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知节做的项目不只是供应NOVA，换句话说，NOVA现在不只是何家的摇钱树了。研究所从来没有空窗期，那些获益不大的项目，余知节会选择包出去给别人赚分红。总体上看，NOVA也算是某种意义上垄断市场，但还是百花齐放的状态。余知节三年替何宴礼研究出来不少救人命的药，可唯独没有一个能救她的命，医者不能自医，大概说的就是如此。NOVA，没有何家任何一个人都可以，没有余知节是绝对不可能的。凭栏呓语，涟州最具盛名的五星级酒店，顶层的宴会厅是涟州权贵举行各种宴会的首选，普通人家根本负担不起这里一夜的消费，而今夜这个场子，姓季。红色高跟鞋，黑色细闪晚礼服。白色运动鞋，纯黑极简冲锋衣。服务生推开宴会到大门，沈诗祁挽着余知节的小臂走进，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二人身上。一个长得和季若有几分相像的男人走过来，那是季若他爸的养在外面的私生子，季琛。季琛不像其他人那样厌恶余知节，相反他总想扒拉几下余知节，但余知节总是爱屋及乌，讨厌他哥哥连带着他也不见。“余总，大驾光临，不胜荣幸。”季琛给余知节敬酒，余知节没接，也没回话。沈诗祁的香槟杯与季琛的轻轻碰杯，淡淡开口。“涟州谁不知道何宴礼把她护得死死的，你敢越过何宴礼直接邀请她？难道就不怕何宴礼直接把你家公司砸了？”“他不只找了我。”随着余知节的视线，他们看见了林殊。余知节突然产生了好奇，她自认为这几天把林殊养的很好，调教的也很不错，季若到底给他灌了什么牌子的迷魂汤，可以让两人闹到这个地步还死心塌地地跟着他。季琛看余知节这样，像是不高兴了。“余总，不高兴了？一个男人而已嘛……”“再多嘴，多加一百五十万。”季琛闭了嘴。季若肯定是不会把钱花在林殊这个陪酒身上，他不像余知节物尽其用。在季若眼里，林殊不是一步好棋。林殊和一个中年发福的肥胖男人走过来，那男人自然而然地摸上林殊的腰。余知节看过去，眼里带刀。“脏手拿开。”男人很有眼力见，把手拿开，林殊似乎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王总不用这样的，您高兴就好。”林殊开口，余知节这回转移攻击目标，这下她觉得林殊没有养着的必要了。沈诗祁就在一旁看好戏，还添油加醋地吐槽了一句。“你现在活像一个老公出轨的泼妇。”“闭嘴。”“行。”余知节又看向林殊，这次眼里没什么情绪，就是冷淡地看着。是因为心疼林殊身世悲惨吗？不，只是他这张脸能帮她谋取更多利益而已，论身世悲惨，谁惨的过她？“阿余，我……”“你来，为我还是为季若。”余知节还是给了台阶下。林殊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在季若那里没有利用价值了，如果连余知节都不管他的话，他也只能回到酒吧继续干他的陪酒了。林殊移步到余知节身后，季琛毫不意外，这在他意料之内。他哥身边从来不缺人，但像林殊这种既要又要还装的一脸深情倒是头一次见。“你哥也想在NOVA这分一杯羹。”“我哥说，没人会放弃NOVA这块肥肉。”余知节垂眸看着杯中摇晃的香槟，一饮而尽。她眼中的季若是一个利欲熏心的疯子，神经病一个。余知节高考前一天，晚自习回到家发现有人来过，什么也没有缺，偏偏刚刚完工的模型报告和项目计划书丢失了，如果季若不让人发邮件挑衅的话，余知节真的就报警了，至于为什么不报警，其他人不得而知。余知节给了季若很长时间去研究她的东西，谁也不能给季若说出个所以然，反而被余知节又抢回去又附送一句嘲讽。“你们季家想分就分，那NOVA对外合作的门槛也太低了。”季琛笑笑，话锋一转。“有个小赌局，要玩吗？”余知节不想玩，因为她觉得没意思，再加上本来酒量不好有点上头，脑子不清醒。但林殊却吵着闹着要去看，拉着余知节就往那边走。这种赌局，怎么看都是余知节输，有什么玩的必要吗？荷官给两人各发三张牌。季琛最先翻开第一张：黑桃8。