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见着小孩被锁门外已经是两个多月以后，北城这座不常下雪的城市，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地冷。老爷子捧了杯热茶坐在窗边一边听曲一边欣赏窗外的雪景，好一派悠然自得。

见着自己孙子出来，努了努嘴，道:

“早餐吃好点，钱在桌上。”

王一博不置可否，去厨房灌了杯水，把钱揣进兜里，戴上帽子便出了门。冷风从领口灌进来冻得他一个激灵，他在心里默默吐槽了下糟糕的天气，加快脚步往楼梯口走去。

有慌乱的脚步声突然从隔壁屋子传来，伴随着难以忽略的哭喊声。

“妈妈……！”

王一博诧异地看着突然跑出来的小孩，赤着脚，穿着单衣，满脸泪痕。然后，随着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哭声戛然而止。

王一博眼看着他从一脸害怕到突然惊醒，然后看了眼身后的门，万分无措。

目光有短暂的接触，随后小孩似是反应过来什么，转过身慌乱地去抹脸上的泪痕。肩胛骨随着擦泪的动作显得愈发突兀，单薄的衣衫根本抵不住屋外的寒冷。

怕是做了噩梦，妈妈以这种方式离开，换做任何一个人，都该难以承受吧。

王一博看了眼手表，匆匆忙忙地往楼下跑去，就在小孩以为那人去上学了选择对他视而不见时，却听楼道里又传来匆忙的脚步声。

他在脚下垫了纸板，脚趾却仍冻得通红，双臂环抱着，浑身发抖。

王一博大踏步到人面前，把刚买的包子豆浆塞进小孩手里，然后脱了自己的外套，将人一裹，抱着回了自己的家。

老爷子看着孙子去而复返，怀里还抱着隔壁的小孩，一时反应不及。

“这是怎么了？你今天不是考试吗？”

“锁屋外了。”

他没有多言，把人抱进了自己的屋子，放到了自己的床上。

“裹好。”

肖战听话地拉开被子，有淡淡的皂香沁入鼻息，以及残留的那抹温度。

王一博从柜子底部翻找出一套自己前几年穿过的衣服，扔到床上，又从衣钩上拿出另一件外套。

“将就穿着。”

然后不等肖战反应，卡着时间奔出了屋子。

肖战偷偷地环顾了下这个陌生的屋子，和外婆那个堆杂物的房间一样，并不算大，东西也不多，甚至有一丝冷清，就像那个人给他的感觉一样。

老爷子闲庭信步地踱到门口，看着床上的小孩，心下好笑。

自己这孙子到底是外冷内热，平时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连自己的房间都被划分为不可侵犯的领地，结果现在呢？亲自把人抱进屋子不说，还让人睡自己的被窝，穿自己的衣服。啧啧啧，合着这规矩就是用来对付他这个糟老头子的？

肖战看着站在门口的老爷子，手无意识地拉高了被子，低低地叫了声“爷爷”。

虽然他和老爷子没正面接触过，但待在屋里还是有听到他和外婆的闲聊，知道老爷子有关心他，还过问他读书的情况，可惜被外婆强硬地拒绝了。

老爷子心情颇愉悦，难得这孩子肯在他家屋待着，便忍不住多问了几句。

他平时在家没事干，自打隔壁来了个小娃娃，总忍不住瞧上一眼。和自家孙子相比，他见着小娃娃被锁门外的次数可要频繁许多。除去送过来的第一天，接下来几天小孩倒是知道自己没钥匙不随便外出。后来不知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老婆子见不得他无所事事，一大早就跟着外出捡废品去了。不过半下午的时候总会被赶回来。因着没钥匙，就只能在屋外等着。小娃娃倒是随遇而安的性子，不嫌弃，不抱怨，找个能挡风的地方，托着腮，能安静地坐一下午。面对街坊邻居的好心接济或邀请，全数腼腆着拒绝了。后来在纸堆里找到了能看的书，便愈发怡然自得起来。

想想这么小的小孩就有如此心性，他难免心生怜爱。再想想自己老摆着扑克脸的孙子，哎哟，真是人比人气死人，糟心哟！

肖战听老爷子问他今个儿怎么没跟着外婆去外头，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道:

“睡过头了。”

老爷子瞟了眼窗外的雪，忍不住心道:都是口是心非的人呐！

“我瞧你这两天在屋外头看书，看得懂吗？原本读几年级？”

“大部分都认得，在读四年级。”

老爷子知道这娃娃是在国庆节期间出生的，这样算来，倒是比自个儿孙子大了整整两岁，瞧这乖巧好学的模样，想来成绩不会差。

“想不想继续读书？”

“想。”

面对老爷子这个问题，他倒是不藏着掖着，眼里明显透露出渴望。他是真的想回去读书，只有读书，他才能给自己找一条出路。

“行，你今天就安心待着，等你外婆回来了再回去，读书的事，老头子帮你搞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