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引凉抿了抿嘴。

许因被天帝推入诛仙台，他死不了，但足够让他痛不欲生。

诛仙台诛的是仙，可他许因是神啊。诛仙台杀不了他，只会将他折磨的生不如死。

许因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将自己的元神一点点抽出，碾碎。

死前，他只看见了神情愣愣的天帝以及大喊着叫他哥哥的望之。

……

“能。但我们似乎错过了。”程妄知不耐烦的抓了抓头发，“我忘了这是记忆世界了……该死啊。”

许引凉侧目：“难道是，要将历史改变？使整个记忆崩塌重塑，那个时候借机撕裂记忆出去？”

“嗯。”

“可我们不是因为占卜师的水晶球才能进到记忆中吗？”

“不。她用的水晶球，再加上你的血，就是进入你前世记忆的钥匙。”

“原来如此。”许引凉却笑了。他指了指许因，又指了指许因手中握着的药瓶。

程妄知却没懂。

“很简单。”许引凉说道，“我没有接过药瓶。那宫娥其实是凤凰他院子里的一个小婢女，大概……是被花神胁迫的吧。我那个时候只是将她连人带药轰了出去。”

程妄知顺着许引凉的话说道：“所以这次的你接过了瓶子就属于是改变了历史？”

许引凉点点头。

他们二人又同时看向许因，许因笑着拒绝了花神，花神也只能回花神殿。少年眼中有一丝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他将药瓶举到眼前。

“还不是时候啊。”

他摇摇头。说着，抬腿向神殿走去。

花神来时将门口守卫敲晕了，所以他很顺利的就出了宫门。

一路上他没有直接传送到神殿，一路看风景却也没有放慢脚步停留。

神殿传来自由的箫声，倒显得没那么庄重了。许因这才放慢了步伐，慢慢地走向神殿中。

“为何呢。”

他跪在真佛前，出声道。

“先是父亲、母亲，接着是天后娘娘，再到凤凰，我不解。

“无论是何人，都说，您同创世神一样，超脱因果之外……正义凛然。

“可，为何您的正义不能降临？”

——天帝固然是位好的统治者，但同时也杀害了好的神官和小仙，本该庇佑人界，可人界战火纷飞时，大旱时却有能够眼睁睁看着无辜之人死去。

“大殿下，我直言了，或许是您……太过于在乎正义了。三界何时公平过？”圣女轻轻说道。

许因抿了抿嘴，在他的世界里，好像苍生平等就是所谓的正义啊太平什么的。

但，他记起幼时天后也同他说，凡人的皇帝都不问苍生问鬼神，神界也越发视人命如草芥，更别提魔界了。

——正义这种东西，本身就不存在啊。

“……我记得，我幼时也曾来过神殿修行。那个时候被其他的神族欺负，说我血脉不纯、来路不明凭什么能当天帝的孩子，只有你站出来帮我。”许因道，“后来你也与我说过：‘你是正义’之类的话吧。”

圣女无奈摇头：“大殿下怎么还记得。我开玩笑的。我从小就是命定的圣女，也被教导要爱众生，众生平等，所以便理所当然认为我能够成为正义，去帮助众生。”

许因不知道说什么好。

他离开神殿后望之诞生，再后来有了“雪球”事件被送到凤凰那儿学习就更没机会回来了。他不知道神殿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啊。”圣女轻叹出声，“殿下，早些离开吧。再晚些，怕是赶不上见战神的最后一面了……”

许因张了张嘴，最终什么都没说直接传送到了天帝的宫殿外。

他听见望之的哭声。

还有凤凰的叹息声。

……

最终，声音一瞬间消失了。

他知道，因为凤凰死了。

他没有露面。直接回了自己宫里。

他把这些年攒下来的信件整理好整整齐齐的叠放在桌上，给自己换上了最喜欢的衣裳。

然后。

他笑着喝下了那瓶药。

“对不起了……望之……”

“？！”程妄知闭上了眼睛。虽然知道许引凉好好的靠在他肩上，知道这只是幻象，但还是心如刀绞。

许引凉看着这个画面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散，同时也摸了摸程妄知的头表示安慰。

“乖，我们回去了。回夷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