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抬上救护车后，左律才松了口气。他真心地感谢宋野给俱乐部里供会员使用的机车上装紧急呼叫定位按钮，不然他昏死在小土坡上都不一定有人找到他。

陈然拎着大包小包的赶到协和医院，这个医院离家有一段距离，到医院时都已经晚上十点半了。

等他按照护士说的来到住院部病房时，左律正躺在病床上玩手机，脸色煞白，但看起来精神头不错。

“你怎么把自己折腾进医院了？”陈然看了看周围拽了个凳子坐他旁边呲个大牙乐着问。

左律抬眼示意陈然看他的腿：“骑车摔了一跤，胫骨粉碎性骨折，而且断两半了。你给我带充电器了吗？手机没电了，对了我还需要电脑，把我笔记本电脑带过来。”

陈然啧了一声抱着胳膊翘着二郎腿地望着他：“你使唤人使唤的这么熟练？我是你丫鬟？”

左律听到这话挑了下眉一歪头，叮的一声给陈然转了五万块钱。

“现在我们是有金钱交易的雇佣关系咯，陈护理？帮我办一下住院手续，还有记得给我带充电器和电脑。”

“你也就庆幸你是腿骨折，不然我是会给你拔氧气管的。”陈然收了钱之后冲他竖起中指，“你还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

听陈然这么说，左律仰起头，眼睛盯着天花板长舒一口气。

“陈老师，如果，我是说如果啊。你不要代入的，你家里人伤害了你，逼着你做不喜欢的事，你会怎么办？”

陈然愣住了，同样的话，左律在半个多月前问过他一次，他当时没有想好怎么回。几乎都要忘记了，今天他又问了同样的问题。

之前他没有回答出来，现在依旧回答不出来。

见陈然沉默不语，左律无奈的笑了一声：“算了，你就当我疼糊涂了，在胡言乱语。反正…你这么幸福的人，理解不了我的矫情。”

“我看起来很幸福吗？”陈然说话的腔调像是拐了十八弯一样，他捂着脸笑出声来，笑了几声后失落的说，“原来我看起来很幸福啊。”

察觉到陈然异样的情绪，左律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

“不，你不幸福。”

“？”

陈然满眼疑惑地望向左律。

“不，你幸福。”

“要不你闭嘴呢？”

“好的，陈老师，我闭嘴。”

原本有些沉重的气氛被左律这么一打岔轻松了不少，陈然搓着胳膊小声嘀咕着：“好想跟你喝酒啊。”

“老师，我刚打了消肿药呢。”左律抬起左手示意他手上的留置针，“你等我出院吧。”

“感觉有些事情是可以借着酒劲儿讲出来的。”陈然从凳子上站起来伸了个懒腰，“算啦，等你想和我聊的时候再说，我去给你缴费。”

“谢谢你，陈然。”

难得左律那么真诚，陈然忍不住直勾勾的盯着他看。

床头上挂壁灯散发出淡黄色的光，打在左律脸上显得他整个人都温和起来，像一只温柔可爱的小狗。

真是可爱啊，陈然想。

左律被陈然那样注视着，有些不好意思，他率先避开了视线。意识到自己的脸竟有些发红时，又虚张声势地露出凶狠的一面：“你看我做什么？怪瘆人的。”

“看你好看。”陈然嘁了一声走到窗边打开窗户透风，“我明天不上班，你早上想吃什么？”

听到陈然夸自己好看时，左律不可否认自己心脏极速的跳动了一下，而后他就没有在注意陈然后面又说了什么。他竟从来不知道陈然说话声音那么好听，以至于现在耳边还一直重复着他夸他的那句。

“说话啊！”

“什么话？”左律这才回过神来，脸涨得更红了。

陈然一脸无语的看着他：“你耳聋了？摔跤把耳朵也摔坏了？”

“应该是，有点轻微脑震荡，我头有点晕。”左律说的是实话，一上救护车就晕了过去，检查拍完片说他有些脑震荡。

“问你明天早上吃什么？”

“小馄饨就行。”

“OK，明天见吧。”

陈然出去给左律缴完各种费用后就开车回家了。一路上，他在想左律问的问题，小声嘟囔着只有自己才听得见的声音：“我才不幸福呢…都没人爱我。”

一晚上左律睡得都不舒服，腿没办法动，再加上周围淡淡的消毒水味，更是让他难以入睡。

“姐姐，我们跑吧。”只有半点高六岁的左律拉着坐在地上哭泣的左严，他板着一张脸对她说，“我们离开这个家吧。”

“好。”

如果我和姐姐那个时候走了，现在会是什么样子？梦里的左律一直在想着这个问题，朦胧中有人拍打着他的脸叫他的名字，他不想醒过来，这个美梦还没有做完。

“护士，他怎么不醒啊？”陈然问着给另一个床位换药的护士，“他是不是晕了？”