“季家可以出比赵芸多3倍的投资。”余知节心里涌起一股不悦，她陪赵芸喝酒这事怎么就传到他耳朵里了。真的是，变着法恶心人。余知节翻看第一张：红桃2。“赵芸的投资不流向我，这次的项目她也不在我的考虑范围内。”余知节的指尖敲击桌面，想想又补充一句。“她上次个人出资一百五十万。你敢个人出资四百五十万吗？”季琛没回，而是继续翻开第二张牌：黑桃9，身边看戏的人都猜是个同花顺。“何家能给你的，季家也能给。”“何家给不了我什么，何家的现在都是我给的，他们能给我什么？”余知节翻开第二张：方块5。“季家做不到。何家造势造的很大，换句话来说，我风头太盛。更何况我想活就活，想死就死，哪天想开人生其实没有什么意义了我随便找个楼一跳，找个好日子割个腕，吞个药。我两眼一闭归西了，谁怎么样和我有什么关系？季琛，涟州可以姓何，也可以姓季，但它就是涟州，不是谁的附属品。只不过何家可以让游戏玩得久点，我是游戏的组织者，我随时可以一切推翻再来。”余知节拿起最后一张牌，扔向中间，梅花K。季琛好像听进去了，有认真在思考什么。宴会还没结束，三人就离开了宴会厅。何宴礼在外面等，仇玖通知他后就赶过来了，美其名曰他很担心他的心肝儿。何宴礼迎着酒店外墙柔和的光，脸上挂着温笑。他怎么说来着，他要给余知节一个只属于她的家。三年前，那是个阴雨天，余知节撑着伞站在老宅外。“我帮你们东山再起，你们帮我续命。”余知节和何宴礼都是不要命的赌徒。何宴礼赌余知节没有源头的方子可以让何家，让NOVA死灰复燃，余知节嘟何家的复灵散可以让自己再多活些日子，至少能挺一两年。但沈诗祁不这么认为，她有种感觉，何宴礼会成为余知节刺向自己的一把刀。何宴礼车后停了一辆黑色奥迪，温时期下了车。“我们要走了，小孟也是。”余知节点点头。沈诗祁上了车，温时期本也打算上车就走，他突然停下脚步去看余知节，有着几分如沐春风的笑。“知知，要快乐。”余知节也去看他，扬起和他一样的笑。“好。”温时期上了车，这下他们是真的走了。凭栏呓语附近还算热闹的，车辆鸣笛的声音和路人谈话的声音交杂在一起，都做了余知节的背景墙。何宴礼看她，等她开口，而余知节不知道在发愣什么。“阿余。”林殊喊她，她才堪堪回神。她去看林殊，面色平静，她突然就放下了。“我放你走。”林殊听完慌了神，拉住她的衣袖，极力去解释。“我不会再和季若联系了，我真的不会再联系了，阿余可不可以别赶我走。阿余我求你了，别不要我，我没地方可去了。”林殊的眼眶很快就红了，雨点大的泪水流下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余知节咬着唇，克制自己答应他，心里警告自己别在心软了，苦头吃一次就够了。余知节想抽出手，但她突然没了力气。可能是因为在研究所做实验的时候累到了，也可能是因为酒精变得乏力，现在再去和林殊消耗时间，她做不到。“你是嫌我脏吗？我很干净的，我没有和任何人上过床。”“我不干净。”说到这，她看向何宴礼，他知道。林殊松开了，余知节没有上何宴礼的车，而是沿着人行道走。七月的涟州到了晚上就会降温，余知节想风使自己混乱的脑子冷静下来。【你他妈怎么不去死！】【余知节，你死了就没人挡我女儿的路了！】【没人爱我，我一生飘零。】路灯下，余知节垂头站着，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滑动，指尖早已被冻到泛红。今天怎么这么冷啊，余知节想。这时，一辆帕拉梅拉停在路边，副驾的车窗落下，何岁戴着墨镜露出顽劣的笑。“走，哥带你回家。”何岁这一代就他一个，他妈生了他之后就不愿意再生了。而这些富贵人家肯定是要多生几个来培养的。何岁看别人都有妹妹弟弟，他没有，心里很不是不开心。余知节出现那天，他没问她是谁，是不是何宴礼的孩子，就认定了余知节就是何宴礼给他找的妹妹。和她说大话要保护她一辈子，在涟州没人可以说她一个不字。“在涟州，有我何岁，你就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