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石地面光可鉴人,如同一面平整的镜子,清晰地倒映出宋行川疾行的修长剪影。
他脚下的意大利手工皮鞋,每一步落下都叩击出清脆且冷硬的节奏,在空旷的大厅里回荡,似要穿透这寂静的空间。他抬手,习惯性地扯松勒在脖颈处的领带,试图缓解那股莫名的压抑。
然而,就在他拐过转角的瞬间,前台小姐那怯生生、带着几分犹豫的呼唤,像一道无形的绳索,绊住了他前行的脚步。
“宋总......” 年轻的前台小姐声音发颤,欲言又止。她的视线在宋行川与大厅西南角之间来回游移,紧张得发颤的指尖,不停地搅动着胸前的工牌,那工牌在她不安的动作下晃来晃去。
宋行川顺着她那躲闪的目光望去,只见落地窗边,一道人影正惬意地舒展着修长的双腿。那人身着纯白高定西装,宛如一团还未融化的积雪,在晨光的轻抚下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口罩上方,垂落的栗色发丝仿若被晨光染上了琥珀的光晕,丝丝缕缕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宋行川的眉骨骤然间紧紧压紧,像是有一片乌云瞬间笼罩了他的眼眸,目光中透出一丝警惕与不悦。 恰在此时,那人仿若心有灵犀,适时地转过脸来。
银丝镜框后的双眼弯起,恰似一弯新月,带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意。萧雨辰支着下颌的手腕轻轻晃动,腕间的檀木珠串与名贵的百达翡丽手表相互碰撞,发出细微得几乎不可闻的碎响,在这安静的大厅里,却好似一记重锤,敲在宋行川的心间。
“真该给行政部换批聪明人。”萧雨辰嘴角噙着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指尖夹着鎏金请柬,动作轻慢且带着几分刻意,缓缓划过宋行川的西装前襟,那姿态像是在抚摸一件精美的艺术品,又似带着某种挑衅,“这些孩子竟说需要预约才能见你,我们宋总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难约了?”
宋行川脸色一凛,迅速侧身避开那抹如影随形的暗香,同时抬手,对着战战兢兢的前台做了个退下的手势。
此时,晨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清晰地切割成泾渭分明的两半,界限清晰,仿若两人之间那难以跨越的鸿沟。
“萧先生,我们似乎不是那种可以随时见面的关系,而且,据我所知,你也并非我们宋史的任何合作伙伴。”宋行川开口,声音冷硬,每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嘘——”话音未落,冰凉的金属请柬陡然抵住宋行川的喉结,萧雨辰微微倾身,垂落的发丝顺势扫过对方紧绷的下颌,带来一阵酥麻又异样的触感。“这次是肖邦专场。”
他贴着宋行川的耳畔呢喃,声音轻柔得仿若一阵微风,却又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随着他的话语,鎏金字体在请柬表面像是被赋予了生命,缓缓游走、变幻,最终幻化成《冬风练习曲》那狂草般肆意的笔触,“你最喜欢的降D大调前奏曲。”
远处,传来电梯抵达的清脆叮咚声,在这剑拔弩张的氛围里显得格外突兀。宋行川盯着那设计精巧、白色烫金的邀请函,眸色深沉如渊。他沉默片刻,后退半步,抬手整理起袖扣,铂金袖口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冷冽而决绝的弧线。
“我想你男朋友公司的法务应该提醒过你,竞业禁止条款第七项...”
他试图再次划清界限,声音里透着职业性的冷静与理智。
“真伤人呐。”萧雨辰像是被触碰到了痛处,忽然猛地扯下口罩,唇角扬起一抹魅惑的弧度,那笑容里,有回忆,有不甘,更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深情。
“当年c大,你可是翻墙都要来听我的毕业演奏。”他说着,指尖轻轻抚过宋行川那因常年弹奏钢琴而琴茧厚重的手掌,动作轻柔而熟悉,随后,将请柬轻轻塞进对方的西装内袋,那动作仿若在传递一件无比珍贵的信物,
“周日晚八点,记得带白玫瑰,您的母亲想必也很喜欢我的演出。” 说罢,旋转门卷起一阵气流,裹挟着萧雨辰远去的身影。
宋行川独自站在原地,久久凝视着请柬上晕染开来的墨迹,眼神复杂难辨。直到前台战战兢兢地递来湿巾,他才惊觉自己的掌心已被指甲深深掐出四道月牙形的血痕,殷红的血印在白皙的掌心,显得格外刺眼。 宋行川接过纸巾,恰在此时,电话突兀地响起来,是助理打来的。
他看了眼来电显示,便知道会议已经开始。他将纸巾随手丢进前台的垃圾桶,深吸一口气,整了整略显凌乱的西装,迈着沉稳的步伐朝着电梯走去。此刻,萧雨辰的事在他心中,似乎已被暂时搁置一旁,工作的责任与压力,瞬间又将他笼罩。
但那请柬上的字迹,以及萧雨辰离去时的身影,却如同一团迷雾,在他心头挥之不去 。
他宋行川心里清楚,萧雨辰此番举动,实则是在委婉提醒他钱还未到账。他不禁暗自思忖,实在不太能看透萧雨辰这个人。从常理推断,萧雨辰如今与付彦交往甚密,付彦作为付氏的大少爷,在钱财方面,断然不会亏待身边之人,可萧雨辰却偏偏想尽办法,甚至不惜以威胁的手段,从自己这里获取钱财。这实在令人费解,他当真如此急需钱财吗?倘若真是这样,那他要这么多钱究竟想做什么呢?
更让宋行川难以理解的是,萧雨辰当初决然与自己分手,转身成为付彦的公开男友,可即便如此,表面上却还试图与自己维持友好关系。自己早已明确表明态度,对这段过往不再留恋,可萧雨辰却依旧不依不饶,三番五次地以各种手段威胁自己,这背后到底隐藏着怎样的缘由?
此刻,宋行川身处会议室中,周遭是各部门总经理的汇报声,可他的思绪却早已飘远。脑海里不断盘旋着萧雨辰的种种行径,那些疑惑如同密密麻麻的丝线,将他的心缠得愈发紧绷。助理邱燕在一旁,几次轻声呼唤,宋行川都毫无反应。直到邱燕加大音量,再次呼喊,他才猛地回过神来。
此时,各部门的总经理皆将目光投向宋行川,他们早已完成工作汇报,正静静等待宋行川做出决策。宋行川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歉意,眼神中满是愧疚:“抱歉,刚才走神了。就按照大家刚才说的方案执行吧,散会。”
待众人陆续离开会议室,助理邱燕望着面前这位平日里向来雷厉风行、果断干练的总裁,此刻却满脸倦容、心不在焉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她微微皱眉,轻声询问道:“宋总,您没事吧?看您今天状态不太对,要不我帮您把早上剩余的工作往后推一推?”
宋行川闻言,轻轻摇了摇头,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没关系,不用推。你照常汇报今天的行程安排吧。”
邱燕见状,也不好再坚持,只得翻开手中的工作日志,认真汇报起来:“宋总,您今天的行程与往常大致相同,上午原本安排了与合作方的视频会议,之后是部门内部的项目研讨。不过,有个特别的事情,您父亲宋振先生让您今天务必回家一趟,具体事由他并未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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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想起来了