眯起眼看他，“本王虽与柳相政见上多有不合，但终究只是政敌，你为什么笃定本王能帮你？”

“因为皇后娘娘。”

肖战与柳元本无仇怨，但他的女儿与自己妹妹却有。前些年高凛耐不住重臣施压，封柳元的女儿柳溪为贵妃。

柳溪是个蠢的，害人的法子粗陋不堪，杀伤力却极大，进宫不足一年就敢指使丫鬟往皇后的膳食中下药，肖苒因此落下病根一直没好全。

要说肖战要了柳溪的命也是无用，没了柳溪还有其他子女，只有除掉柳元才能高枕无忧。

可这后宫之事他一个前朝侍卫如何得知？

肖战不得不竖起防备之心看待这个小侍卫：“你究竟是何人？”

“事到如今卑职也不敢欺瞒王爷。”王一博重重磕了三个头，“卑职是柳元豢养的暗卫。”

而现在，他想弃暗投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