闻言，护士走过来看了看，忍住笑说：“你朋友没事，就是还没睡醒。”

“哦……”陈然尴尬地应了一声。

“小伙子，你就别担心他了，他昨晚呼噜打的震天响，都把我吵醒了。”隔着帘子的一个大妈笑着说，“你们还年轻，肯定恢复的快。”

“给您添麻烦了。”陈然冲着那边道歉，他找了个凳子坐在左律床边。

不知道左律梦到了什么，眉头都是皱着的，一副紧张不安的样子。陈然有些担心他，平日里看惯左律在他面前张牙舞爪的模样，现在看到他这样，反倒有些不习惯。

陈然正要给他盖好被子时，左律的手突然抓住他，一双眼睛蓦然睁开瞪着他。

“卧槽。”陈然惊呼一声，左律这一下把他吓得直冒冷汗，“你他妈要吓死我。”

“你什么时候来的？”左律松开手擦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

“刚到没多久，你吃饭吗？”

“先带我去上个厕所。”

听到这话，陈然难以置信地抬起手指着自己疑惑地啊了一声。

“对，就是你。怎么？我是仙人吗？不屙屎撒尿？”

陈然涨红了脸，这种私密的事情就不要找他啊……

“不用你做什么，你就扶着我过去就好。”

“哦哦。”

陈然僵硬地走过去，把旁边的拐杖递给左律，慢慢的抬着左律的左腿，他看见那绑着绷带的腿渗出血来。

“你腿流血了！”

“别这么大惊小怪的，很正常的事。”

陈然看着左律冷静沉着的脸，那种感觉又出现了。他总觉得左律不只是个单纯的网文作者，上次他腿摔紫，左律也露出这种神情。

就像医生一样。

“你以前是医生吗？”

这句话像是踩到了左律的尾巴一样，他粗暴的推开陈然，闷声说：“不用你了。”

莫名其妙的，问一句怎么了？陈然生气的坐回板凳，冷静之后也便没那么气了。这毕竟是左律的隐私，他不想说自己也不能强行着问。

等了好久，左律都没有从厕所出来，他到底好没好？

正疑惑呢，厕所门开了，左律拄着拐出来，看到陈然后，他翻了个白眼。

“气性那么大？”陈然跟在左律身后走，“你吃炸药包了？”

“看见你就烦。”

“你以为我看你不烦？”陈然冲着左律竖起中指，“放着好好的休班不休，我跑医院来伺候你，还是离家远的医院，我车油不花钱啊！”

“你收钱了的，拿钱办事不懂？”

左律心安理得地把拐杖丢给陈然，又用眼神示意他把腿抬上去。

“喂我吃饭。”

“哦。”

陈然把他买来的小馄饨在桌子上摆好，端在手上一口一口地喂左律。

好在时间放的久，端在手里也不算太烫。乖乖吃饭张嘴的左律还挺可爱的，像小狗一样，陈然想。正当他要喂左律第五勺时，他看见左律压不住翘起来的嘴角，才逐渐明白过来，自己被他耍了。

陈然黑着脸把馄饨放在桌上，刚才觉得他像狗一样可爱的自己简直有罪，居然把这么邪恶丑陋的东西和可爱善良的小狗相提并论。

“傻逼，你自己吃！”

左律这才哈哈大笑起来：“陈老师，你喂我呗。”

“你是腿断了，又不是手，滚一边去，不想吃我扔了。”

“我吃，我吃。”

陈然就像个猫一样，一旦惹毛了，就不会再对你露出笑脸来，除非好声好气的哄着。真有意思，左律这样想的。

“电脑给我带来了吗？”

吃饱喝足后，左律这才开口询问着，他有好好想拾柒给他的建议，对写文有了一些新的想法。

“带了，还有充电器。”陈然把左律要的那堆东西放在他床头，“我给你请了个护工。”

“什么？我有你就好了啊，陈护理。”左律边说边冲他抛媚眼。

陈然的耳朵红了起来，这人……还真是知道怎么用自己的脸。

“我没时间照顾你，我还要上班。看样子你也不打算和家人说，所以给你找了个24小时看护的护工。不用担心，绝对是最好的护工，毕竟是你花钱，我当然要给你找最好的咯。刘大哥经验非常丰富，且有护理证书，明天你就能见到他了。”

左律听到陈然说这话，嘴一撇，委屈巴巴地缩起来，提高声音说：“我果然讨厌你。”

饭碗小剧场开演咯！

好叭，其实没有什么小剧场，让我发发牢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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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嘻૮(˶ᵔᵕᵔ˶)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